何处是欢

叶虞欢进入初三后，功课更加繁忙。她的物理刚走上轨道，化学又出了问题。这次，父母兄长都没逼叶虞欢。仿佛那次失控的撕卷子以后，家人都不再给叶虞欢一丁点压力。可是这次叶虞欢自己逼着自己学。因为她定好了目标，她要考S市第一高中，那还是何晏的母校。从小，何晏的一切都是她奋斗的目标。
    可是功课上有弱点，她为了攻克弱点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她的行程排的满的不行，仿佛再也挤不出一个小时来和何晏通话。
    这下何晏急了，他可不想叶虞欢的生活只剩下读书。最好的年纪应该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单是读书。可是叶虞欢不听劝，每次打电话话还没讲几句，叶虞欢总会说“好了师兄不说了，我要去做题了。”
    挂了电话的何晏总是摇摇头，这姑娘倔强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也识相的渐渐少打电话给叶虞欢，免得打扰她学习。
    而赵飞扬，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他生活的。
    何晏在学校是个很低调的人，他不喜欢被人关注。所以在班里何晏是个最普通的学生。他能和同学玩的很好，但不深交。他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唯一一个好朋友就是寝室睡他下铺的于浩然。
    整个飞行学院飞行专业一共就26个人。从全国一千多名学生中层层筛选出来的，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而这26个学生中，只有两个女生，一个叫王雪妮，另一个叫赵飞扬。物以稀为贵，这两个女生在一群男生就变成了宝贝。
    王雪妮和赵飞扬都是性格开朗的女生，不扭捏造作，和班里的男生都处的很好。但是和何晏，他们好像只是点头之交，没有真正交流过。
    进入大二后，大家的文化课成绩变得紧张起来，因为第三年就要开始上机训练，文化课成绩不合格直接不能去碰飞机。这对所有飞行专业的学生来说是最残酷的。
    何晏平时和叶虞欢打电话听到叶虞欢的卖力奋斗，他也卯足了劲学习。结果在英语月考中，何晏拿了个第一。一向低调的何晏再也不能低调。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活生生的考了148。那两分还是写作中扣掉的，因为老师觉得150满分太不可思议。至此，何晏创造了飞行学院英文考试的最高成绩，并一直保持着记录。让后人望尘莫及。
    何晏这颗优秀的种子就这么发芽了，长成了参天大树。
    据后来何晏自己说，其实他是一直刻意做错题，因为他不想高调。敢情他想考多少都是自己决定的。而那次英文考试是一下子忘记要改错题。又想到叶虞欢那么努力，他也想看看到底自己能考多少，他想看看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做叶虞欢的目标。结果一不小心震惊了整个学校。
    何晏成了飞行学院的炙手可热的人物。渐渐，大家都发现了这个学霸级的人物原来长得也很帅，高挑健康的身材，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的校服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一双大眼睛，煞是传神。
    何晏开始收到情书，开始收到示好短信，开始在在校园遇到搭讪。就连隔壁空乘专业的班花都送来了情书。
    何晏从高中开始收情书，可是他从不把这个当回事。每次都是笑着谢谢人家，然后离开。现在也是。
    而他的行为让于浩然很不理解。
    “何晏，你没问题吧？为什么就不接受一个？你可是伤了一群女生的心啊。”
    何晏总是笑笑，摇摇头，“不喜欢怎么接受？”
    “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何晏没回答，他脑海里想起那颗红痣了。好像好几天没打电话了。
    于浩然继续说，“你小子不会喜欢男人吧，我不好这口啊。”接着是一脸猥琐。
    “滚！”
    “我说，空乘的那个徐依依不是很好嘛？长得好身材也正，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你喜欢？你怎么不去追？”
    “人家不是看上你了吗？”
    “去！”
    “何晏，你跟我说说，你谈过恋爱吗？”
    “重要吗？”
    “就八卦一下。”
    “日子过得幸福就好比每天都在谈恋爱。”
    “装！”
    插科打诨的让于浩然闭了嘴，何晏又拿起书，下礼拜有口语考试。可是翻开书，他压根没心思看书。拿了手机走出寝室，“我去打个电话，吃饭别等我了。”
    “何晏，是不是女朋友啊？”又是于浩然。回答他的是关门声。
    自此，何晏不接受任何女生也不说有没有女朋友，他成了整个飞行学院谜一般的存在。大家都在想是谁能捕获何晏的心，或者说，何晏的心到底属于谁。
    而在S市的叶虞欢完全不知道她的师兄变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更不知道她的师兄在被众人争抢。
    何晏给她打电话时，她刚写完字。
    “今天不是周末，为什么要写字？”
    “因为写字可以静心。师兄，我觉得我最近有点心浮气躁。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
    “嗯，那就好。”
    “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叶虞欢安静了一下，“何晏。”
    “嗯？怎么了？”
    “我喜欢你。”冷不丁的，叶虞欢又表白了。
    何晏低头看着地面，他用脚尖磨着，手里握着手机。“嗯，我知道。”
    “何晏，我都表白一年多啦，你会不会觉得我脸皮很厚？”
    “不会。”他猜，叶虞欢一定脸红了。
    “师兄，我们快考试了，哥哥要没收我手机了，我们就不能打电话了。”
    “嗯，那就好好准备考试，我也要准备考试。考完我就回来了。”
    “你早点回来。”
    “好。”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都投入到了学习。时间也过的很快，一周过去，何晏他们就要口语考试。除了日常口语，还有机上用语和专业名词。他们的考试主考官都是国外的机长或者专业培训员。比起身边紧张的不停擦手汗的于浩然，何晏来的镇定多了。他从小到大不怯场，更不怯考。反而看着人家紧张，他更自信了。
    赵飞扬在何晏前一个考。赵飞扬从考场出来，几乎没什么表情。也估摸不到她考的如何。穿着校服，头发梳的干净利落盘成髻。她出来，何晏进考场。两个人擦肩而过，可是眼尖的何晏看到了赵飞扬额头的一颗痣，黑色的，在右边眉毛的上方。他想起叶虞欢，那个红痣可是在她眉中间啊，还是鲜红的。
    何晏没再多想，进了考场。半小时考试很快就过，完全没有难度。
    没多久成绩出来，何晏又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赵飞扬差了将近25分。赵飞扬也是一个好学的学生，看着何晏这么优秀，她忍不住要去认识一下这个男生。
    第二天又是考试，这次考的是飞行气象学。考完何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叫他名字。他转身，是赵飞扬。何晏皱了下眉。
    赵飞扬身高有170，她走到何晏身边也需要微微抬起头。
    “何晏，我是赵飞扬。”这是赵飞扬对何晏说的第一句话。
    何晏点了点头，眼睛看着赵飞扬的额头。因为学校有规定，统一校服必须干净，男生的头发都必须短于衬衫领子，而女生长发的必须全部盘起来。赵飞扬把长发盘起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那个黑痣特别明显。
    “之前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你很优秀。”
    “谢谢。”
    “我的成绩虽然不差却跟你有很大的距离。我能不能和你探讨一下学习方法？”
    一旁的于浩然用手臂撞了一下何晏。接着又笑着替何晏回答，“当然好啊，我们正好要去图书馆呢，你一起？”
    赵飞扬点点头。
    三个人一起去了图书馆，于浩然找了个理由先走了，走之前还对何晏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你那么厉害？”
    “一不小心。”
    何晏无意的对着赵飞扬笑了笑，而赵飞扬却因为这个笑陷入进去，无法自拔。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同班同学竟还有这么英俊的。那双大眼睛，乌黑如墨，总吸引着人。
    “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你么？”
    “当然可以。”
    日子一天天继续，叶虞欢和何晏的生活都被考试充斥着。叶虞欢的手机被没收后，两个人也没了联系。直到放寒假何晏回来，两个人才又一次有了交集。
    叶虞欢发现她和何晏在一起的时候，何晏有时候会有电话进来。这在以前是很少有的。
    寒假的一天，叶虞欢去何家练字。虽然平时功课已经很繁重，但叶虞欢始终没放弃过写字，这一坚持就是十年了。
    何轼之来开门，叶虞欢打了招呼。何轼之告诉她，今天他要去参加一个讲座，让她一个人先写，下午回来再教她。叶虞欢点点头，然后自己上楼去书房写字。
    磨墨，开笔，铺纸，蘸墨，提笔，落笔。这一连串的动作一年中不知道要重复多少次。
    一上午写字也没看到何晏，想着也许是去打球了就没放心上。结果直到严阿姨来叫吃饭才发现何晏一直在自己房间睡觉，因为他感冒了。
    何晏从小到大一直很健康，很少看到他病歪歪无力的样子。叶虞欢忍不住调笑他，“师兄你现在真难看。”刚起床没梳头发，耷拉着。身上只套了件毛衣，下身是条运动裤，穿着拖鞋。
    “吃你的饭，好看不能当饭吃。”
    “可是对着好看的人才会胃口好。”
    “你现在胃口不好吗？”何晏放下筷子看叶虞欢。
    “不是啊，我很饿。”
    看着叶虞欢埋头吃饭，何晏笑了笑又拿起筷子。
    刚吃到一半，何晏的手机就响了。何晏看了看叶虞欢，然后拿着手机去了客厅。隐约中，叶虞欢听到何晏的声音。
    “嗯，感冒了。”
    “大概没睡好。”
    “恩，知道。”
    “在吃呢。”
    叶虞欢听了觉得很不舒服。她猜肯定是女生，总不见得是和男同学这样吧？她一想到何晏有女性同学打电话给她，她就像打翻了醋缸一样。而这个电话也让叶虞欢清醒过来，她是喜欢何晏，可是何晏从来没承认喜欢她。现在她和何晏又隔那么远，他在学校的事她不知道，加上何晏那么优秀，年龄又可以大方谈恋爱，这样何晏可能随时就谈恋爱了。
    她这么一认知，心里憋屈极了。放下筷子就上楼去了。
    何晏回来发现叶虞欢不见了。严阿姨手指了指楼上。何晏点头上楼。
    “怎么不吃饭了？”
    “看你那么难看吃不下了。”
    “刚不是说饿？”
    “现在不饿了。”
    何晏发现，叶虞欢长这么大撅嘴的小动作一直没改。他忍不住揉揉叶虞欢的头发，“怎么脾气还那么大？”
    “师兄，我想快点长大。”
    “要长大干嘛？”
    长大我要追你，叶虞欢低头在心里默默回答。何晏拍怕她低着的头，“不吃饭我给你拿水果来。”
    然后他放下手中的手机，下了楼。
    叶虞欢一直在瞄着那部手机。最后，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手机，找到之前的通话记录。
    屏幕是显示了三个字，“赵飞扬”。这个名字很中性，男生女生都可以叫。可是直觉告诉叶虞欢，这是一个女生。
    写字要求静心，那天下午，叶虞欢心怎么都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