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欢

霍青青开着车在高速上行驶，叶虞欢没精打采的坐在副驾驶上，头靠在玻璃上。外面，霓虹绚烂，万家灯火通明。可是没一盏灯是属于她叶虞欢的。也许是太晚了，一路通畅。
    霍青青家在市中心最贵的住宅区。
    “进来吧，这是我家。不是我妈家，不是我爸家。”霍青青拉着叶虞欢的行李箱进门，给她拿了一双拖鞋招呼她进门。
    “青青，你好有钱。豪车豪宅。”叶虞欢看了看客厅，金碧辉煌的装修，还真是有钱。
    “这套房本来我爸妈想等我毕业回来送给我的，现在他们离婚了，就提前给我了。这的装修都是我那对暴发户爸妈选的，这些金色真看的我晃眼。”
    叶虞欢走近霍青青，伸手抱住她。“别太难过，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要尊重他们的选择。不快乐的两个人也没必要圈在一起。”
    霍青青也抱住叶虞欢，“道理我都懂，可是欢欢，我没了家呢。”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霍青青点了点头，“欢欢，I love you so much。”
    “Me，too。Quentina。”
    霍青青笑了一下，“欢欢，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不叫霍青青，我只在英国做我的Quentina就好了。”
    叶虞欢出国这么多年，从没给自己取过英文名。她总觉得父母给她的名字很好，不需要英文名。可是她突然觉得有个英文名也挺好，换个名字可以换个生活。她在想要不要回英国后给自己想个英文名。
    “欢欢，明天我要去医院看我妈。”
    “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
    两个人躺在床上后，本来霍青青想让叶虞欢给她讲故事的，可是也许因为最近太累，霍青青倒下就睡着了。留着叶虞欢一个人睁着眼睛，脑海里都是今晚在机场看到的那个高挑身影。
    不可否认，赵飞扬穿上飞行员制服很帅气。
    大三那年的寒假，何晏没回S市。何轼之满意了，可是叶虞欢不开心了。
    “何晏，你为什么不回来了？连过年也不回来。你不陪老师过年啊？”
    “有你陪我爸就够了。”
    “可是我想你回来。”
    “叶虞欢，我也有我的生活啊。我们学校有活动，我还要抓紧时间看书呢。”
    这句话让叶虞欢生气了起来。是啊，何晏有自己的生活，他有他的同学和朋友，那是一个她进不去的世界。原来，她和何晏隔得好远，不只是距离。
    “哦。”
    何晏知道，叶虞欢不开心了。这姑娘是话唠，话越多心情越好。反之，没话讲的时候是她心情最糟糕的时候。
    这也是何晏第一次一个人过春节，一个人的宿舍，清冷极了，也让他想念极了那颗红痣，似乎只有这红色能让他的灰暗变得鲜艳明亮起来。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每当想到这，他总是打开游戏虐上几盘。
    日子就这么继续着，叶虞欢渐渐不太主动找何晏。她不想让何晏觉得她烦，老粘着他。而何晏想是不是叶虞欢高中学习太忙，也没打扰她。两个人似乎渐行渐远。
    赵飞扬没放弃追何晏。何晏也不忍心在拒绝，就这么不明不白着。可是在班里，大家早已把他们两个视为情侣。
    于浩然为此还调侃过何晏，“行啊你小子，拒绝这个拒绝那个，到最后挑了赵飞扬啊。你说你缺不缺德啊，班里统共就俩女生，你就这么挑走一个。让剩下23个男的怎么活啊。”
    “没的事啊，别乱说。我和赵飞扬就是同学。”
    “同学天天约？”
    “我们俩除了图书馆就是食堂，这算什么约？”
    “这才是校园恋爱最正常的步骤。”
    “诶我说，不对啊。你最近和赵飞扬在一起了以后，怎么电话都打得少了？以前你不是三天两头要煲电话粥？叫什么来着？叶什么欢？对吧？中间那个字很多笔画的。”
    “于浩然你可真八卦。”
    “何晏，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从来没问过你这姑娘是谁，你跟我说说。”
    “你想知道什么？”
    于浩然马上从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好，这是第一次何晏愿意谈电话里的那个女生啊，他可不能放过机会。
    “她叫什么？”
    “就你说的那个笔画很多的那个？”
    “你小子别跟我贫嘴。快说。”
    “叶虞欢。那个字念yu，虞美人的虞。”何晏笑着回答，还不忘调侃于浩然。
    “她是你的谁？女朋友？不对啊，你可不能脚踏两条船啊。”
    何晏想了想，叶虞欢是他的谁呢？他该怎么回答。“我也不知道。”
    “哎呀我这暴脾气，何晏你可别逼我啊，怎么是你的谁你都不知道呢？那你们还一直打电话，你丫骗谁呢。”于浩然给了何晏一个白眼。
    “师妹。师妹吧。”
    “师妹？哈哈！这年代还有师妹这称呼？丫又逗我，写武侠小说呢。”
    “她跟我爸写字的。我小时候也跟我爸写过一点字，然后我爸就说她是我师妹，那就师妹吧。”
    “你们写什么字？”
    “毛笔，大字。”
    于浩然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何晏。“看不出啊何晏，你成绩好是有原因的啊。书香门第啊。”于浩然又靠近了何晏，“何晏，你那什么师妹长得好看吗？”
    “你想干嘛？”
    于浩然一脸猥琐，“嘿嘿，何晏，你不是有赵飞扬了嘛。这不我还单身嘛，你师妹要是长得好看就介绍给我呗。咱可是哥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滚你的。第一，我师妹长得很一般，不算好看。第二，叶虞欢刚上高中啊，你可别打她主意。”
    “切。不好看那就算了。”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漂亮的。所以何晏撒了谎。这是何晏第一次替叶虞欢挡桃花。何晏心里完全没觉得哪有错，反而跟自己说何晏你做的好。
    于浩然讨了个没趣，转身倒床上睡觉去了。而何晏坐那脑海里都是叶虞欢。他竟然手痒了想去摸摸那颗红色的痣了。叶虞欢怎么会不美？叶虞欢不美还有谁能叫美？何晏转头看了眼蒙着被子的于浩然，笑了一下。我师妹你也配抢？
    赵飞扬觉得何晏最近不像以前那样冷漠了，她更主动了。她看了课程表，约何晏五一放假去爬山。当然还有别的同学。
    “我考虑下。”这是何晏的回答。
    赵飞扬想，考虑就还有希望。总比一口回绝要好的多了。
    何晏考虑是因为他想五一回家的。寒假没回去，他其实也想家了。父亲上个月来G市调研的时候来看过他，可是他想去看看叶虞欢。
    这是他和叶虞欢认识以来分开最久的一次。
    叶虞欢在S市的日子也很精彩。进入高中，课业更难了，可是她成绩却一直很好。就连她最弱的物理也有了进步。她因为参加书法比赛赢得名声以后，收到了好几封情书，有的都直接在校园里对她表白。
    叶虞欢除了书法出名，长相也出名。白皮肤大眼睛，最有特色的眉间红痣。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成绩优异。很多人慕名来找叶虞欢，要怎么认她呢？她的同学都会告诉他，眉间有红痣的那个就是了。每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叶虞欢都是笑笑。她想到何晏就是很喜欢她的红痣。不知道最近何晏怎么样。
    除了书法比赛，叶虞欢也参加了学校的英文演讲比赛，古诗文竞赛，甚至奥数。她愿意去参加，因为这样她会忙起来。只有忙，她才没那么想何晏。
    一开始是想给何晏空间，可是后来渐渐，她再也不敢给何晏打电话了，她害怕，万一何晏的世界没了她，她要怎么办？
    她只能做鸵鸟。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做。喜欢上一个人，人就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了。
    叶虞欢的文化课成绩很优秀，可是她没什么体育细胞。开学以来的体育测验一次也没及格过。体育老师也只能摇摇头，高考成绩里体育是要占一部分的呢。怎么办？那就训练！体育老师让叶虞欢和其他几个体育成绩有问题的同学一起加跑，每节体育课别的同学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他们几个就要去跑八百米。这让叶虞欢连连叫苦。她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何晏。
    好像何晏是她的加油站，每次她坚持不下去了，何晏总能给她力量。
    “师兄，我体育又没及格，老师让我们罚跑八百米。”电话里，叶虞欢忍不住抱怨。
    何晏听到熟悉的声音，放下正在吃的晚饭，专心和她打电话。而旁边还坐着于浩然和赵飞扬。
    “是不是很累？”
    “恩。跑不动。我现在上体育课都害怕。”
    “谁让你人矮腿短。”何晏的调侃让于浩然把饭都喷了出来，原来那个叶什么欢长得不好看还腿短。何晏知道于浩然想什么，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高你了不起。哼。”
    “体育分数也挺重要，不能偏科。老师罚你也好，免得你太懒不动。”
    “你怎么站老师那边去了。”
    “发发汗也好，身体健康。”
    叶虞欢觉得，她和何晏似乎话越来越少了。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师兄你在干嘛呢？”
    “吃晚饭，你呢，吃了没？”
    “吃过了。”叶虞欢想告诉何晏她留了支毛笔给他，可是想想说了也不能给到他，还不如不说，就把话咽了下去。“那师兄你吃饭吧，不打扰你，我去写作业了。”
    “嗯，好好学习。”快快长大。
    “知道。”接着叶虞欢挂断了电话。师兄，我喜欢你。叶虞欢将这句话憋在了肚子里没说。说了又怎么样呢？
    何晏挂了电话继续吃饭。赵飞扬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何晏的温柔，何晏的微笑，打电话是眯起的眼。赵飞扬觉得，电话里是他在乎的人。
    “何晏，是和谁打电话呢？”赵飞扬还是忍不住问了心中的疑问。这样的何晏很少见，是谁让何晏变成这样的？
    “他师妹。”于浩然抢先回到。
    “师妹？”
    何晏点点头，“嗯。我爸的学生，跟着我爸写书法的。”
    赵飞扬点点头。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何晏的父亲是著名书法家，大学的教授。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何晏会书法，还有个师妹。
    “你父亲一定有很多学生吧？那你肯定有很多师妹。”赵飞扬说。
    一旁的于浩然又来了劲，“对哦，何晏你还有没有别的师妹，长得好看的，给我介绍介绍。”
    “我看你是太想找女朋友了是吧，怎么就光惦记我师妹了呢？”何晏看着于浩然说，“我师妹只有一个，我爸虽然学生很多，但是书法的学生只有叶虞欢一个。我没别的师妹。”
    “嘿，我说你急什么。你师妹也不好看，刚你还说她短腿，给我我都不要。我堂堂一米八大高个呢。”于浩然拿筷子戳了戳米饭，继续吃。
    何晏心里哭笑不得。
    而赵飞扬却听到了“叶虞欢”三个字，虽然不知道是哪三个字，但这确确实实是第一次听何晏说起。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师妹对何晏来说肯定不一般，何晏说了师妹只有一个。
    后来于浩然接了个电话就先走了。何晏和赵飞扬吃完后，将她送回寝室。
    女士寝室楼下，何晏刚想转身就被赵飞扬拉住。
    “何晏，我喜欢你。”
    何晏看着赵飞扬的脸。那黑痣在黑暗的灯光下更黑了。鬼使神差的，他伸手在那颗黑痣上摩挲了一下。
    “叶虞欢的眉间也有一颗，她的是红色的。”
    赵飞扬犹如被泼了冷水一般，退后一步。
    “何晏，我们在一起吧。”
    “飞扬，先学习吧，学习重要。”
    赵飞扬向前一步，抱住何晏的腰靠在他肩膀上。“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