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欢

何晏回学校后一直心神不宁。那天叶虞欢主动吻了他，事后叶虞欢就跟没事人一样。可是他的内心是沸腾的。好像事情变得更复杂了。每次他下决心要听父亲的话，叶虞欢总会让他将父亲的谆谆教导抛到脑后。
    “叶虞欢，你还小。”那天送叶虞欢回去，在叶家大门口何晏这么对她说。
    叶虞欢下了车，点点头，“师兄，比起你我小五岁，可是我不小了。我明白自己对你的感觉，我喜欢你，我对你都不知道表白多少次了。可是你要是觉得我小，那就等我长大，你觉得我不小了你再给我回复。我不急。可是何晏，年纪小不影响我喜欢你。”
    何晏看着红色毛衣的叶虞欢，加上红痣，真是晃的他眼睛发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已经变成叶虞欢的执念了？
    “进去吧。”
    “师兄，亲亲。”叶虞欢又一次调皮了，她将脸凑近何晏。她看到何晏脸红了。
    “别闹。快进去。”
    叶虞欢踮起脚尖，在何晏脸上飞快落下一个吻。何晏是坐在自行车上，正好给了叶虞欢得逞的机会。
    “Goodbye kiss。”
    何晏扶额，这姑娘。
    自那后，叶虞欢的心情每天都很美丽。和何晏形成鲜明对比。
    再开学回学校就要进入最后的复习阶段准备考试了。何晏和赵飞扬还有于浩然经常一起出入图书馆学习，于浩然属于吊儿郎当型的，读书不是特别努力，每次一起学习没多久就找理由走了，留下何晏和赵飞扬。
    “家里还好吗？”赵飞扬休息间隙找话题。
    “嗯，挺好。”
    “何晏，你会书法？”
    “小时候跟我爸练过，我也不算我爸学生，所以到后面就没坚持了。”
    “那你的字写的好吗？”
    “写字没标准，说不上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我写的字，你喜欢就是好，你不喜欢就是不好。”
    “比起你师妹呢？”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赵飞扬想知道何晏师妹多一点事情。
    “我师妹？叶虞欢啊，她五岁就跟我爸写字了，还不认识字的时候就写字，我记得她当初来我家来拿筷子都不会。”何晏笑着回忆，赵飞扬又看到了何晏的温柔。“她写字都十几年了，当然比我好。她前段时间去比赛，还拿了S市的第一名呢。了不起吧。”
    赵飞扬想笑，怎么也挤不出。她有点嫉妒那个叫叶虞欢的了。
    “什么时候你写给我看看吧？”
    “好啊，有机会就写。”何晏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飞扬，我们不可能。”他想起之前的那个吻，莫名的，他觉得他是叶虞欢的了。
    赵飞扬看着何晏，“何晏，我不逼你，我等你。”
    “不，飞扬，我不喜……”
    “不用说了，我先走了。”何晏的话被赵飞扬活生生打断了，赵飞扬整理完书，起身离开。留下何晏，苦恼的盯着桌面。
    时间飞逝，一转眼就到了暑假。何晏虽然回了S市，但也忙着各种聚会。叶虞欢前半个假期还来写字，可是后一个月基本都不在S市。她的父亲叶展涛去各地考察，叶虞欢和虞美作为家属陪同前行。
    何轼之看看何晏，“看吧，这就是司令家的女儿。”
    何晏苦笑一下，“爸，你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提醒我。”
    后来何晏就离开了S市，在于浩然的号召下，他们几个玩的比较好的同学组织了去海边玩。而这次何晏没拒绝。叶虞欢不在，他也没必要在了。
    在海边，赵飞扬似乎看到了何晏不一样的一面。他也会活泼逗趣，也会调皮捣蛋，但也会关心同学。赵飞扬越来越确信何晏就是她想找的理想型。有颜、有才、还有温暖。她一定要得到何晏，赵飞扬下定决心。就算拒绝了又怎样？
    时光飞逝。
    对于何晏来说，大三很关键，不只是学习，后续的就业问题也接踵而至。他们飞行学院的学生，大部分在学校的时候就会被各个航空公司挑选掉了。何晏也收到了几个航空公司的邀请。可是他犹豫了。
    “何晏，你选了哪家公司？”赵飞扬问他。
    “还没选呢。”
    何晏成绩很好，不只是文化成绩还有上级实训，他都属于学霸级人物。收到的邀请也多，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选。就当他不知道该怎么选的时候，叶虞欢出事了。
    S市又组织了书法比赛。叶虞欢又成为种子选手，学校推荐的第一人选。她也习惯了。临近比赛，她也努力的练习，甚至晚上还去找何轼之指导。
    写字的人总觉得毛笔是第一，可是却忘了没有手要怎么拿笔。
    叶虞欢在放学下楼梯的时候被后面的同学推了一下，她一下没站稳往前磕了一下。她第一反应是用手去撑地，结果手腕扭了。
    “现在怎么样了？”何晏接到电话的时候不禁担心了起来。
    “手痛，别的没什么。”电话里，叶虞欢带着鼻音。
    两个人安静，不一会叶虞欢却哭了，“师兄，我不能去比赛了，不能为学校争光了，老师肯定对我很失望。”
    叶虞欢的哭声总能让何晏心疼和不忍。挂了电话何晏就订了回家的机票。他实在不能放着叶虞欢不管。身体上的痛会长好，可是心理的压力会压倒一个人。他做不到放任叶虞欢。
    学霸同学缺课，变成整个飞行学院都知道的事了。赵飞扬找不到何晏，打不通电话，她帮何晏向老师说了谎，谎称家里有急事来不及请假。好在何晏信誉一向很好，老师点了点头。
    何晏下了飞机直奔叶家。虞美开门让何晏进来，很吃惊看到何晏，但马上也明白了过来。
    “欢欢在房间，上去吧。”
    “谢谢阿姨。”
    “何晏，等一下。”虞美将手里刚冲好的热水袋递给何晏，“欢欢肚子痛。”
    何晏点了点头，接过热水袋。他脑子里想了想时间，嗯，又到月底了。
    何晏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叶虞欢转头，在看到何晏的一瞬间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何晏风尘仆仆，可是叶虞欢也好不到哪去，盖着被子半靠在床上，头发凌乱，脸色发白。何晏走近，“哭什么？傻瓜。”他伸手摸摸叶虞欢的头，然后掀开被子将热水袋放在她肚子上。
    可是叶虞欢的眼泪越流越多。
    “师兄，我不能去比赛了。”
    何晏在床沿坐下，看着叶虞欢，想了想开口，“叶虞欢，从小到大我爸就不让你参加比赛。他不想让你变得功利，写字练心，你怎么忘了？嗯？”
    “可是，老师说学校让我参加我就应该参加，为学校争光。去年我不想参加生气的扔了笔，老师生气的要赶我走，后来我被罚写。老师说，我发脾气是我自己没本事，平衡不了学习和比赛。”
    这是何晏第一次知道这事。原来他不在还真发生很多事，原来他错过那么多。他伸手理了理叶虞欢的乱发，“那是我爸在你健康的时候说的话。可是你现在手也扭了，不能写了。”何晏将视线移到叶虞欢右手，果然用绷带包着。本来小巧的手都肿了起来。
    “叶虞欢，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这样你不快乐。”
    他看到叶虞欢皱起了眉，他又一揪心，“怎么了？”
    “师兄我肚子痛。”叶虞欢好像突然坐不住了，人往下滑。她钻进被窝，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也仿佛是一刹那，何晏分不清叶虞欢脸上的是泪水还是汗水。他手足无措，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
    “叶虞欢？”
    “师兄我好痛。”小小的身子似乎在发抖。
    何晏看着这样的叶虞欢，他突然觉得要是这痛要是他能分担就好了。他掀开被子，将蜷在一起叶虞欢拉进自己怀里，将她抱上自己的腿。腾出一只手帮她又盖好被子，又帮她擦了擦眼泪。看着怀里的人，真是娇小。
    叶虞欢痛的都不想说话。可是靠在何晏胸口听着他心跳，叶虞欢却止住了眼泪。
    虞美进来的时候，叶虞欢很安静的倚在何晏怀里。
    “欢欢，还痛不痛了？妈妈给你拿了止痛药来。”
    何晏低头看看，叶虞欢闭着眼睛。他开口，“阿姨，叶虞欢每次都要吃药？”
    “嗯，也不知道我姑娘是怎么了，这么遭罪。吃药会好过点。”
    “她现在不哭了就别给她吃了吧。实在熬不了了再吃。止痛药多吃总是不好的。”
    “我们也知道不好。可是她好像有了依赖，唉。听你的，今后不给了。”虞美看着躺在何晏怀里的叶虞欢，总觉得女儿是幸运的。这个男孩，每次都从外地赶回来给她最好的力量。
    不多久叶虞欢醒来，仿佛重生，身上也觉得轻松了。睁开眼，何晏正低头看着她。
    “醒了？”
    叶虞欢点点头，身上环住何晏的脖子，“师兄，你没走。”
    “嗯，没走。”
    “嗯，不要走。”
    “好，不走。”
    “肚子还痛么？”
    叶虞欢摇摇头，“不怎么痛了。”
    叶虞欢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回来，何晏安静的坐在床沿看着书，也不知道他拿了本什么书。她想到刚才何晏抱着她，心情好的飘起来。
    她抽了何晏手里的书，“师兄，你刚抱我了。”
    “嗯，然后呢？”
    “师兄~亲亲~”
    “叶虞欢，又有精神了是吧。谁的英文书里夹了一封情书啊，叶虞欢同学，我是王辉，你长得很好看很吸引我……”
    叶虞欢用手去堵何晏的嘴，原来何晏拿的是书架上高一的英文书啊，那封情书她还没处理呢。“师兄你看我情书。”
    “你还小，懂什么情书。”
    “我小，可是不影响我喜欢你啊。”
    “叶虞欢！”
    “师兄，不亲亲就抱抱。”
    何晏伸手在那颗红痣上点了点，笑着将叶虞欢抱到床上，用被子盖好她，“当心手。”
    两个人吵吵闹闹时间倒也过得快。叶虞欢也因为何晏的教导，渐渐看开了，压力没那么大了。
    “叶虞欢，我说你还小，你总不服气。可是如果你长大了，你就该知道不能让大家那么担心你。坚强点，其实都是小事。你说呢？”
    叶虞欢点了点头。
    何晏当晚就回学校了。父亲虽然不想他回去，可是生活费给的算大方。何晏想，他的生活费一部分都献给了航空公司。有时候他还真感谢有了飞机，最起码它能让你很快的去你想去的地方。
    何晏回学校后就去找了辅导员说明情况。辅导员告诉他赵飞扬已经帮他请过假。何晏想了想，还是给赵飞扬打电话。
    “飞扬，谢谢你帮我请假。我已经回学校了。”
    “你在哪？”
    “食堂。”
    “等着，我马上过去。”
    赵飞扬匆匆跑到食堂。刚进食堂她就发现了何晏，他依旧清朗。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赵飞扬真是觉得没人能比得上何晏。
    “何晏。”赵飞扬还穿着拖鞋。
    何晏点头微笑，“谢谢你帮我请假。不然我翘课就要被处罚了。”
    “没事。你怎么突然回去了？”
    “就家里的小事，不过现在都好了。”
    在赵飞扬看来，每次何晏急匆匆赶回家都是家里有事，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事？她才不信。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才不会那么简单。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一下就蹦出了何晏师妹这个人。难道是他师妹的事？
    “何晏你和你师妹关系好吗？”赵飞扬一时嘴快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嗯？什么？”何晏觉得奇怪，怎么想到叶虞欢了。
    “哦，没什么。”
    赵飞扬心情不好极了，她眼红她嫉妒，就算何晏和他师妹没什么，可是每次提到师妹，何晏的眼神和表情都是温柔的。赵飞扬再也不想忍，她要得到何晏。想着，她上前一步抬头想要去吻何晏。
    而何晏似乎有预感，本能的在第一时间推开了她，脸上还似乎带了怒火。
    “飞扬！”
    “何晏，我们在一起吧。”赵飞扬不屈不挠。
    何晏握紧拳头，望着赵飞扬。灯光下，她脸上的黑痣特别明显。“飞扬，谢谢你对我的喜欢。可是我不能接受你，我不喜欢你，这是我的态度。还是学习要紧。”
    “为什么每次都用考试学习来搪塞我？”
    “不是搪塞，是事实。”
    “我喜欢你。”
    “谢谢。”
    “何晏，我喜欢你。”
    “飞扬，我不喜欢你。”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赵飞扬起身离开。赵飞扬的表白又一次失败。她知道，何晏说的学习只是借口。借口而已！她要知道真相！离去的身影，谁也没看到她渐渐扭曲的脸。
    人啊，总是奇怪的，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再退一步，得不到的，就算毁在自己手里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