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右无铭

第24章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漩涡牢牢纠缠,不愿抽离,每一次都想要更深点,更用力点。
  他想听她的声音,坏心地吸住了她脸侧的伤口,黎均均又疼又痒,然后他如愿以偿。“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说着转战到耳畔,发现她轻颤了一下。
  黎均均在阵地全面失守后,发现自己居然主动投诚。她不仅仅是自觉配合,被撩拨到受不了的地方,全身都反射性收缩,绞紧了热源,倒像是故意似的。
  果然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步步紧逼,和食髓知味的迂回迎合。
  最后是按耐不住的热流涌向了腹部。滚烫滚烫。
  只剩下一阵断断续续的气音和斑驳。
  ?
☆、岂曰无衣
?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室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陈亦铭醒来的时候只看见黎均均留下的字,一笔一划和她一样活色生香。
  大脑里突然有了不妙的预警。昨天意外的热情,自己后来的不省人事,还有黎均均闭上眼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最后一次我允许自己沉溺在你身上。”
  他听见只是笑着又吻了她的睫毛,然后心满意足地拥她入眠,甚至都想好了明天早上回到众人面前的说辞,谁知道一睡不起。
  他什么时候这么急功近利,色令智昏?如果不是因为对象是黎均均,他不会没有丝毫犹豫不决。连看到陈尧的愤怒、发现黎均均受了伤、黎均均的告白都为这一切打了掩护。最后的不省人事也太彻底了些,居然没有发现圈在怀里的小绵羊什么时候再一次逃跑。
  和陈亦铭不一样的是,黎均均,可是个医学生。
  她从那个吻一开始就知道不妙。可是陈亦铭眼神分明地把心意都告诉了她,他呼唤的,一直是她的名字。
  黎均均,黎均均,黎均均。
  她怎么会舍不得给他。
  她满心欢喜,又悲哀地发现他们的亲密仓促又草率,还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苟延残喘。
  中了情丝绕啊。黎均均觉得头有点疼。
  仔细想想只有喝了点酒,不不不,那是自己,她没有一点症状……完全是出于把持不住。
  是谁下的手?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算了。
  这种事情,是陈亦铭要操心的了。她发现他餍足后睡得很沉,用食指勾勒他五官的轮廓,觉得这么好看的是自己的男人,已经在他身上打下标记,顿时间感到很满足。
  想起一次深夜舍聊的话题,是和男朋友在婚前发展到几垒最合适,黎均均觉得舌头伸进去就是底线……真是立了个打脸flag。
  陈婧是怎么说的?“我肯定会一路到底,老娘空虚寂寞了这么多年,早就饥渴无比了,肯定做全套啊!”
  是啊,她顺从了内心的那个小人。
  温水浇下来的时候,每一寸皮肤都带着清晰的记忆,她检查了全身,觉得这件据说很厉害的事情留下的后遗症不太好。
  她光记得先前的疼和之后的累了。
  想想醒来之后的难堪,就更难受了。
  黎均均总是喜欢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先想好最坏的结果。比如和同学一起组队合作,从把名单拟出来开始,她就开始打算万一谁和谁之间有矛盾了怎么办?万一谁做不好这件事要如何补救?万一事情发展不尽如人意又要如何收尾?
  习惯性的杞人忧天。
  这样倒也不是不好——至少在意外来临时她已经进行过模拟考试。
  很多人其实有时候不太能理解这些奇怪的想法。何必把所有的灰色轨迹都填充进自己的生命?谁都不喜欢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自己倒霉倒到每一个环节都出问题。
  她的生活是充满阳光的,毋庸置疑。可她总是要在阴影里打转。阳光明媚却太刺眼,迷了眼睛看不清楚方向,盲目乐观主义者其实离不开好高骛远。陈尧很典型的,“你把希望放到很高处,就算失望也可以有新的下一个高度的希望。”可是时间是最大的骗子,你总以为你还年轻,你总以为你有目标,加上十年或二十年甚至更长久的赌注,幻化出无数旖旎梦境。
  用一个老套的比喻。
  半杯水,乐观主义者想的是,啊,太好了,还有半杯水;悲观主义者想的是,啊,太糟了,只有半杯水。
  黎均均大概会想,这半杯水够不够接下来要用的呢?
  从一开始就莫名悲观的话,就算事情差强人意,也会觉得出乎意料,超过预期。用最悲观的视角阅读人生,生活的惊喜猝不及防。树荫下的光斑,是多出来的阳光哪。
  倒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乐观派。
  于是她踩着子夜的寒凉溜回家。不是陈业的宅子,也不是陈见的房子,而是黎家的地方。
  那个晚会留下的兵荒马乱,总会有人收场。设下陷阱的猎人,恐怕已经开始收网,那么从一开始,自己听到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故意为之?陈业要宣布的又是什么,难道不仅仅是她和陈亦铭的事情?既然要把这件事一锤定音,雁清音和凌雨娴的到来不是太过突兀……
  等等。这一件事从头到尾,唯一的变数是什么?
  自己出逃是必然。
  雁凌到场是刻意。
  情丝绕已经喝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两种情况。一,陈亦铭和雁清音干柴烈火。二,陈亦铭和凌雨娴干柴烈火。
  唯独陈亦铭要干柴烈火的时候正好和黎均均在一起是意外。
  设局者高估了黎均均对陈亦铭的骨气……低估了陈亦铭对黎均均的感情。这次宴会,黎川才是黎均均的负责人。如果要接她,也应该是黎均均的父亲最为妥当,更何况陈亦铭还有那么多的人要虚与委蛇,不应该避重就轻。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这件事原本的步调一定会被打乱,他们的结合会宣布延后,如果……陈亦铭和别人嘿嘿嘿了,就辜负了陈业的期望,假如更糟糕一点,被媒体捕风捉影成作风不检,恐怕事态会倾向于……陈观。
  果然,开始反击了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黎川开门见到女儿的时候,黎均均除了有些倦态,一切都很好。
  他知道陈亦铭的回电是接到黎均均,大家不用担心,可是女儿如此不顾后果的任性,想必是受到了不好的影响,叫他一夜难眠。
  “爸,我想从陈家搬出来。”黎均均并没有用一贯的撒娇语气,平淡地陈述了一件并不平淡的事。
  “好。”黎川当下应允,快得她有些惊讶。黎均均想再解释点什么,“我只是觉得……”
  他打断她的话,“没有关系。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黎均均的语调有了波澜,层层递进:“我喜欢你,喜欢爷爷,喜欢陈见,喜欢友兰,也喜欢陈亦铭……可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也许就是逃避,给我时间……我会变成原来的样子的。”
  黎川和黎均均默契地谁都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和十年前一模一样。黎均均在记忆里自己的房间睡了一整个白天。从凌晨两点半到天已经完全暗掉,睁眼的时候以为眼睛视力完全消失,摸索着扭了台灯才舒了口气。
  走到客厅发现自己的东西除了桌子已经都在了。当时特意运过去,如今可能也要特意要回来。
  黎川不是没有看见女儿锁骨上的牙印和吻痕。早上陈亦铭的电话里的负责也并非空穴来风,“一时不察着了魔”。只是他们本不必急于一时,再怎么情难自禁也要看天时地利。何况一个晚上之后一切都名正言顺,恐怕有是人按耐不住了。这个时候,还是把黎均均送离是非之地为好。既然均均要整理,也让陈亦铭把陈家一并整理清楚了再说吧。
  黎川来取东西的时候,是友兰帮忙收拾的。
  陈见和黎川谈话之后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友兰本来激动不已,“要走也没有说一声,也不说是为什么,真的是亲生父亲回来就要和我们划清界线吗……”
  陈见劝她,“你又不知道你儿子昨天做了什么好事,把均均带走一夜未归,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氏那一大摊子浑水,均均还是不要趟进来的好。更何况,均均属意的人,是陈亦铭,他们……是跑不掉的。”
  友兰哪里管什么以后,她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均均不知道怎么了才不回来,一边收拾一边难过,哪里舍得。
  “我等到均均开学回美国,均均虽然住黎家,这个学期一半又要去见习……还是要拜托你们……这一两年,我会慢慢把事情结束,尽早回家。”
  “均均不是不想见我们?”友兰着急地问道。
  “哪里的话,只是,有人想要制造麻烦,没想到引来更大的麻烦。昨天她遇到之前的那个舍友受了点惊吓,虽然是意外,但是和陈家……毕竟有些妨碍。”
  话不说明,谁都明白。
  黎川在门口对陈亦铭说道:“多事之秋,均均很好,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有些事情……毕竟需要时间。”
  “一年,你把该解决的解决了吧。均均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是见不得她受一点伤的。她愿意不愿意是一回事,我是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再发生的。”
  “您能让我跟她通个电话吗?”
  “她要说的,应该已经都说清楚了。你,不要急着去见她,把隐患消除,才不会让你们之间有意料不到的变故。”
  是啊。
  那么多的头绪杂乱无章,甚至连昨晚的进展都带着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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