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羽朱颜

26 第二十六章 宫宴


身影纤巧轻灵,鬼魅般飘荡而来,措不及防地,捂了她的口鼻。
    “别动!”她以刀背抵在她腰间,恫吓道。若非时机不允,她还真想立时要了她的命。
    “说!你处心积虑留在陛下身边有何企图?”
    锦颜已识出这声音,听到莫名其妙的问话,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禁喊冤:“柳贵人何出此言,陛下与我乃是夫妻,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锦颜不明白柳贵人为何会勃然大怒,若非是以刀背顶着她,恐怕此时利刃已扎进她的身体。
    “呸!就凭你,也配?我与陛下相识十数载,影子一般护卫他左右,听候他差遣,万死不辞。我二人感情早已坚若磐石,陛下亦说过,今生唯有我柳月是他的妻!
    如果你只是想暂避于此,谋划复仇,念在咱们好歹朝夕相处过月余的情分上,我暂且容忍了。如若你敢趁机媚惑王上,挑起两国争端,我好心提醒你,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自穿越以来,锦颜已经习惯周围的人总是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此时,柳贵人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打翻醋缸的可怜女人,她不愿与她纠缠,她只是纳闷,“我有何仇要报?”
    “哈哈哈……装得可真像。高阳羽尸骨未寒,你也能在别人怀里笑得出来,我柳月自叹弗如。”
    锦颜的心脏猛烈震动,颤声问:“高,高阳羽,是谁?”
    每一个毛孔都生长出探究,如虫蚁般噬咬着她的身体,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迫切地想得到关于那个名字的讯息。
    “高阳羽是谁,拜托你告诉我!”
    柳月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你真的不记得?”
    虽然很荒谬,但,也许,她真的不记得了。否则,怎能容忍与强占过她的人共处一室,又怎会低声下气地乞求她这个曾经安插在她身边的探子。
    不过,既是这样,陛下又为何继续留她在身边?
    莫非……
    不!她不容许,绝不容许!
    锦颜重重点头,浑然忘记了抵在她腰间的利器,转过身面对着她,眼里写满渴求,一心想知道那个人的一切。
    好吧,不管你是装疯卖傻还是真不记得,就让我替你还原一切,让你知道留在这王宫是多愚蠢的决定。柳月会心一笑,王上曾说娶她只是为了让她受几倍于他的苦,如今他竟动摇了,她要帮他。摧毁她,仅仅还原真相即可,不须更高明的招式,她有些兴奋,亦透着得意。
    “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好心告诉你。想必你已知道,你是滇越国公主,高阳羽是你的送亲使臣……”突然,她顿住不说,像猫一样支起耳朵,敏锐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得走了,如果你还想知道真相,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再找你……”丢下一句话,她再次像幽灵一般闪出窗外,消失于浓浓夜色中。
    留锦颜一人呆立于屋中,未及领悟似的怔忡。
    门扉被轻轻推开,院子里的光透过门洞零落地打在锦颜脸上,苍白惨淡,令他的心微微揪了起来。
    上前两步握了她的手,一片冰凉的触感,忙又解下带着体温的披风替她罩上,扶她坐回床边,这才问:“听奴才说你睡得不安稳,整晚说着梦话,放不下心就过来看看,大冷的天,怎的不在床上好好捂着?”
    锦颜心不在焉地回答:“嗯,做梦了。”
    他不再追问,亦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以及室内那丝淡得即将消逝的气息,眸色不觉暗沉下来。
    那个名字好熟悉,以至于她的心只是听到“高阳羽”三个字也会掀起狂澜,直觉他与羽哥哥之间有所关联,可坐在她身边对她百般呵护的人明明就是羽哥哥……她被以前那个桑锦颜留下的难题折磨得烦躁不安。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言。
    忽然,锦颜伸手抚上他的脸,半迷惑半认真地问:“你真的是羽哥哥吗?”
    他没有回答,只将她深拥进怀,狂热亲吻她的鬓角。她以为这是他给出的肯定答案,稍放下心,却错过了他眼里一闪即逝的恐慌和狠厉。
    她偎在他胸膛,直觉以前也经常这样,似漫不经心地说:“给我讲讲从前的事好吗?”
    他眸色冷峻,声音却柔和如昔:“从前么,有苦有乐,波折重重……真要讲起来,一夜也讲不完,不过,毕竟昨日已逝,既然忘了,又何必再提起。你只须记得,往后的每一日都将比你忘记的精彩,我会给你加倍的快乐记忆!这样够吗?”
    “人不应当总回望过去,转过头,才能看到前方的光明。”类世的警世名言她倒是读过不少,《太极张三丰》也看过很多遍,那里面点化了一代宗师亦是最经典的台词便是“放下负担,奔向新生命”,上天既然安排她放下仇恨,在这个时代重新开始,她若再纠结于不属于自己的过去,似乎也辜负了上苍的一片美意。
    她懵然点头,只是,身体某处仍觉怅然若失。
    --
    柳贵人并未再来。锦颜亦克制着,蛰伏了自己的好奇心。每日只要清醒着,便一刻也愿停下来,用日常繁琐填满脑袋,以免自己的思想出界。
    这日终是忍不住,遣了丫头去打听,才知道柳贵人竟突染恶疾,暴病在床。她虽不懂功夫,亦知道习武之人身体强健,那柳贵人来去如风,自有不浅的根基,又岂会突然病倒?拿出王后的派头,想探个究竟,却被挡在门外,说是怕沾染了病气传到宫中,王上下令一律不准探望。
    锦颜总觉事出蹊跷,却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毕竟,这个地方她并不了解。
    --
    当第一场瑞雪洒满大地时,迎来了这个王朝的新年。
    除了被宫人清扫出来的走道,园子里的地面、草坪、花树伞盖一般的枝叶,都被白茫茫覆盖,风徐徐吹过,又扑簌籁掉落一大片。
    树枝上、屋檐下,挂着粗细不一的冰棱,锦颜光看着,就忍不住缩脖子。
    室内,却是另一重天地。
    灯笼火红,映照着殿中诸人欢喜的脸庞;炭火正旺,毫不吝啬地发散着周身的炽热,间或一两声调皮的噼啪作响,与殿中主宾的晏晏欢笑交织成一组美妙的乐章。锦颜被那暖烘烘的氛围吸引着,迫不及待想融入其中。
    怕她受累,特意嘱咐了她晚些到。此时虽笑容满面接受着大臣的致敬,心里却有些懊恼,这一刻的尊崇,竟不能与她分享。
    妥帖地应酬着百官,亦不忘关注她来的方向。所以,当锦颜的身影刚出现在殿外,这个王国的统治者已自高台走下,急急迎向她,亲自牵引着落了座。
    这独有的、不符尊卑礼仪的举动引来了席上嫔妃的侧目与不满。盛装出席的臣属家眷们亦顿觉黯然失色,百官却未觉不妥,天女下凡,辅佐盛世,人间天子理当盛情相待。
    尽管他们表现出的过度的景仰崇拜已令她茫然失措,另一道强烈的感受仍冲破了混沌,撞击着她的神经——她喜爱这热烈的气氛,却不愿坐在他的嫔妃中间。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坚定地告诉过她:羽哥哥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尽管知道了他拥有充实的后宫,她也不曾在意,不需过问,她便知道他的回答:政治上的手段,开枝散叶的需要,帝祚绵延的愿望……他,身不由己。
    其实,一直以来,她不过是在回避。
    如今,真正与她们同聚一室,她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丝竹阵阵,笙歌鼎沸,酒不醉人人自醉。
    天子微微清嗓,殿中登时鸦雀无声。他轻晃酒杯,难掩喜色。他说:“新岁添新福,今日朕也有一桩新喜事愿与众卿家分享,王后娘娘已身怀龙种,新岁里便将诞下朕的嫡子。”
    众臣雀跃,皆匍匐跪拜,齐声高贺,道这是众神庇护里罗的祥瑞之兆。向王上敬过酒之后,众人又齐齐举杯敬祝王后——他们心中的圣母。
    随侍在侧的宫女麻利地斟好酒,锦颜望着眼前精致薄胎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下意识地轻抚过已有些许凸起的肚皮,犯了难。
    虽与那小东西相识不过俩月,毕竟是骨肉相连,即使是铁石心肠也该有了感情。是的,她不再排斥他,不再愤愤不平,反而享受起他住在她的身体里的点滴变化。她像天底下所有母亲一样,希望他好,盼着他健康,愿意为他创造最好的成长环境。
    众人皆期待着她的回应,却见她附到王上身侧,耳语。
    “怀孕不宜饮酒。”
    “恐伤及龙子,这杯就由朕替王后饮了!”他宠溺一笑,端起她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又是一番觥筹交错,鼓乐齐鸣,只是,不消片刻,整个晚上都眉开眼笑的天子却陡然面色大变,锦颜离得近,看得清他额上刚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
    不待御医诊治,他自猜出几分,顾不得君子威仪,逃命似的奔向净房。
    腹部绞痛,胃肠发疯似的蠕动,他忍不住不停咒骂,上下齐出,直至虚脱无力,仍不减目中半分狠戾。
    敢在天子头上动土,朕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慢着,莫非?
    是谁?竟敢打他王儿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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