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羽朱颜

40 第四十章


千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锦颜咬破自己的手指,喂哺他以鲜血,即使只是在梦中,这个举动仍令他心疼得差点窒息。她抱着他的头,哀伤地哭泣,用细若蚊蚋的声音低低祈求:“小七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你醒过来啊,你醒过来……我……我就做你真正的娘子……你快醒来啊……”
    千河几乎集中了体内所剩无几的全部力量,拼命睁开眼睛……
    “啊,兄弟,你可算醒了!”
    朦胧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髯须飞扬,看起来相当粗犷的汉子。
    这又是另一梦吗?
    为何梦里没有锦颜?锦颜呢?
    见他惊惶失措四处张望,那位粗犷老哥顿时会意。
    “是在找你娘子吧?”
    “娘子……对,我娘子在哪?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娘子?”
    “别着急,你娘子就在隔壁,还睡着呐。”
    见他稍显放心,接着又神色复杂地感叹道:“令夫人可真爱你啊!一直用自己的血喂着你,我们赶到时,那一身的血差不多快要流尽了。若非如此,你这条命哪还能捡得回来。也正因为此,你娘子……恐怕凶多吉少……”
    进沙漠,寻神药,遇沙暴……
    原来,不是梦!
    “你,你说什么?”
    他颤声质问。
    用血喂哺他吗?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在乎我……可是,傻丫头,若是连世间唯一的你也没了,我还要怎么活?
    不会的!她说过,只要他醒过来,她愿意做他真正的娘子。从相遇那天起,她便一再被他伤害,被他捉弄,她那么笨,是不会骗人的!不会的!
    “你说什么?”
    另一声同样不敢置信的大喝自门外传来。
    桑锦颜,你是傻子吗?流尽自己的血去救别人,你当真不要命了!
    若是能站起来,高阳羽一定会立刻上去揍扁那个该死的男人。可仔细想想,锦儿所受的苦、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为了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他高阳羽才是最该死的人!
    高阳羽,你早该死了,不是吗!
    用尽所有力气,拳头重重砸向自己的脑袋。推着轮椅的珊儿姑娘急忙去挡,于是,重一拳轻一拳全落在了她身上。
    “羽儿,不许做傻事!”岑焕之制住他挥舞的双手,厉声斥责:“你这是做什么,你义母还没看过,你就那么心急的巴不得锦儿死?”
    不是那样的!
    羽哥哥一生只得一愿,便是锦儿好好活着。若是锦儿执意要去,羽哥哥一定陪着你……
    高阳羽垂下头,痛苦地捂住双眼,竟呜咽得像个小孩。
    --
    里罗王宫,朱暊呆坐在金銮殿上,眼神定定地望着门口,每隔半个时辰便问一遍:有信吗?信鸽回来了吗?该死的,怎么还不回来!长安,快派人去看看!
    心仿佛正放在烈焰上煎烤,朱暊只觉,即便是被囚王陵最难熬的那十五年,也抵不过如今这一天。
    见他念念有词,长安悄悄靠近,才听清他嘴里重复的呢喃: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朕不许你有事!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禀王上,礼部侍郎求见。”
    “让他滚!”
    ……
    “启奏陛下,刑部上折弹劾宰相蒲大人之子当街行凶,强抢民女……”
    “斩了”
    ……
    “禀王上……”
    “滚!”
    ……
    “禀,禀王上,赫,赫领将军急报……”
    “快快呈上!”
    话音未落,年轻帝王已三步并两步奔下台阶,亲自取了急急拆开,略去万福金安云云,信中写道:
    娘娘一行遭遇沙暴,属下带兵赶到时,保护娘娘的卫队全军覆没,王后娘娘被路过的骆驼队救走,已进入陈唐国境。属下令大军驻扎在边境,派出小股精兵潜入陈唐,以期尽快探明娘娘之所在。
    她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信中竟无一字提及。该死的赫领!
    心底的担忧没能得到半丝缓解,暴怒的拳头重重砸在书案上,冷寒之气骤升。
    远在千里之外的赫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动了动冷到麻木的双腿,披上大氅,盘腿坐下,继续苦苦思索这给陛下的第二封信该怎么写。
    实言相告么?
    说王后娘娘为了救那千河宵小,差点没流尽自身血液,以致耗损心脉,奄奄一息?说就连妙手观音亦无能为力,高阳羽开始绝食准备陪娘娘共赴黄泉?
    赫领实在不忍再见到那种担忧、悲伤、暴怒、无助纠结在一起的表情重新回到陛下脸上,可,这封信到底要怎么写呢?
    他爷爷的,写封信竟然比上阵杀敌还难!
    当赫领发出第一百零一声叹息时,屋里骤然多出一个人的气息。
    “好汉深夜到访,有何贵干,不如现身一叙。”
    话毕,便见一男子自屋顶旋身而下,不禁赞叹:“好俊的轻功!”
    “岑某人深夜叨扰,还望赫将军见谅。”
    “哪里哪里,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实乃赫领之荣幸。不知前辈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赫将军日前率精骑从京都急行军至此,想必与岑某人一样,都是为同一个人而来。实不相瞒,锦儿如今危在旦夕,药石无灵,唯有找到那沙海深处的神药“阿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岑某深夜拜访,便是请求赫将军帮助,出兵寻药。”
    “前辈言重了,保护娘娘安危乃属下的使命,能为娘娘赴汤蹈火是属下的福分,寻药一事,但凭前辈调遣!”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翌日,东方将将泛出鱼肚白,大军已列队整齐,向沙海深处开拔。
    黄昏,一只白鸽历经千里的跋涉,飞抵里罗王宫。
    “娘娘身受重伤,属下率军入沙海寻药,即刻整队出发。”
    尽管信上只有寥寥两行,亦只有“身受重伤”四个字入了他的眼,信纸自指间滑落,朱暊颓然栽倒在龙椅上,那一瞬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以为他能承受的范畴。
    “传令下去,近日着宰相、御史台监国。长安,替朕备马!”
    “陛下,奴才为您备辇吧。”
    “备马!”
    顶着凌厉的眼风,长安再次硬着头皮劝谏:“陛下,万万不可,您的腿不可长时间迎风受寒呐!”
    “不要让朕再说第三次!长安,替朕照顾好煦儿。”
    --
    茫茫戈壁,不乏前人枯骨遗骸散落其间。损兵折将,所幸不辱使命,总算寻得神药。
    三日前,赫领自沙漠得胜归来,迫不及待写信禀报陛下。传回的指示是,陛下已快马赶来,不日抵达,要他将王后娘娘接回驻军营地好生休养,特别强调除妙手观音夫妇外的其他闲杂人等一律拒之。
    眼看着陛下銮驾即将抵达,赫领愈发愁眉不展。
    虽服下神药已有三日,但王后娘娘仍昏睡不起,不见起色。
    而更令他头疼的,则是每日里像糖浆一般黏在娘娘身边的两个男人,那两个陛下最不愿意见到的闲杂人等。
    相比于坐在轮椅上不能动弹的高阳羽来说,千河显然“忙碌”得多,喂水喂药,还不时捉住锦颜的手,凑到锦颜耳边,讲很多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悄悄话,故意挑衅一般。
    就连赫领都不由得佩服起端坐一旁不动声色的高阳羽,他哪知道,只要能守着锦儿醒来,忍受这些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喂锦颜喝完药,千河又忙不迭端来温水,绞了湿毛巾仔细地替她擦脸、擦手,眼见他欲撩起锦颜的衣袖露出玉臂,高阳羽终于忍无可忍:“千公子,这等琐事不劳公子费心。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千公子顾及锦儿名节。”
    千河一脸懵懂,仰着脸,故作无辜状,“男女授受不亲,那是什么东西?”
    又似恍然大悟般,“哦,我倒也曾听闻过男女不杂坐,不同席,不授受。不过,我与锦颜同席而坐,同器而食,还同榻而眠过……”
    他最烦的,便是高阳羽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当然,究其根本,他在意的其实是锦颜对高阳羽的在意。
    他的本意是刺激高阳羽,可细数起来,同席而坐、同器而食、同榻而眠,这些他们还真做过,甚至他病重时她还嘴对嘴为他渡药,平日他也有过几次偷香成功的经历。如今,他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脉,她还说只要他醒过来就做他真正的娘子……想到这些,不需要伪装,千河便自然而然地露出挑衅的、幸福到欠揍的憨笑。
    高阳羽脸色果然变了,呼吸急促,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愤怒,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若放在以前,他的掌心早就聚焦起强大的杀意,只差一掌将他击翻,可惜……
    却在这一瞬,一股真实的、凌厉的杀气击向千河,若非他躲闪得快,只怕非死即残。
    男人跛着脚,一步步艰难逼近,眸子里却透出森冷而嗜血的杀意,握剑的手青筋毕露,剑尖抵在千河颈间。如瞪着血红双眼的雄狮,男人居高临下审视着他,目光如炬,咬牙切齿:“你说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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