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羽朱颜

45 第四十五章


朱暊犹如一座行走的活火山,所经之处,众人皆退避三舍。
    锦颜被禁锢在他怀中,不得动弹,只能用眼神向他抗议,不过,一接收到他浑身咕嘟咕嘟冒泡的炙烈火气,连唯一能动的眼睛也偃旗息鼓了。
    千河一瘸一拐吊在两人身后几步远,明知实力悬殊,嘴上却还不服气的逞能:“你等等,咱们来一决高下!喂,你放下锦颜,她病得都快下不了地,你还点她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狠!”
    朱暊神色不改,抱着锦颜径直回营,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怒气其实已经到了快喷发的临界点。可恶的小女人,还指望他带你走吗?做梦!这辈子,直到死,你都只能乖乖待在朕身边!
    笃定的步伐却被斜刺里冒出来的轮椅阻碍,高阳羽的目光痴痴粘在锦颜脸上,带着蚀骨的眷恋。几日未见,她憔悴得可怕,心口顿时宛若针扎,疼得无以复加。
    “解开锦儿的穴道,她受不住!”高阳羽愤恨地命令。
    尽管态度不恭语气不善,朱暊还是照做了。以她现下的体质,任何微小的刺激都可能导致可怕的后果,先前是他气过头忽略了。解了穴道,见她除了粗喘几口气之外并无大碍,才放下心,只是回想起来,仍止不住后怕。
    “锦儿,感觉怎么样?”
    “锦颜,你还好吗?”
    高阳羽与千河齐齐询问,满含担忧。
    总是害他们担心,锦颜心生愧疚,为宽他们的心,故作轻松,扬起小脸,带着明媚的笑容回答道:“我没事。”
    两个男人傻傻地看着,久久忘了说话,直到朱暊冰冷的声音钻入耳膜——
    “朕的王后自有朕好生看顾,就不劳二位操心了!”
    高阳羽收回胶着在她脸庞的视线,垂下头,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不甘、不舍,还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偏千河不买帐,扯着嗓子道:“什么狗屁王后,锦颜才不愿做你的王后!本公子倒是听闻里罗国内正如火如荼地为他们的陛下纳妃选后,陛下,您的新王后说不定早就在宫中等您回銮了!”
    朱暊脸色铁青,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狠戾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喉咙低吼出来:“朕的事,轮不到你置评,倒是你的狗命,朕似乎留得太久了!”
    离他最近的锦颜,感受到他由内而外散发的一阵阵阴煞之气,犹如飕飕冷风刺骨,禁不住瑟缩发抖,却又不得不壮着胆替千河求情,怕他一怒之下真杀了他泄愤。
    “求你,不要伤害小七,他是我的朋友!”
    岂料朱暊的脸色骤然变得更难看了,阴沉恐怖如地狱恶煞,若非视线触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那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掌心凝聚的罡风怕是早直击千河面门。大掌愤然收紧,直握到指骨发白,才生生压下滔天的杀意。
    低下头,朝她雪白的脖颈呵出一口热气,“起风了,咱们进帐。”
    锦颜知道他刚才对千河的杀意绝不是做做样子,仍紧张地揪住他手臂:“求求你,不要杀千河!”
    “你若再替那个男人说一句话,朕保证立马杀了他!”他咬牙道。
    锦颜噤声。
    高阳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只觉悲凉一寸寸入了骨。
    那千河鼠辈,不学无术,哪一点堪配锦儿?可就是这样一个庸人也比他强!若是当年,他能如千河般无赖,告诉锦儿他其实万般不愿她去和亲,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后悔当然于事无补,如今,他连耍无赖的资格都失去了……朱暊曾警告他不要觊觎锦儿,没错,而今当真成了觊觎……他不该再觊觎锦儿。
    难道真如义母所说,注定了吗?
    他不甘哪!
    这近千个生不如死的日日夜夜,他全凭对她的思念硬撑着,如今,她就在眼前,却是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恨,恨朱暊,恨自己,恨天道不公!
    他难道就不能自私一回,无赖一回?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锦儿一定会为他留下来。
    “锦儿……”
    朱暊本不予理睬,却被锦颜逼着停下了脚步。
    “羽哥哥,你好些了吗?”
    为了替羽哥哥寻药,你差点搭上性命,羽哥哥岂会不好?高阳羽贪恋地望着她,微微点头。
    锦颜犹如听到天大的好消息般,高兴得像个孩子,“太好了!羽哥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像从前一样健康,这是锦儿最大的愿望了!若是可以,羽哥哥以后不要再行走江湖了,太危险,锦儿希望羽哥哥一辈子平平安安……”说到最后,竟带着几分怅惘和心酸。
    “锦儿”
    “嗯”
    “陛下答应借兵护送我们回和风谷,过几日便启程,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羽哥哥也希望锦儿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若是有人敢让你受委屈,飞鸽告诉羽哥哥,羽哥哥去接你回来!”
    他压抑着情绪,强作笑颜,说完便转动轮椅离开,泪水滑落隐没在衣角,留给她的始终是坚强、硬朗的背影。
    最终,他还是做不到无赖……
    锦颜目光定定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心被剜去了一大块,痛得她腰背弓起,嘴唇泛青。
    “怎么了?”朱暊迅速察觉到她的异常。“快,请祝前辈!”
    刚刚还一瘸一拐的千河瞬间回血,旋风般冲了出去,将传讯的士兵远远甩在身后。
    祝灵蓝很快前来,又是一番兵荒马乱,严阵以待。
    把过脉,喂完药,祝灵蓝将朱暊叫到帐外。
    “陛下,锦儿如今虽性命无虞,但毕竟元气大伤,落下病根也在所难免,若日常不注意调养,稍有不慎……也是有可能……
    按理说,老婆子本该带她一道回谷调养,可念在陛下一往情深,不愿做了那棒打鸳鸯的可憎之人。陛下既诚心求了锦儿去,还望陛下日后小心呵护,莫要刺激她,莫要令她生气!锦儿性子率真,若有不合仪规之处,还望陛下多担待,若他日陛下厌倦了,只需知会一声,老婆子接回她便是,只求陛下千万不要伤了她的心!锦儿虽是皇家血脉,老婆子却斗胆一直当亲闺女养着,恳请陛下怜恤老婆子爱女之心!”说着,祝灵蓝便跪在朱暊面前,行起叩拜之礼。
    尽管受惯了顶礼膜拜,见到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妙手观音下跪,朱暊仍大惊失色,急忙扶起她,“前辈使不得!论起来,小婿该称您一声岳母大人!岳母大人请放心,待回宫后,朕便命最好的御医日日值守,定将锦儿的身子调理好。朕对锦儿的情意天地可鉴!朕在此起誓:朕定会给她最尊崇的地位和最多的宠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若违此誓,朕甘心受天打雷劈!”
    金口玉言!祝灵蓝感动得抹眼泪,老天有眼,锦儿终于不用再受苦!
    帐内,锦颜仰望帐顶,眨眨酸涩的眼睛,心底无奈地哀叹:我就这样被所有人“卖”了么?
    离义父义母启程回和风谷的日子越来越近,锦颜日日黏在祝灵蓝身边,企图说服义母带她一起回谷。可身为千年前的传统妇女,女大当嫁、出嫁从夫这些观念早已根深蒂固的扎根在祝灵蓝心中,更何况又得了朱暊的定心丸,任锦颜磨破了嘴皮,祝灵蓝仍如顽石般岿然不动。
    而岑焕之一向唯祝灵蓝是从。
    只能从羽哥哥那突破了!可惜好久都不见羽哥哥露面……
    高阳羽不敢见她!他怕他会忍不住无赖地要求她和自己一起走……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正因为此,他将自己成日关在帐内,不敢见她!
    连千河也不见了踪影,锦颜好几次怀疑是朱暊下了黑手,害千河遭了不测,情绪激动。朱暊不敢刺激她,倒是老实回答了,并未刻意“照顾”,只是增派了守卫,只要锦颜走到哪里,便有人提前清场,不允许千河靠近而已。
    锦颜苦笑,如今,她算是彻底被孤立了。身处营帐,营帐便是牢笼;若回了宫,王宫便是牢笼;即使能逃又怎样?出逃这三年,她哪一天睡过安稳觉,总在忧心会在下一个城镇、下一秒被他捉到……
    原来,遇上他,这天下已是牢笼!
    走吧,都走吧,至少你们还能自由呼吸和风谷的空气!不再被我所累,还有机会回归从前的平静,我该感激的。至于我,本为异世客,身处何方不一样,早该看开的……
    想开了,锦颜难得会心一笑。
    身侧,凝望她展露笑颜的眸子里满是惊艳与深情,这一刻,朱暊只觉自己空虚了三年的胸腔呼啦啦一下子全被填满了,沉甸甸的满足!
    环过她的肩往自己怀里带,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臂弯,见她并不反抗,朱暊开心得像是偷着了糖的小孩。
    两人静静地坐着,空气中流淌着从未有过的安宁,让朱暊想起她失忆那一年……至少,曾经,她对他应该是有情的吧……他想了好多好多,直到她打起轻鼾,直到日暮西山……
    心疼她受凉,将自己脱得只剩内衫全替她围上,又将她抱进怀里贴身替她渡着热气,所有的动作都是他做起来仍显陌生的轻柔,害怕吵醒她,更害怕打破这份难得的温暖与甜蜜……
    “报!”
    尽管传令兵已最大程度压低嗓音,仍收到一枚大得足令他做半年恶梦的犀利白眼。
    “启,启禀陛下,宫中急报,小殿下中毒……”
    朱暊身形一晃。
    锦颜亦自梦魇中突然惊醒,撕心裂肺地惊呼出声:“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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