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羽朱颜

46 第四十六章


朱暊亲率大军,一刻也不敢耽搁,携了祝灵蓝火速回宫。包括锦颜、高阳羽一众病患在内的另一路人马,则由赫领护送,缓缓驶向京都。
    为防颠簸,马车铺了厚厚一层软裘,锦颜却仍是坐立难安,心急如焚。
    她的焦躁担忧,高阳羽与千河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除了极尽安慰,两人也渐渐明白——胜了朱暊又如何?终其一生,他们很难再打败那个叫朱煦的男人!
    第五日,收到飞鸽传书,煦儿脱离危险。强绷了几日的神经骤然松软,锦颜当即瘫倒昏睡,两日后方醒。
    眼前摊着两日来陆续从宫中发出的书信,朱暊的以报平安为主,督促她不可忧心伤身,当然更不可再生出落跑的心思。义父发来的,则透露了更多她关心的信息……
    锦颜迫不及待一一浏览完,已是秀眉紧蹙,脸颊泛白。朱暊信中始终未向她提及煦儿中毒的始末,却是因为宫中凤贵人有孕,煦儿的存在无疑成了她腹中胎儿日后的绊脚石,故歹毒地对煦儿下了毒手,欲除之而后快。
    怀璧其罪,仅仅因为王嗣的身份,因为他的宠爱,不过三岁的稚儿便成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的众矢之的。三年来,煦儿不知道还经历了多少未浮出水面的暗害……思及此,锦颜不由得涌起一阵阵的后怕和更多的心疼。
    联想到自己从小遭遇的各种险境、以及煦儿父王手足间的残杀……锦颜心惊肉跳。不,她绝不要她的煦儿经历这些!
    “我去将煦儿偷出来,咱们三人远走高飞……”察觉她眉宇间的愁绪,千河出谋划策,说话间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莫说禁宫森严,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实现,而煦儿自小由他亲自抚养,她岂能轻易将煦儿带走,自私地去破坏这份舐犊深情?
    “对王嗣下毒,罪大恶极,真不知里罗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留着那恶妇的命,想必是念在她腹中的骨肉吧。若是进宫,姐姐的日子未必好过,不如随我们一道回和风谷吧。”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望着高阳羽眼里那满含担忧的欲语还休,姗儿不忍,干脆替他开了口。
    锦颜坚定道:“我决定进宫保护煦儿!”
    高阳羽与千河黯然。
    再行五日,车队抵达里罗京都。
    城门外,朱暊率众亲迎,只是在见到佳人走下马车,迎面而来那一瞬,傻了眼。
    锦颜易了容。
    得知她回宫路上一直安分淡然,无半点抗拒,他大喜,殊不知,她同意回宫并不是为了他。她必须回宫,煦儿的成长,她错过了三年,她想补救,她必须守在煦儿身边,不令他再遭毒手。
    “民妇阿良参见陛下!”
    朱暊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盈盈下拜的女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踌躇不定。
    赫领无奈凑到朱暊耳边,低声禀报:“王后娘娘要属下转告陛下,她进宫,不是什么王后娘娘,只是陛下寻来伺候小殿下的阿良。”
    阿良?阿娘!
    虽不知她这唱的又是哪一出,至少她的心里还有煦儿,先诳进宫再说。
    “起来吧,日后需尽心服侍殿下。”
    锦颜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还好他没揭穿。
    众臣则面面相觑,愈发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今日列队恭迎王后娘娘回宫吗?一个小小的侍女何需陛下亲临、百官亲候?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知她记挂煦儿,朱暊并未多作纠缠,遣了长安领她前往含元宫。高阳羽被妥善安置,只,同样易容男扮女装的千河被果断拦在宫外。
    近乡情更怯。
    含元宫近在眼前,锦颜却踟蹰不前。她出走时,煦儿尚在襁褓,如今长大了,懂事了,会怎样看待她这个狠心的娘亲呢?她害怕煦儿的排斥,亦没有面目见他,是故刻意易容。可此刻即使顶着别人的脸,她仍提不起勇气靠近他……
    “娘娘……姑娘,请随老奴这边走,小殿下可招人疼,保准您会喜欢!”长安何等精明,最懂得适时推波助澜。
    推开门,一个粉雕玉琢,五官肖似朱暊的娃娃映入眼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望着门外逆光中的锦颜,一刹那,锦颜凝滞了呼吸,胸腔里储备了三年的情绪,全化作汩汩泪水奔涌而出。
    虽讶异于她陌生的外表,祝灵蓝还是很快认出了锦颜,拍拍她的肩提醒她进屋,便转身将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母子。
    锦颜尽量控制着力道,仍忍不住一把紧紧拥住他小小软软的身子,一声声满足的喟叹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溢出来——“煦儿,煦儿……”
    虽然她的怀抱很温暖,还很奇怪的舒服,可面对一个陌生女人突如其来的热情,煦儿还是吓到了。直到他看到躲在门扉后的父王给他的指示,才安心享受起来。可是,好奇怪!这个姨姨是谁,为什么要抱着煦儿哭?煦儿为什么会喜欢她的抱抱?父王为什么不来抱抱煦儿,而是躲在门后偷看煦儿被抱抱?这些问题太难,三岁的煦儿怎么也想不明白。
    煦儿体贴地等到抽噎渐停才发问:“你是谁呀?”
    在儿子面前哭鼻子,回过神来,锦颜颇不好意思。“我是来照顾小煦儿的,煦儿可以叫我阿良。”
    谁知煦儿并不买帐,小手一挥,颇骄傲地说:“煦儿不需要你照顾,煦儿的母后就快回来了,日后煦儿便有母后照顾。”
    锦颜鼻头泛酸,重新将他搂进怀里,摸着他的头,狠心道:“阿良便是母后派来照顾你的,母后有事,现在来不了。”
    言毕,只见万千光华瞬间从小脸上褪去,煦儿一脸悲愤和难以置信:“你骗人,我不相信!”
    “煦儿乖,阿良是母后的朋友,阿良会像母后一样爱煦儿,若是煦儿听话,阿良还会给煦儿讲好多好听的故事,阿良陪煦儿一起等母后回来好不好?”
    煦儿终被蛊惑,不自觉地点了头。
    锦颜细细地替他把了脉,发现体内仍有少许余毒需慢慢排尽,不放心地问道:“煦儿告诉阿良,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过前几日难受死了。神医婆婆还用许多针扎煦儿,很疼很疼,煦儿不想扎,可神医婆婆说如果不扎针煦儿就再也见不到母后了,煦儿不怕疼,就怕见不到母后……”
    我的孩儿哟!
    锦颜紧紧搂住煦儿,再次湿了眼眶。
    朱暊静静凝望着相拥的母子,门扉上映出他大大的剪影,与屋内二人拉长的影子交汇。此刻的时光,竟如同那空谷清泉里缓缓流淌的溪水,看得见的恬静美好……
    “姨姨,姨姨你哭好了吗?”
    锦颜抹干眼泪,难为情地回答:“好了。”又提醒道:“煦儿日后可以叫我阿良。”
    “阿良,我饿了。”
    锦颜自责,光顾着自己发泄情绪,连煦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发现,自己这个娘亲太不合格,日后必须多用功才行!
    “煦儿想吃什么?阿良去准备。”
    “姐姐已经准备好等在门外了。”
    话音刚落,已有宫女手持托盘鱼贯而入,锦颜大窘。
    松鼠鱼、咕噜肉、桂花糕……都是些小孩爱吃的香甜可口的菜式。锦颜亲自将每盘菜尝过,确认无毒,才替煦儿布菜。
    煦儿不解:“阿良,你很饿吗?”
    锦颜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只好点头。
    煦儿继续语出惊人:“煦儿饿了,阿良也饿了,那父王在外边站了好久,肯定也饿了。父王,您要同煦儿一起用膳吗?”
    锦颜吃惊地望向门口,只见被点名的某人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昂首阔步跨入门来。
    服侍一大一小就座,锦颜拒绝了朱暊同席的邀请,站在煦儿身侧,专心剔起鱼骨,毕竟,比起什么后、妃、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侍者的身份更令她舒服。
    两父子的吃相都很优雅,煦儿基本不需要她的照顾,可锦颜仍忍不住不时唠叨:煦儿,慢点吃,小心噎着;来,吃块鱼肉,多吃鱼变聪明;蔬菜,蔬菜也要吃,不可以挑食……
    太师有言:食不言,寝不语。这么吵吵成何体统,叫人如何专心用膳?煦儿无语问父王,却见父王眉眼含笑,满嘴油光,御筷不停伸向阿良刚刚剔好的那盘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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