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晨手记·80代素人志

我是役晨，脑洞依然很大的那个女作家。最近开始进入冬季，北方的寒冬来临，走在街上冻得头疼。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是一位老街坊，章帆。
    最近总是会提到自我意识过剩的话题。或许是因为社交网络兴起，人们开始过度关注起自己的生活起居和朋友的生活状态，随着微博和朋友圈的越发低龄与高龄化发展，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和亲人开始变得自恋。
    我想网络或许只是一方平台，让众多自我意识过剩的普通人越发显露出本性。当然也有很多人开始厌倦，于是闪退出这个怪圈，但我相信曾经体验过这番光景的你一定会明白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丧心病狂，简直对自己失望透顶。
    此前曾经和一位笔友面基，他全程带着墨镜，将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很怕被人认出。我嘲笑他自我意识过剩。然而当我们走到繁华的商业街时我才发现自己真是有够落伍。他真的被人认了出来，好几个小姑娘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的索要合照和签名，随着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一圈一圈的迷妹们将我成功挤到人群外围。
    那时，我才从惊呼中了解到，这位笔友竟是时下的荧屏小生，人气火爆的很。
    所以后来我便不怎么提起关于自我意识过剩的话题。总觉得是在讽刺自己似的。
    但是章帆真的是很奇特的存在。
    这样说其实我是有点过意不去的。因为她是如此信任我才会同我讲自己这么真实的观点和看法。她的心中所想，或许是解开自我意识过剩的一把钥匙。带我真正了解到这份自恋背后的自卑充满了多少心痛和泪水。
    最早我们相识，是在姥爷过寿的时候。
    每年姥爷过生日，妈妈会早早的收拾好东西带我去离家不远的姥爷家，早晨九点便到了，大人们在屋子里聊天，妈妈们在厨房做饭，我们这些小孩则会在小区院子里玩闹。
    除夕刚过，地上布满了大地红的残渣和各色礼炮燃放后的厚纸筒。年幼的我喜欢和长我一岁的堂姐在院子里寻找没有点燃的大地红小鞭。往往都会有所收获。一卷大地红差不多能有十来个没点燃的小鞭被崩散在四周各处，我和堂姐喜欢把他们搜集起来，将引芯儿联成一长串，点燃后滋滋的窜起来，很有意思。
    我们正玩的高兴，才发现二楼探出的一个小脑袋，一个扎小辫的女孩充满好奇的看着我们。然而当我们目光相遇的时候，她便躲闪了起来，关起窗子，再不见人影。经过了两三次类似的情景，我们便不再抬头往上看了，只顾着自己玩高兴便罢。
    姥爷过寿，所有亲戚都来了，四下的邻里也过来凑个热闹。我第一次见那个小女孩，她叫章帆。
    他们家是刚刚搬过来的住户。虽说刚搬过来，其实也有半年多了，只不过我不常来，便没有见过这个女孩。老姨命我和堂姐带着章帆一起玩，于是吃过寿宴，我们便又到院子里疯跑。
    章帆给人的感觉有点胆怯。但是小孩子嘛，玩一会便也熟络起来。她总是能发现又长又完整的小鞭引芯儿，像献宝一样给我俩看。在得到我和堂姐的羡慕声后会很大方的贡献出来，作为排头兵首先点燃。引芯儿滋滋的轻响窜动，她的笑声也越发明朗，好听得紧。后来我们又捡到了很大块的冰溜，还在院里平房房檐上够到了许多的细冰柱，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家长推窗叫我们回家，我们才晃过神来，天色已有些暗沉，不知不自觉中月亮竟已爬上了天。上楼时章帆问我衣服上是不是有脏东西，我围着她转了两圈，确定很干净，她才满意的走了。那是我们第一次相处。
    再见他也都是在姥爷家，不是过年的时候，就是在放大假的时候，全家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我们小孩子便跑到室外自己找乐子。我和堂姐每次都会去敲二楼的们，章帆也乐于同我们一起闲逛。我们就这样越来越熟，现在已经好的无话不谈。
    她总是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初中时候我们就不局限在院子里玩了，时长跑到附近的公园闲逛，有很多健身器材和单杠滑梯一类，也有满塘的荷花开的正盛。我们的活动范围扩的越来越大。
    我们每次去找她，她都要精心装扮一番的，往往早起就要洗头，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肯出门。过马路时也会阻拦我们闯红灯，告诫我们“那边有人看着呢。”妈妈说章帆越发像个大孩子，跟你们这些小屁孩就是不一样，我们也不反驳，反正跟着个小大人也不吃什么亏，还能因此让家长们放心，借以跑的越来越远，何乐而不为?
    章帆说，她从小就有种感觉，别人时刻都在看着她呢。自己的一言一行如果不妥当，都会被人耻笑的。小时候我不懂，还很崇拜她的自律和上进。现在想来，着难道不是最典型的自我意识过剩嘛。
    当今这个时代，生活节奏如此之快，谁会真正在意他人?同事今天穿了什么，戴了什么，换了什么新的设备，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个女孩背着什么包?如果能注意如此多的细节才是可怕吧。但是章帆现在仍然会这样想，走在街上，一定是要昂首挺胸的。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甚至还能够让自己更自律。
    但她有了恋人，就又不一样了。
    她开始觉得恋人对她的关心不够。
    明明自己发过朋友圈的内容，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就他不知道呢!还需要自己再告诉他一遍吗?
    章帆起初对我们也是会生气的。偶尔聚会时会说自己哪天哪天发生的某事，你们知道吧?然而没怎么关注她的我总是答得很没有底气。其实她只是想说那事还有隐情，却一定要从大家所熟知的内容出发。然而所谓大家，也不过是章帆的爱慕者联盟罢了。我们知道无论章帆多晚发出的微信或朋友圈，总是会有很多人在下面留言点赞，即使是张自拍。所以一般我都会随便应付过去，知道知道怎么了?如此这般糊弄过去。
    但是也有没用的时候，因为有些事不是那么好蒙混过关的，比如最近她发的一张关于感冒打针的照片，我没有看到。因此跟我冷战了很久。
    其实这份自恋，又是深深的自卑。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只能从大家对自己的反馈中看到自己的样子，自己是美的?是丑的?是精明能干的?还是招人烦的?他们需要得到朋友的肯定和认同，他们自卑又弱小。甚至只要你蔑视他们，就能够给他们带来伤害。“他为什么刚刚没有同我讲话?”“我哪里得罪了他吗?”他们的小脑袋里每天想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不管的反思自我，不断地陷入自卑的泥潭难以自拔。所以她会同我冷战，说到底是她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被朋友忽视，她一定伤透了心。
    我忽然想到，朋友如此，那么恋人呢?
    章帆的恋情总是不顺畅。很多次都拦腰斩断。在一个星期的时候、一个月的时候，她主动提出分手，然后伤心欲绝。“他根本不喜欢我!”“他都不欣赏我!”“他不爱我!”这是我经常听到的句子。她太需要一份分量十足的爱了。然而这份爱的难度系数是如此之高。
    曾经有日本学者总结，自我意识过剩患者通常会谈一场“为了自我的恋爱”。或许比起爱别人，他们更爱自己，希望对方能够认可自己，追求“任性的恋爱”。
    书上说，这种“为了自我的恋爱”，往往是由于想要得到恋人的赞赏和认可。然而，从恋人那里获得的无意义的赞赏是不会给自己自信的。结果会越来越怀疑对方的行动，产生强烈的不安，每每以失败告终。
    这确实是章帆。甚至用自我意识过剩就能概括她这简单的一生。然而，当她陷入严重的不自信中，又是那样痛苦。她已经难以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像自己所想那样有魅力又有能力。
    当她再也听不到赞美和赏识，当她再也看不见别人眼中美好的自己，她变得不知所措。
    当她决定离开所有社交网络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我想你们可以想象得到。
    她再难以他人为镜。她只能将她敏感的小触角统统收回，从内心里开始变得强大，她秉持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将她的生活慢慢的从虚拟世界抽离出来。她变得比以前更充满力量。所以，我喜欢现在的她。当然她偶尔还是会显露出自我意识过剩的心态，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但是她在有意识的调整她自己。不为了别人的观念而活，这难道不值得庆幸吗?!
    我想，或许自我意识过剩，是存在于每个人的生活中的。
    只不过，充斥于不同的人生阶段。
    或许是少年时期，或许是青年时期，或许说的正是现在的你，又或许是出现在刚刚开始炫耀子女有多厉害的老人身上……
    你还好吗?你是否确信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