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度

收的力与被扯出的力焦灼在一起，只觉得额头疼痛难忍，渐渐流出了血，挂满了面孔。
  孟沧的手下渐渐围拢过来，碧华一人难敌众多，加上要保护我，竟有些力不从心。
  ?
☆、10
?  我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研习修行，终究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阿元，将我的血淋在剑上，记得君上的教你的口诀。赤炎会认主。”他原本俊俏的脸上满是伤痕，与我一字一句交代。之后腾空而起，消失于眼前。
  我惊愕，心底一沉。立刻全身凝气，使出全力冲破了孟沧的束缚。
  朝着碧华跑去：“不要，碧华，不要走。”
  原本灼人的阳光似乎被什么遮挡住了，一声嘶吼从云端传响。抬眼看去，一条青龙腾云而来。
  我终于知道爹解开了碧华什么咒语。
  他就是青色妖龙。
  琉璃色的眼珠看了我一眼，再不睁开，再低吼着从云端俯冲了下来。浑身带着惊闪雷电，冲向那群俨然呆愣的魔族。
  “呵呵，轩辕洛渊，你竟然养着洪荒妖龙，果然有趣！我这剑还未有斩过龙，如此甚好！”他的面上浮出了诡异的笑意。
  孟沧为夜魔，自然是暗术了得。
  他翻手施咒，只见白昼顷刻间变成黑夜。他纵身上天，与龙身的碧华继续缠斗。
  我愤然奔向两人争斗的地方，一手扶额口中默念。脑中从没有如此清明凝神，赤炎的解印口诀在脑中源源不断涌来。
  额前变得越发炽热难忍，右手轻轻抚了上去，渐渐捏紧了一个硬物。
  赤炎剑。
  我倏地抽出剑身，如同千斤废铁一般的工具。
  麻木的斩杀了一些杂兵。
  “恒夜。”孟沧竟然在打斗间还能分神发令。
  “在。”凭空又多出一个人。
  “活捉轩辕元。”睥睨蝼蚁一般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发号施令。
  “遵命！”
  那男子浑身黑甲，身着披风，拔出铁剑就往我这边冲来。
  我被这样彪悍的气势给吓到，愣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下，剑锋直接在眼前划过。
  “铛！”兵器相撞，却是我不擅长的比试手段。我的眼睛搜寻着碧华，却看见青龙正在与孟沧在半空中鏖战。
  只是三五下，我便被这个孔武有力的大将给打到落败。
  心有不甘的我两手结出火焰，将赤炎剑从头至尾摸过，让火焰依附在剑身上。
  “呵，君上让我活捉你，倒是让你不安分了。”满脸的讥嘲。
  我愤然举剑，欲冲过去与之一拼高下。
  “阿元！”只见青龙俯冲下来，协助我同那大将搏杀，却背后忽而来了一声惊雷，直接炸开。
  “碧华！”
  龙身迅速缩小为人，直接摔在我的身侧。
  孟沧与那大将都站在我面前。那些退去的魔界兵士也渐渐聚拢了过来。直接变成了我们两人一弱一残对峙百人的局面。
  我提气捏诀，妄图施出最后同归于尽的手段，却被碧华拉住了衣摆。
  他墨色的眼眸看着我，摇摇头：“阿元，要活着。不要忘记君上的嘱托，只有活着才能复辟广林山。”
  我捏紧了拳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满腹的委屈说出一个字。
  浑身上下无一透着狼狈，哪里还有原来广林山主之女的风姿。
  孟沧与之大将眼色一交流，我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碧华往前一跃，直接夺过我手中的赤炎剑往孟沧一处劈去。他龙身尚且能法力大增，与之一较高下，如今缩回人形，也不知道能抗衡几个来回。
  眼见着落于下风，我只得在厮杀之余再不断地给他输送加持的法术。
  “啧，恒夜，速战速决！”半空中的人显然不耐烦。
  “遵命！”那悍将率领一干教众立刻抖擞地冲杀上前。数人施法自空中长开黑色织网，往我头上笼罩了下来。
  我一惊，双指凝气为剑想要冲断网，却发现其韧性极好，完全不为所动。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发觉在网下我无法施法术。这一层网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将我的法力几乎都封印了。
  空中，孟沧似乎往我处瞥了一眼，一手施展术法，将我压于网下不得动弹。
  碧华见此毫不犹豫地提剑来到我跟前，试图用剑割破这层法力梭织的网。可是试了几次却发现无用。他拧眉思忖间，空中落下了一个身影。
  “碧华！”我惊恐莫名。
  “噗！”一掌几乎击溃了碧华的防护。
  我匍匐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倒下，完全施展不出任何法力去救他。
  “赤炎剑？”他嘴唇冷笑着，自碧华手中拿过剑，剑上满是碧华的鲜血。
  几乎是同时，剑身上隐约浮现出扭曲的文字，渐渐散发出光华。我凝视着这一场景，这就是赤炎剑认主了吗？所有文字如同有灵性一般凝结为一个异状的文字，慢慢升腾起来，直接在握剑人面前停滞不动。
  这一刻，气氛如此诡异。
  碧华瞪着双目：“不！”
  我双目一眨也不眨，盯着那张曾经日思夜想成为自己良人的面庞，如今陌生而冷酷的神色才是他唯一的表情。
  眼见着那个刻印一般的文字符咒慢慢到了孟沧面前，他闭眼凝神，只是一瞬间，额前吸进了那个文字。仪式结束了。
  我闭眼，心中默想着，广林山……终究是完了。
  “阿元！”耳边传来响动。
  我再一睁眼，却见碧华已经伤痕累累倒在一侧，满头满脸都是血迹。
  “残兵败将！”孟沧甩了甩剑上的血迹，将剑化作气流收入掌心，看了我一眼，继而对身后的人道，“杀无赦！”
  “遵命！”
  我怔住了。
  我唯一的亲人，也要失去了吗？
  “不！孟沧！不行，求求你！放过他！”我匍匐着，卑微地恳求他。
  “你？凭什么？”他邪肆地朝着我笑，只有魔族的人能都笑得如此妖冶且邪狞，我当初究竟怎样瞎了眼？
  我嚅了嚅唇，却哑口无言，我已经自身难保。
  正在愣神之际，那人慢慢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在我身侧笑道：“当年轩辕屠我满门的时候，他可从未想过放过谁，如今轮到你了。”
  冰冷的言语仿佛最好的利剑直刺入我的心底，我怔怔望着他挥手。而后唤作恒夜的那个人将碧华直接捅穿了一个洞。血汩汩的流着，蔓延到我身侧，我的膝盖也仿佛在血水中浸泡。
  漫天的血色仿佛一望无际的红河，让我的双目火烧一般疼痛。
  ?
☆、11
?  广林山，树林苍翠，鸟语花香。
  我是广林山的山主，轩辕元。
  我夜不能寐，时常被噩梦惊醒。
  阿碧同我说，山主你时常梦中呢喃着谁的名字。
  我有些惊愕，我能唤谁的名字呢。这广林山上下几十个良人，我还能一个个呼喊过来不成。
  我笑着对阿碧摇摇头：“如今我春风一度，逍遥快活，还能有何不满吗？”
  阿碧的俏脸被我损得通红，怯怯点头：“山主，能不能，不要再掳掠人间的男子回山了。现在人间怨声载道，都说广林山上……”
  “怎么？”我拧眉。
  “……”他支支吾吾不言语。
  我拍了一下桌子，手上的玉镯都险些震碎。
  “噗通。”他跪倒在地，“山主，他们都说广林山的女魔头好男色，山界方圆几十里，年轻的男子都快被掳掠绝迹了。”
  我听着只是笑笑：“随他们去说。”
  血红的单寇提起茶杯，小酌一口。
  “还有什么事？”我看着阿碧依旧不想站起来的样子。
  广林山上下众人，除了我，皆是男子。美貌又乖顺的没有多少个，大多是强硬掳掠来关进我宫中的。我不懂什么你情我愿，我只知道，喜欢，就要得到，不喜欢，就弃置。
  这百年来，除了研习术法，看广林书馆的书，我的喜好再也没变——就是同这些美男子们厮混度日。人间的年华易老，但是桀骜可爱，妖界的妖冶美貌，但是城府极深，而魔界……都知我底细避而远之。冥界的男鬼了无生趣我也不屑沾染。
  自疯魔后，我的性子似乎与先前不太一样。之前发生的种种，也忘了诸多。
  魔君并不过多干涉我的生活，只让我做个闲散的广林山主。只有魔界大朝会这般大盛事才能请得动我这个疯魔。其他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与身边这些美男们夜夜笙歌无不欢心。
  阿碧见我发愣，讷讷说道：“那个……山主，新来的公子好似油盐不进，十分难伺候。”
  “难伺候？呵呵。”我冷笑两声，也不知是谁伺候谁。 
  哪一个贞洁烈夫最后还能完整的逃出我这个山头？
  “叫什么？”实在是人多记不住。
  “是……貌似叫什么君度公子。”
  我拧着眉头，名字好似是小倌那般，约莫也不是什么难办的货色。响指一捏，顿时身侧闪现了两个声影。
  “架进来。”
  “是。”余墨与锦染异口同声地回道。
  我匍匐在美人榻上，翻过身，照了照铜镜。一如从前的年轻貌美，额前细细的伤口已经被朱红描成了一朵小小的牡丹，妖艳且美丽。樱红色的唇微微上翘，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完美颜色。难道还能有男子不沉迷如此美貌？只有伪君子才会拒绝我。
  随着修行的深入，那些原本不通的法术渐渐茅塞顿开。不知是否样貌随年纪长开了，还是因为法力升华的关系，这皮相竟然越发让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