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度

看南面那些人温文尔雅的便是术士，与我们相近，十分有涵养。”
  “是。”他依旧略有鄙夷地皱皱鼻子。
  “阿碧。”我正色了起来。
  “山主？”他见我神色严肃，顿时也打足了精神。
  “待广林山歌舞起，你与君度，找个缘由，离开此处。”
  “山主？！”他有些惊愕。
  “莫要多问，我已让余墨在广林山接应，你们……此一日后，各自散去吧。”
  “怎么可以！山主，我要侍奉您。”阿碧十分心焦，额头上都沁出虚汗。不能太大声说话，但是又怕我意会不到他的意思。
  我摇头：“今日过后，是否还有轩辕元的立足之地不得而知，若是我还在，必定会再找到你们。你信不信我？”
  “信。”阿碧点点头。
  我也点头，再与君度解释了片刻。同样的惊惶失措。
  我捂紧他的嘴，外人看来我与他似乎打情骂俏。我在他耳边好言相劝。最终他与阿碧皆答应了我，事情成功，广林山再聚。
  我看看座上的人，似乎没有在意我们这边的细小动静，心中有些坦然。但是隐隐觉着过于顺利，又浮着一丝疑虑。
  身边两个人用了小手段离了席，只剩我一人与墙边那群“面首”们。
  “叮……”我的心也随之鼓动。似乎聆听到了什么召唤。
  额间的裂隙愈发炽热，简直要燃烧到肌肤。
  随着鼓声笛声阵阵，广林山的一干小众，姿色不凡整齐划一地穿着令人脸红的轻丝薄纱，缓缓移动了进来。
  众人略有瞠目，因此番舞者皆为肤白貌美之男子，不乏少年。
  遥看座上君后也有些面红，她好似从未见过如此多美貌男子穿戴极少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广林山乐舞者恭祝君上君后百年好合，特献上舞曲。”我站起身子，面朝座上说道。
  两人皆未回音，我便当做默认佳作了。
  周围一些莽夫竟然也是看的双目呆滞，女色好寻，众多男色齐聚，恐怕你们未见过。
  我倒满了果露，慢慢地看那琥珀色的液体充满了金色的酒杯。
  “元元，这么多年了，何苦……”密音又传来。
  我的心险些停止了搏动。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就在等着我飞蛾扑火！
  拿着酒杯，一步一步往上座行走。
  这仿佛是最后的行刑台，越往上走就离灭亡更近。
  看男子因酒气而面颊泛红，目色依旧清明凌冽，边上女子娇俏，面色绯红斜斜靠在他肩头。他的一手也搂着她杨柳般腰肢。
  天造地设之词直接在脑中蹦出。
  我毫不掩饰羡慕，双臂平举，高举酒杯过头顶，盈盈一拜：“君上君后果真天造地设一双人，轩辕元代广林山一众祝你们早生贵子。”
  “……”孟沧不知是在想什么，见我几乎要跪地，立刻站起身举杯，“免礼，多谢广林山主。”
  而一侧的君后因腰肢一松，略有些惊愕，赶紧正坐理了理仪容，也与我微微颔首。
  ?
☆、结局
?  我饮下了那杯苦涩的果露。轻笑了一声。
  将酒杯滚落到地上。
  纵身一跃，自额头拔出那柄冰魄身躯的莫问剑。向上座的两个人扑了过去。
  “咦？”我疑惑地回身，却发现众人都在看我。
  那一群舞者并没有随着我的肢体暗号伺机而动，只是停止了舞蹈。
  似乎不妙。疑惑间，孟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轩辕元，放下剑。”
  “余墨？余墨！”我喊了那个名字。
  却再也没有人应声。
  心底一片寒凉，发生了什么？
  “轩辕元，受死吧！！”方才还酩酊大醉的魔将，正是天生的打斗狂魔。双手捏出战斧就挥舞着过来。
  我一怔，加持了炎魔的咒术用莫问剑刺了过去。两把兵器铿锵有力地碰到了一起，擦出阵阵刺目的光。冰魄剑剑身毕竟是神器，不多久，那战斧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刺客！保护君上君后！”众人这才纷纷回魂，知晓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陡然掉落谷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出了思绪。余墨为什么不来？我的精兵良将呢？为何我带来的人不帮我？
  抬眼望座上，君后已被一群人护送出合欢殿，孟沧身着喜服，神情复杂地凝视我。
  “元元，收手吧。”
  顿时明朗。
  我冷笑一声：“你，从何时起开始在我身侧安插人手？”
  他不回答只唤道：“余墨，锦染。”
  大殿两侧顿时出现了两个很熟悉的声影。
  两人身着将服，跪在魔君身侧。
  我惊愕得倒退两步：“这算什么？你们两人不是随我来广林山的？！”
  余墨低头不语，锦染抬头道：“轩辕元，君上……才是我们的主子。”
  余墨这才缓缓抬头，神色有些暗淡，怔怔对我说：“山主，在你到洪荒之前，君上已经被认作我爹等旧部的主子。他有赤炎剑。”
  “赤炎剑。”我哑然而笑。
  原来，他们早就归顺了孟沧。
  我又算什么？！
  一瞬间，耻辱与席卷到头顶，我只觉得眼眶发热，恨之入骨。
  为什么，为什么我苦心经营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果！？
  “元元，我早规劝过你，好自为之。”他流露的怜悯让我觉得自己愈发卑微。
  “住口！我轩辕元一生深受其辱，若今日不与你有个结果，我愧对我死去的父母。”如今广林山的众人也不再受我指挥，广林山俨然也不是我的栖息之所。
  我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没有。
  我的脑中渐渐朦胧，意识渐渐不受控制。强烈的愤怒让我忘记了一切，我只知道要把这些背叛欺骗我的人屠戮干净。
  “元元！”
  紧闭的双目再一次展开，我知道，这一回我将再也不会回到以前的轩辕元。
  “啊！！”左手捏出末路杀咒，次于大杀咒的毁天灭地，但是也能笼罩在整个合欢殿，我好想杀人，好想杀光所有人！
  右手的利剑划破左手，流出的鲜血蜿蜒流淌，流过之处升腾起黑色的火焰。渐渐弥漫了整个殿堂。我仿佛看见法力低微的魔族们一个个惊恐万状，顿觉心情大好。
  右手的莫问剑幻化成万千剑气，自空中落下，这还是跟着数百年前的杂毛老道所学，孟沧，可觉得熟悉？
  “山主山主！”似乎听见有些熟悉的声响。罢了我的眼前只剩下红色，看不清来人的面孔。
  “阿碧！”
  “我恨你们！”
  “阿碧！”
  是谁，在悲怆的呼喊。
  “君度！你不会法术，不要过去！”
  “山主！阿元啊！”
  “杀！”
  一片乱斗。我觉得身体轻盈如丝，利剑如同玩具一般在手中挥舞。浑身源源不断的法力涌出，肆意杀伐，酣畅淋漓。
  “够了。”耳边如鸣钟闷响，孟沧的声音我辨认得出。
  他似乎用了什么法术，将我的身体禁锢着无法动弹。
  终究还是战不过他，以我一己之力，还未伤他皮毛。我不甘地尖叫：“放开我！“
  “轩辕元！清醒过来。”
  脑中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输入，我自凝着戾气与他抵抗。我不要清醒，不要。这一片杀戮之地不需要清醒的人。
  “砰！”因为两股力量的冲击，我的身体被弹得好远。
  “阿元，我是君度……我……要走了，你保重。”
  “君度，君度。”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用手擦去眼前的红云，全都是我的鲜血。视线依旧模模糊糊，脑中也烦乱无常。
  我捏出莫问剑，提气而上：“孟君度，我要杀了你。”
  仿佛感受到那人一瞬间的呆滞，我感知这一破绽，立刻双手结出炎咒，在他抵抗之余又提剑刺了过去。却被空手抵挡，他用手握着剑刃，一字一句对我说：“元元，世上，已无孟君度。”
  我笑道：“你错了。孟君度，一直在，在轩辕元的心里。”
  左手迅雷之势拿出那块玉佩，扔在他的身上。
  他又一怔。
  我刚想再次刺杀，却头顶轰了雷电，整个人被震颤到，浑身上下焦黑留着鲜血。
  “君上，属下来迟，这疯魔由我等来结印除去。”
  “……”孟沧并未施令，也再无下一句话。
  我咧嘴笑道：“你是不舍得我腹中的孩子吗？哈哈哈。你们万人敬仰的魔君，与我这妖女已经珠胎暗结。我腹中可是有你们魔族最纯粹的子嗣。”
  “君上？！”那些无能竟然有些犹豫。
  孟沧挥挥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尔等退下。我来……解决她。”
  我闭着眼睛，想着曾经的孟君度，那般迷人风姿，卓越风貌。那时的我也娇俏可人，天真烂漫，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
  “孟君度，你想解决我？如何解决？”
  “……”他不语，一手提携凝着闪烁的气息，好似是个结印的手段，难道是要将我囚禁？
  我笑得无比舒畅。
  “君上，若是要囚住我，除非……我死。”
  我笑着念诀，双手举剑破杀，最后的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结局。
  “为什么？”他的结印因我的击杀而终止，他耗力结出另一个防御抵挡我的剑。
  “为什么？”我嘻嘻笑出声。
  “元元，你总是这么自负，说喜欢我有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