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琉璃雪

188 鸿琰·踌躇


奉虔终究是争不过我的,他怒了,可他不敢宣泄他的怒,遂他只能压下情绪拂袖而去。
    在阙宫待了一整日,我思虑许久还还是决定去琉宫找她。这次我想好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在发脾气了,我要跟她和好。
    可是该怎么和好?哄她吗?但错的不是我啊,我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该被哄的人是我才对吧?
    我正犹豫不决却又记起了她的一声声哭喊,她在风华宫的时候从来不曾这般难受过。我让我的女人哭了,似乎还哭的撕心裂肺。
    算了,哄就哄吧,哄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丢脸的。
    斟酌了这些后阙宫外天已黑了,我一步步走着只觉得脚下灌铅每一步都很沉重。
    我待会儿该怎么哄她?让她打还是让她骂?她会不会把我撕了?我又要是又忍不住怒火和她吵起来怎么办?
    我第一次觉得哄女人比掌握青灵诀心法还要困难,我能为了练功伤了自己,可是我不能因为怄气伤了她,我待会儿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琉宫便到了,我想探探她的情绪故而特令了妖兵不许张扬。
    为了不被她听到动静我还特意踮着脚走,天知道这动作有多丢人,我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望,要是哪个妖兵眼长瞟见了我非挖了他的眼珠子不可。
    我贴在门口听里头的动静,内寝中传出她和澄萸的打闹声,这声音多是澄萸输棋不认账的撒娇耍无奈,可至少她现在是开心的吧?
    恩,开心就好,至少待会儿不会打我了。
    于是,我乘胜追击直接推门入了。
    向我投来的是两双诧异的眸子,她们两个像是石化的木头动也不动,只傻傻盯着我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过小许,澄萸反应过来起身就逃了。她还直勾勾盯着我保持原来的姿势,别说笑声,连笑脸都没了。
    得,我倒成煞风景的人了。
    我只能扶额:“你打算这样待多久?”
    她撑着地面爬了起来看我的眸子竟有些提防:“你怎么来了?”
    她这话一出我便觉得心里再次怒火翻腾,不行,我是来哄她的,我要忍,我得忍。
    故,我闭眸吸了口气:“魔殿的下一个目标是往生珠。”
    我知道她在乎风华宫,为了她我连风华宫上下的命都给保了,说出这事她该谢我吧?
    她言语似乎有些不安:“我知道啊,奉虔白天不是说了吗?”
    “奉虔主张歼灭风华宫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我替你保了下来。不过他要曲寒死,我答应了。”
    这是我最大的妥协,我原是要佛戾山上下不得好死的,眼下我已忍下心中不甘将范围缩小至曲寒一人了,她该知足了吧?
    她的反应在我意料之外,我以为即便她不对我笑至少也该是心怀谅解的。佛戾山是我母亲最心痛的地方,我在如何做也不能放过曲寒的,他是风华宫宫主就该代替云尧付出代价。
    可是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她问我就没有既得往生珠又不伤人的法子吗?
    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去抓她的手:“我已经自认为做的很周全了,曲寒是佛戾山主人风华宫宫主,我不会放过他!”
    他是风华的弟子,风华是云尧的师弟,我不可能再放过他了。应琉璃,你不能再求了,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情让我把自己执着一万年的仇恨放到地上践踏!
    她求我,我怒,我发火,我再一次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以为今晚又要不欢而散,未料到的是她竟向我道歉了,她靠在我的怀里像只软绵绵的小兔子,她问我是不是讨厌她了。
    莫名的懊悔再次袭上心头,我今晚分明是打算来哄她的,我怎么又发火了?
    我不止发火了,我还让她来低身下气的求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心愧抚上她的肩膀:“我……我话说重了,对不起。”
    她抓紧了我的袍子将头埋入怀中声音呜咽:“可是你吼我。”
    这一声伴着撒娇的埋怨险些把我的心都化掉了,我一句句道歉说了好多次对不起,胳膊被掐的青紫还不争气问她解气没有,好不容易维持了一万年的脸面全在今晚丢光了。
    最终,我还是答应放过曲寒。
    我突然发现只要能让她高兴的事我什么都能做,前提是她得对我来软的。
    小女人,记得对我来软的,你哄哄我我就不忍心跟你闹了,我可以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在你的面前,你只要做我背后的小女人就好了。
    我以为她会一直这么软下去,可当丁妙余入魔殿后我便再也看不见她这般娇羞可爱的模样的。我的小兔子变成了一只老虎,一只把自己关在角落偷偷掉泪也不肯再求我半句的老虎。
    我的占有欲已经癫狂到自己都不能想象的地步,殊彦为她做了太多我没有做过的事,他为她献出万年妖血,他偷偷潜入琉宫看她,甚至连嫁衣都是他选的。
    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他承认了,他承认他爱上了她,他爱上了我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妻子。我只知道自己气得快发疯了,她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让任何人得到她,无论那人是仙是魔都不可以。
    即便他是跟随我千年万年的殊彦也不可以!
    怒意上头我又犯了口不择言的忌讳,我用她的性命威胁他吃下青灵妖气炼出的剧毒之药。
    我怎么会伤她?我怎么舍得伤她?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她跟曲寒殊彦比比谁轻谁重,我杀了我自己都不会伤她!
    可殊彦吃了,他为了我最爱的女人吃下那颗生不如死的药。
    妒火席卷了我的脑海,我喝了太多太多的酒,醉酒时我听到了昔日的锦鱼对我哭诉,她说她愿意做妾,她求我不要走。
    我没想到她还记得一切,我以为她忘了。
    蓦然间,一百年前手持牡丹花的倩影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虽然看不清持花人的样貌,但我知道她是锦鱼就够了。
    锦鱼,鱼儿……
    丁妙余抚着自己的小腹求我不要再负她,她的动作像无数把刀子一样刺向我的眼睛,她让我想起了那三十杖责。
    我为了阿璃放过风华宫放过曲寒,我还为了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向她道歉,可她却背着我一而再再而三靠近别的男人。她把我的在乎扔在一旁不管不顾,可鱼儿什么都不曾得到过,鱼儿一直都在失去。
    我有什么资格负鱼儿,我凭什么再负鱼儿?
    那一夜,丁妙余跟我说她愿意陪我承担一切愿意抚平我的痛。
    也许是百年来的愧疚占据了内心,也许是想要报复,也许是不甘,这一夜我做了不该做的事。
    都说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如果我的阿璃见丁了妙余入主魔殿会不会多在乎我一点,她会不会学乖一点不再靠近别的男人?
    应琉璃,阿璃,你像个小女人一样对我撒娇只看着我一个人不好吗?为什么不能乖一点,你乖一点好不好?
    我的行为好像适得其反,她没有如我预期般与丁妙余争宠,她离我越来越远了。
    她说丁妙余害死了轻絮,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也无谓关心此事的真假。轻絮是风华宫的人,我没有追究她死因的必要。
    我的目的很简单,一是弥补曾经的过错,二是让她吃醋让她多在乎我一点。我承认我很霸道很贪婪,我贪婪到不容许任何一个男人跟我分担她的在乎。我想她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就够了。
    可她说了什么?她说她要把琉宫让给丁妙余,琉宫让给丁妙余了她要住哪里?要离开我吗?
    妄想,痴心妄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她离开!
    我怒极转身:“你背着孤一次又一次与别的男人见面,连我们大婚的嫁衣都由他来选,应琉璃,你让孤心痛,孤就不会让别人好过。”
    这是一句警告和提示,我不想对她以孤自称的,因为我觉得在她面前我不孤单。可殊彦的表露心迹触犯了我的底线,他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是一种面对曲寒都不曾有过的危机感。
    谁敢觊觎我的女人我就不会让他好过,谁敢和我分担她的在乎我便要他知道何为悔不当初,谁敢妄图带走她的心我就让他死!
    我什么都能做,我可以多娶一个女人让她懊悔,我也可以杀尽痴心妄想的男人让天下人知道她究竟是谁的!
    丁妙余失足跌落撞破了头,有人说是她推的。
    我没想过魔殿中会有人敢欺骗我,我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在想她会不会吃醋了,她是不是因为在乎我才这样的。我只想听她一句话,如果她说是,我可以不追究她的过错只找个替罪羊便罢了。
    可是她说不是她,她说是丁妙余自己撞的。
    在魔殿,我宁可信她敢骗我也不会信那些侍婢敢骗我,因为我不能拿她怎么样,我的心不许我动她。
    为什么她不肯说我最想听的那句话呢,若是怕我责罚才不说的话,那我提醒一下好不好?
    “我再问最后一次,若是你做的这一次我可既往不咎,可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谎。”
    我觉得这样的提醒够明显了,若是你做的我可既往不咎,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在乎我,你在乎我的对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