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琉璃雪

189 鸿琰·病态


“你不信就罢了,应琉璃任凭处置便是。”
    她的回答让我怒上心头,什么叫任凭我处置?她明知道我不会伤她,她明明知道我舍不得伤她!
    澄萸的揽罪无异于给了我一个台阶,我当即令人拖她出去杖责,我已经管不了谁推谁了,只要打的不是她我打谁都可以。
    应琉璃,你的爪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利了?让你像从前一样服个软就这么困难吗?只要你向我担保以后不再接近包括曲寒殊彦在内的任何一个男人我保证我会把你宠上天,可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逼我生气呢?
    我的怒不能对你发泄,但我可以对别人发泄。
    杖责了澄萸此事便算过去了,既不伤了她又能给鱼儿一个交代,大不了事后补偿澄萸多赐她一些药物补品,我觉得这是最完美的结局。
    我还是小瞧了她的爪子,她变得不如从前乖巧了,她为了一个婢子和我对打,招招紧逼一点情面也不肯留下。
    我拼了命压抑手中的动作拼了命躲闪着她划过的每一道利光术法,我把她护的好好的到头来却被别人伤了,她倒地吐血的模样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捅在我的心上,那一刻我觉得我自己快疯了。
    不,我已经疯了,我早就疯了,从不知不觉爱上她的那一刻我就彻彻底底疯了。
    我颤抖地将她揽在怀里就怕我的阿璃会在下一刻消失了,她不可以消失的,她消失了我会死的!
    “宣大医,快宣大医!”
    “阿璃我错了,你醒来打我咬我骂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对你凶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万一你睁不开眼睛我怎么办?”
    齐墨尝过我痛我不想再尝一次了,我也不敢再尝了……
    大医诊脉过后开了药方嘱咐下人熬药,我提了提被子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我坐在床边俯身趴在她的颈边听着她的呼吸,还好,她还有呼吸,她不会消失了。
    “仙尊……仙尊……”
    她在梦里的低喃再次揪紧我的心,这是她报复我的方式吗?在梦里喊别的男人?
    我攥紧了她身旁的丝被险些将自己咬出了血,她梦见了什么?她的梦里有曲寒吗?为什么是曲寒,为什么要梦见曲寒!
    我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应该很难看吧?我睁大了眼睛全身都在颤,她在梦里喊曲寒,她后悔了吗?她要离开我回到曲寒身边吗?
    “仙尊,小璃想回家……”
    我几乎是下意识攥上她肩侧的被子险些一把掀开拖着她起来,差一点点,我差一点点就这么做了。
    回家,这儿不是家吗?难道她的家在另一个男人那里?在佛戾山在风华宫?
    如果不是她受了伤我一定又会锢着她的脖子咆哮乱吼,我突然庆幸她受伤了,只有她受伤的时候我才能真正做到克制。
    可是我的心好痛啊,她让另一个男人接她回家,有我在的地方不是家吗?
    我后悔,我好后悔为什么没有在伏城河畔就把她给杀了,若是一早把她杀了我就不会这样了,我给自己埋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雷,哪怕是咬牙切齿恨极了都不能容许自己伤害半分的雷。
    澄萸端着汤药进来了,我重新正坐冷冷等着她醒过来。
    做梦就做梦吧,看在她身子不好的份上我容许她做梦,梦醒了再好好思考哪里才是她的家!
    可是……她笑了,该死,她在梦里笑了!
    这个女人到底梦见了什么,她梦见了曲寒竟然还敢笑!
    笑过后终于是醒了,澄萸端过汤药她却不肯喝,备好了蜜饯她也不肯喝。
    我本想好好哄的,可记起她梦见别的男人还对他笑的模样心里却怎么都不舒服。脑海中百转千回的诓哄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最终,我的哄变成了威胁,我用佛戾山周遭的百姓威胁她喝药。
    心里忍不住苦笑,我堂堂东南山魔君竟然要用情敌来威胁自己的女人喝药,这时候我反而希望她不喝了。
    我承认我就是个很矛盾的家伙,她不喝药我生气,她喝了药我还是不高兴。不过转念想想喝药能对她身子好也便罢了,可她竟然呕的那样难受,还险些将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
    大医开的什么鬼方子,这苦到反胃的东西能喝吗!
    我嘱咐澄萸去挤果汁,我想好好照顾她却换来她的横眉冷对。
    终于,我赌气离开了琉宫,我想起她在梦里对着曲寒露出的笑容我就又想砸东西。
    明晃晃的刀子拿在手中有些沉,不就是万年妖血吗,殊彦能给的东西我都能给,他不能给的东西我也能给。
    刀锋划过掌心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裂痕,伴着鲜血流失的是修为千万年得来不易的法力。
    鲜血一点点浸过杯中药丸泛着血腥的光,有什么关系,我的女人用我的妖血天经地义,失去这么点法力有什么关系!
    浸过万年妖血的丹药色泽更暗了些,我借段千绝的手让他送到琉宫去。魔殿有资格拥有这丹药的人不多,殊彦被赶走了我也不会再去找他,奉虔不可能,过于弱小的侍婢妖兵难免会叫她怀疑,思来想去我只能拜托段千绝。
    其实若是可以,我会尽可能断绝一切男人靠近她的身边,我连琉宫外的驻守妖兵都不想留下。
    傻女人你要怄气到什么时候,我的心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懂,你在我心里的分量不会比在曲寒和殊彦的心里更轻,你在我心里是最重的你知道吗!
    空有澄萸的陪伴终归是冷清了些,听说奉虔在雷火狱被雪灵童折腾的够呛,是时候放他出来了。至于雪灵童……这家伙的价值或许不只在青雀台,阿璃许久都不曾笑了,或许能让她笑的只剩这个小东西了。
    奉虔得了令便很快出去了,雪灵童知我来意竟翘着二郎腿突兀生出了许多傲骨:“小爷饿了,怎么办?”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坐在他身侧:“那你想吃什么?”
    雪灵童小嘴一哼报出了许多菜名,飞禽走兽山珍海味几乎被他嘟囔着全背了一遍。
    我勾勾眉眼笑他心大肚皮小:“你这身板吃的完吗?”
    我这变相的关心他倒不领情了:“吃不吃的完是我的事,上菜与否是你的事,大不了小爷在这儿一直耗着死都不去琉宫了!”
    我双眼不由得一眯,小东西敢威胁我?
    我盘算着拎他耳朵一顿好打,手还未触及耳廓却又听得他的一声阴阳怪气:“吃了东西我就心情好,心情好了我就听你的。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不去了,不去了哼!”
    行,你狠,我让你横一次行了吧!
    我将万般火气压在心头化作水雾蒸发,一手牵着他离开雷火狱顺便让随侍下人去准备他方才说过的东西。
    侍婢上菜的速度都赶不上他吃东西的速度,应琉璃,为了你我又低头了,还是对一个小崽子低头的,你以后对我温柔一点好不好?
    雪灵童哄人的本事果真一流,只随口道出的一句话我便又见那久违的笑,好久没看过这种笑了,若不是雪灵童好死不死说出“讨个暴虐的老婆还不如换个温柔似水的”这种混话,我恐怕会让自己沉在里面再醉一次。
    拖他这句话的福,我又与她吵了,她说她怕自己管不住手伤害丁妙余,她隐去方才的笑容看我的眸子满是厌弃。
    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好吧,她讨厌我我不再出现也就是了。如果见不到我能让她心情好,我可以不出现。
    我为丁妙余备至了另一座“玉镂殿”,这也算是对昔日过错的弥补吧。我想缓缓纳妾的日子,至少缓到我的阿璃消气的时候。
    每日从浮生殿出来我都会悄悄走到琉宫前探一探,为了让她缓解压抑我可以让她不见我,但我没说不让自己见她。
    雪灵童每日打打闹闹搅的人心烦,可我看得出来她很快乐,她过的无忧无虑比从前好多了。
    过的好就好,过得好我就不会心痛了。
    琉宫外的妖兵见我日日来便忍不住多嘴:“主上,您不进去吗?”
    我摇头回了他的话,我也想进去,可我进去她的笑便没了。她现在是我的祖宗,我哪里敢进去?
    看过一眼后我准备回阙宫处理那些耽搁下的事物,才到宫门口便听了绿芙传来的消息,她说丁妙余晨吐恶心,她说经大医诊断是有孕了。
    纳妾之事不能再拖了,我只能嘱咐下人全权处理。
    这几日越来越忙,我要处理自己该处理的事,我要抽空去玉镂殿问问丁妙余的身子,她笑着让我陪她剪“囍”字,我还要挤出空来去琉宫偷看那个跟我怄气的小女人。
    不对,她比我还横,她是大女人。
    纳妾的那一日出现了许多问题,丁妙余又摔倒了,是在她的面前跌下去的。
    丁妙余哭着让我救她的孩子,她的眼泪刺痛了我压抑了一百年的愧疚,曾经是我亲手打掉她的孩子,现在她又要失去一个孩子吗?
    裙下的落红刺激着我的眼睛,我失去理智转头责那个难冷眼旁观的女人对丁妙余和孩子做了什么,我的脑海中莫名又想起她曾说过的话,她说她会管不住手伤了我的一心人。
    我只当是气话,可我没想到她真的做了。
    她可以气我恼我,可她怎么能伤害到丁妙余的孩子?这是妙余的第二个孩子,当初那第一个孩子被我亲手打掉了,第二个孩子难道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吗?
    我听不进她的话又开始口不择言,我已经把自己口不择言的行为归咎为一种病,每次对她发火的时候就是我在犯病,也只有与她有关的事才能让我犯病了吧?
    经了我施法相护在先大医力保在后,丁妙余的孩子算是无碍了。
    因这是我眼下唯一的孩子故而所有人都来了,连奉虔和段千绝都来了。他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我一时间觉得整座玉镂殿只有我自己是提心吊胆的。
    我觉得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不止口不择言我甚至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我的阿璃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在报复我吗?
    她的梦话还在我耳边盘旋,她叫对着曲寒说她想回家。
    她的报复会不会还没停止,她会不会在最后的最后用离开来刺激我?不行,我不能让她离开,我怎么可以让她离开?
    应琉璃,这里才是你的家,除了这儿你哪都不能去我不准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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