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琉璃雪

190 鸿琰·有子


她的高傲一次次激怒我隐忍的脾气,我只需要她乖一点小巧一点,我只需要她对我软一软就这么困难吗?
    她说奉虔和段千绝在讲废话,且她还要走。
    她的转身离去霎时让我再生之前的病态想法,她果真是要走的,她的报复最终会用离开来惩罚我,她不会向我低头的。
    我叫住了奉虔:“孤的孩子险些丧命,孤命你在佛戾山外放出妖火烧尽所有的百姓为孤的孩子赔罪!”
    你敢走,你敢走我就敢让你在乎的一切付出血的代价!
    应琉璃,求我一句就这么困难吗?我要你的一句我爱你我在乎你就这么困难吗?当初若不是你背着我一次次靠近殊彦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现在连你的一个正眼都只是奢求吗?
    你不求我,我非要你求我!
    她急了,急不可耐拦住奉虔向我质问:“鸿琰,你答应过我不伤佛戾山的!”
    她的着急模样对我很是受用,不过可惜,我要的不是质问而是祈求,我要的不是她的高傲而是在乎!
    “可你今日险些害了她的孩子。这是妙余的第二个孩子,她曾经受过失子之痛,我必须保她们母子平安!奉虔,你还愣着做什么!”
    我的催促再一次将她逼向了角落,她只能求我,她别无他法。
    阿璃,你求我,你像以前一样对我笑一笑,你说你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吃醋,你说你从今以后不会再想殊彦和曲寒,只要你做到了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求我啊!
    瓷器落地的声音再一次划痛了我的眼睛,哈哈,好一副傲骨,好一副宁死不屈的傲骨!
    应琉璃你是吃定我了是么?你吃定我不忍心伤你所有用死来逼我也不肯低头是么!应琉璃,你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践踏我的自尊你知道吗!
    她握着碎片的下端视死如归,我握着碎片的上方与她的血融在了一起,这就是鲜血交融的滋味吗?她会不会像一百年前的鱼儿一样离我而去?像鱼儿一样用最残忍的方式来报复我?
    仙尊?回家?回佛戾山?
    不可能!
    段千绝适时道出了我没想到的好方法,封印她的术法,没了法力她就离不开魔殿了。我不怕她自杀身死,大不了我像自己逃离冥界一样把她的魂魄带回来,因为我现在不是懦弱无能的齐墨了,我是东南山魔君鸿琰!
    只要留住她的身子就意味着留住了一切,所以我乐意之至。
    她害怕了,她终于知道怕我了。
    小女人,怎么现在才知道怕我呢,怎么勾起了我心底最深的恐惧之后才知道怕我呢?没关系,只痛一会儿就好,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而已,乖乖留在我身边好吗?
    “疼,疼!住手我求求你住手,啊……!”她在喊疼,她的嘶吼唤醒了我的心智,我又弄疼她了。
    我怎么能这么对她,我不该这么对她的。
    我想要终止法力灌注,我要留她有千百种方法,我不一定要封印她的术法。我不忍心……我不忍心再听她哭喊了。
    “救我……仙尊救救我……小璃知道错了,仙尊救我……”
    我的动容换来了新的锥心之痛,她又在喊曲寒了,她说她知道错了。她哪里错了,她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吗?果然,她果然在想着离开了。
    她哪里是老虎,她现在分明是狐狸,一只狡猾想着离开我的狐狸!
    方才清醒不久的神志再度迷失,我不顾她的哭喊强行施展了封印术法。我以怒极的声音在告诫她:“我不会再让他们见你,无论是曲寒还是殊彦!”
    入夜,丁妙余端着酒杯向我微笑撒娇,她的笑容让我有些迷离了。
    为什么丁妙余会的东西阿璃永远都学不会,哪怕她学会软那么一点点我都不会狠心至此的,向她要一句承诺果真是困难。
    殿外的妖兵突然来报,她不见了,她消失了半个时辰。
    我在那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直觉,我连酒杯都端不稳了。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她打伞没有?她穿的够不够?她着凉了没有?
    澄萸浑身湿透向我碰过一个青铜簪,她说这是在鱼塘边的水洼里发现的。
    鱼塘,鱼塘……
    不要,阿璃我求求你不要,你不要用这种方法对我,我不怕你死因为我能帮你聚魂,可我怕你心死,你对我的心已经凉成这样了吗?
    我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奔向拿处鱼塘,摸水的妖兵说水下没人,太好了,你没有自尽,你对我的心还在的是吗?
    可是你不在鱼塘又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手心里的青铜簪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求求你出来好不好你不要这么惩罚我,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这有错吗?
    “你在哪里……阿璃你在哪里!”
    我在雨中找了她好久好久,久到雨势渐渐变小了都无所获。
    一个地方在我脑海中萌生,她会去那里吗?那个没有大红囍字没有喜气洋洋的地方,殊彦曾经住过的地方?
    心又尝到了一次刺痛感,算了,只要她好好的在哪里都可以,哪怕是殊彦的住处都可以,都可以……
    她果然在那儿,她裹着湿漉漉的被子坐在地上连神志都不清了。
    “阿璃,阿璃!”我捧着她的脸颊唤她醒,我将她揽在怀里任凭自己的眼角划出温热,我低声呜咽毫不掩饰自己的哭声,我以为她消失了,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她了。
    恐惧,心慌,我只在幼时出现过这种感受,我以为这两个词离我越来越远,可今晚找不到她我才知道这两个字在不知不觉间又与我靠近了。
    她发烧了,应是淋了大雨发烧的。她说了好多胡话,她还说她不爱我了。她怎么可以不爱我,她不能不爱我,鸿琰不可以没有应琉璃。
    殊彦回来了,我没想到他竟还敢回来,且一回来就将她抱在怀里。
    心里的无名火再次翻腾,这个人,我曾经最信任的心腹,我现在最恨的敌人!
    他的脸被我施术下了诅咒,心如止水的前提下他的容颜依旧,可若是见了心里最爱的人便会其丑无比。
    “孤若是你就识相待在外面一辈子也不回来。”我望着他捂脸隐忍的模样将我的琉璃夺了过来,我心里害怕,我怕我的阿璃会在这时候醒过来嚷嚷着要跟他走,我只能用我仅剩的王者高傲来嘲笑他如今的凄惨。
    他质问我把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他让我放过她。
    好笑,什么叫放过,何为放过?我竟沦落到一个外人来指责我让我放过自己的妻子?
    可他说的也没错,是我把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我的错,但即便是我的错也轮不到他来逼我承认,我只会对我的阿璃认错,除了阿璃,谁都没资格要我认错!
    为表惩戒我断了他的解药,为防他带走阿璃我甚至以挫骨扬灰的下场要挟魔殿里的每一个知情人不许多话。现在的我已经草木皆兵,眼下境况恐怕随随便便一个人表明立场后就能背着我把她带走,何况是殊彦?
    这一夜我守在床前看了她一晚上,我连大医诊脉都忍不住在她的腕上垫一层薄纱,我太怕了,我怕眨眨眼睛的功夫她就会变成别人的,我怕到连比她年长许多的大医都要防着。
    这夜注定难免眠,我张着眸子直勾勾盯了她一晚上。
    我的脑子里全是今夜殊彦对我的那句问话,他问我:今夜魔殿里的两个女人,你真正在乎的到底是哪个?
    我在乎哪一个?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已笃定了答案,从前的齐墨最爱锦鱼,可是我现在心里装的只有这个跟我闹别扭用自己的命来吓唬我的女人,我爱她怎么办?是我自作自受为了报复曲寒而接近她,这一切分明都是我的计划,可不知不觉间我连自己丢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她在无形中偷走了我的心,发现时已经太晚了,拿不回来了。
    她的身子需要静养不宜激动,故天微亮后我便离开了。
    我在阙宫靠忙碌麻痹自己对她的念想,我知道我不能去看她,愤怒只会伤到她的身子。可是她主动来了,妖兵来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都快飘起来了,可她竟然拿来了休书让我添上自己的名字。
    佛戾山应琉璃,因不孕无子且妒忌无量,有夫鸿琰。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不孕无子?妒忌无量?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我瞥过休书失声笑了笑:“这是什么,这不是我写的。”
    秉承着我不想听的话全是废话的原则,她的辩解全都是无用的废话。让我签休书?做梦!
    我撕掉那张纸只当她在跟我玩笑,可她放下鱼骨镯的那一刻我又控制不住怒火对她吼,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是我珍视到比命还重要看也不许旁人看一眼的东西,我给了她她却说摘就摘了?
    争吵中她恶心晕厥,我又怕了,我抱着她靠躺在床上休息恨不得打死我自己。她昨夜才发过高烧我怎么能跟她较真,我简直是个混蛋!
    我正懊悔不迭却被大医的话冲散了所有阴霾,她怀孕了,她有孩子了!
    哈哈哈,她有孩子了,有孩子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孕无子她的理由不成立了,她怀着我们的小青儿!
    有孕之人更不能动怒,我忍,我让,我怎么憋着都可以,只要不惹她生气我愿意为了自己的女人怂一次。
    我抱她在怀任凭她抓咬打骂也不放手,我的小女人又回来了,不是兔子也没关系,狐狸老虎我都能养,只要她是我的小女人哪怕变成狮子都没关系。不就是撒气打骂吗,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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