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暗夜·血幽灵

第46章


  妮嗒伸手摸着我的脸颊:“我看不见他们说的黑雾,他们说你被魔鬼附身了,你的眼睛是黑色的,暗不见底。”
  我笑了笑:“你说的才可怕呢,妮嗒,别吓我,我自己怎么没看出来。”
  妮嗒摇摇头:“弗云快回去吧,月分祭的祭典要开始了,镇上的人都在街上,要是撞见了你就不好了。”
  我笑了握了妮嗒的手离开了,矫健地从矮墙上跃下:“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楼芦蒂斯的月分祭,自六年前那次不经意的头疼开始,每年这个时候我就会头疼一夜,浑身上下都像是散架了一样,之后身体就一定会变得比从前差一些,越来越容易患上感冒拉肚子这样的病症了。
  所以这个日子我是不被允许出来的,不过还是忍不住溜出来告诉唯一的朋友妮嗒我人生中第一件大事。
  举着火把的人们正向那破旧的广场赶去,一只只黑影拉得长长地投射在墙上,大约全国各地现在都是这个景象。我贴着黑暗的墙壁谨慎地赶路,必须得赶在祭典开始前回安定堡呢,不然痛晕在街上可就糟了。威佛尔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不在房间里了,也没事吧,他从来都没有凶过我,不过巫娅就不一定会放过我了,她大概又会呼着粗气死死盯着我,直到觉得我真的认错。
  城堡的门好重,我挤进了门缝里,黑暗的光线下只有殿中央的桌子上有三台烛具闪着一点点明黄的光团,幽灵飘荡在城堡四处的楼梯上、花瓶旁,呆呆地立着,其实这画面邪邪的好恐怖。
  威佛尔从背后抱紧我,比起从前我觉得他的怀抱更炙热了,挑动着情.欲:“弗云,你又跑出去了是吗?”
  我慢慢地在他怀抱里转过身来,忍不住笑了:“被你抓到了呢,我只是想出去告诉我的好朋友要嫁给你的事情。”
  威佛尔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哦,她怎么说?”
  我笑了笑,骗他说她祝福我们,威佛尔却深沉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他会开心呢。
  那天夜里我头疼得厉害,是前所未有最痛的一次,好像这颗脑袋要从中间裂开了一样,好多次都痛昏了过去,那样因为剧痛昏厥过去的梦里我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坠落的噩梦。
  醒来时我一边痛着一边哭,痛苦地问威佛尔为什么我会患上这样的怪病,然而他从来都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哪怕是随意的敷衍也没有。有时候我觉得比这种不知如何沾染上的怪病更加恐怖的是威佛尔的态度,什么都不说的态度。
  【3】
  我偷了巫娅的咒语书坐在城堡最高的那扇窗户上,微弱的月色照着巫娅所记载的字迹,第一次渡灵,第二次渡灵,第三次渡灵……原来我早应该死去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不可以变成吸血鬼,因为我本身就不算是人。
  渡灵需要尚有余温的初生婴孩的身体,没有死婴他们便驱逐那些活婴的魂灵让我进驻,一个灵魂至多能安然承受一次渡灵,根据巫娅的记载我的第一次渡灵是由一个女巫团操作的,但我的灵魂到底来自哪里,我最初的那个家又在哪里,接二连三的渡灵之后我已经失去了记忆,剩下的只有因为数次渡灵而引发的越来越严重的疼痛,这一次发作的年龄是十三岁,还有没有下一次,下一次又会提前多少年。
  今年我已经十五岁,而每一次渡灵都活不过二十八岁,这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怀疑自己还有勇气去经历下一次月分祭。在结束这荒诞的生命之前,在另一个生命因为这邪恶的咒语消逝之前,我思考着我存在的意义。无边的夜色,如同我暗不见底的眼睛,我看不见黑暗,因为黑暗就在我眼里。
  威佛尔终于找来了,他速度极快容不得我反抗,被拖下了窗台锁进了他的怀里:“弗云,你为什么坐在那里?”
  我哭着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然而许久他都没有回答我。
  “这一次渡灵之后,就不要再救活我了,我想让灵魂回到我本来的躯体里,那才是属于我的身体。”
  “你的身体可能早已经腐烂掉了,你没有回去的地方,为什么要回去?”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爱你。”
  “……”
  “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亲爱的,坚持下去,为了我坚持下去。”
  那天他紧紧地抱着我求我坚持下去,后来他亲了我,那温润的唇瓣一径向下触及了我每一寸躯体……
  一年后我的身体终于虚弱得不能过多活动了,每天只能在房间里散步,威佛尔送了一只灵雏给我,那是杂交了凤凰、龙、独角兽、巨蜥等生物诞生的东西,据说能浴火重生,算是长生不死的生物了。
  我摸着它的肚皮,笑了说:“你小小的,倒是能活很久呢。”
  被我的伤风传染的灵雏吹了个鼻涕泡泡,吓了自己一跳:“弗云,你会死掉吗?”
  我点了点头:“会的,巫娅说我的灵魂已经没有多少力量承受渡灵了……这次死了大概就真的死了吧。”
  那之后一个月,我喘着微弱的气息躺在威佛尔的臂弯里,我能感觉到生命一点点在消逝,体会着真正的死亡来临。
  威佛尔轻轻地说着:“我想知道你的灵魂会回去哪里。”
  我惨淡地笑了:“难道你还能找来吗?”
  威佛尔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渐渐地,我的思绪淡了,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无力】
  脑海里纠结着两个世界的回忆,仿佛在他怀里死去还是前一刻的事情。
  我不知道该挽留怎样的感情,是爱,还是恨,代表的又是谁,是自己,还是埃碧银,又或者是弗云。
  熟睡的威佛尔将我抱在怀里与那时的姿势极其相似,一瞬间让人错觉还是在楼芦蒂斯,可是除了那双眼睛和名字依旧,其他的都变了。
  然而我依旧忍不住怀疑自己,会不会为了西亚杀了他,又或者会为了他背叛西亚。
  站起身,对视着巨大的镜子里的自己,我看到我的眼睛里有奇怪的反光,然而片刻却可以确定的是那并不是反光,是光亮,在那光源的尽头有扇虚掩的门,若似我伸手推开了它,又仿佛是它径自地开了。
  ……
  中世纪小型的酒宴气氛旖旎得很,房间里的摆设奢华无比,角落里也有这面巨大的镜子,随后三男三女分别落座,有威佛尔和两个不认识的男人,通身的气场极其高贵的样子,女人们却并不觉得陌生,那好像是白,还有红色头发的女人,与我对视的那个女人笑得极其美丽,我觉得那是玛丽。
  玛丽转过头去轻吻了红发女人,其中一个男人叫来了自己的男宠,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发生了争执,好像因为玛丽维护着红发女人,那男人不乐意,打斗中他们几乎抓住了玛丽和白,玛丽的胸口被折断的椅子插得极深,很快顺着墙壁倒了下去,另一个男人显然是个巫师,魔力也远在白之上的样子,白对着镜子念着咒语,尔后一切黑暗了下去……
  “来救我,我等你。”
  是谁在和我说话?那声音好熟悉。
  ……
  很快,幻象在剧痛中结尾,我捂住眼睛蜷曲着身体伏在那里,大约是苦痛的呻.吟惊醒了威佛尔:“你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是不是?”
  “想起什么所有的事情?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骗子。”
  “……”
  “这面镜子是泊利尔加斯之巅的记忆镜,能够照进你心里,唤起不论多久远的回忆。而且我知道,那天白在这面镜子里留下了线索。”威佛尔翻转着那面大镜子,镜子底座发出刺耳的噪音,但他却乐此不疲地转动着:“所以你不单单想起了过去,也目睹了玛丽遇害的事情不是吗?”
  “是又怎样,难道我承认了你会放过萨维托家族吗?你会放过西亚,放过玛丽一脉?”
  威佛尔笑了:“不会。”
  “……”
  “你知道白做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那你就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
  “红琴海女神你应该熟悉,是远古一位借用灵魂之力□□的神,传说楼芦蒂斯就是女神一半的灵魂所化。下面我所讲的是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不过你没有机会看到,或者说被你阻止了,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他们原有的轨迹。”
  威佛尔眼神幽深,用一种久远的语气讲述着接下来的事情:“从前,有一位君王穷奢极欲,借以发动战争来搜刮更多的财富,令自己的儿子远征沙场,这位王子将自己心爱的姑娘带去了战场,后来不幸的是战火无情,姑娘死在了一次交战中。”
  威佛尔笑了笑:“锡兰王子有多爱那个姑娘你是知道的。”
  “……”
  “那之后王子被仇恨遮盖了眼睛,不断地报复式地攻打下去,一座又一座城,这样无休止的战争终于触怒了天神,而因为这个给楼芦蒂斯国带来了灭顶之灾,暴雪经年不断,气温急速下降,就连无尽的海水都冷冻成冰,几乎一夜之间,长夏无冬的楼芦蒂斯国境之内成了冰天雪海,无数无数的人被冻死在那场可怕的天灾里,突变的气候接着席卷了整个不那雅贝的每一寸土地,瘟疫、饥荒、地震、海啸,你能想出来的灾祸这些天神都安排了,没有人活下来,除了那些不死之身。”
  天灾,冰霜,那些无数次在我脑海里出现过的景象,还有数不胜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里正是这样的灾变。
  “然而许多许多年以后,面对死去的一半灵魂,红琴海女神很伤心,决定以另一半灵魂之力来救赎,同时女神不可以违背与诸神立下的誓言,那就是神只能干涉人类文明的开始和灭绝,至于救赎,必须得人类自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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