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遇见说成诺言

第11章


  能将演讲发挥到这种程度,绝不是逻辑清晰口齿伶俐就能够做到的。这个男人,究竟有着怎样强大笃定的气场和震慑全场的魄力?她不知道。
  晴天只知道,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萧朗做到了。
  十秒钟后,掌声渐渐落下,主持人复又上台,向在场的每个人索要更热烈的掌声,以此请出了最具分量的压轴人物--风维集团董事长兼CEO,林峰。
  这是沈晴天入职以来第一次见到林峰,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风维的CEO应该也是如萧朗那般的青年才俊。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林峰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林峰站在讲台上,却没有半点CEO的架势。他神色慈祥,仿佛不过是风维集团所有孩子的家长。
  他不缓不急地讲述着自己与风维的陈年往事,就像爷爷讲故事那般,带着回忆的幸福,说给每一个孩子听。
  起初,站在礼堂角落的沈晴天还听得津津有味。
  然而她毕竟是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原地站立的时间稍久一些,就会觉得有些难耐。
  晴天开始在心底偷偷期盼,期盼讲台上那位博学多才的老爷爷突然良心发现,稍稍体谅一下站在角落里的这些礼仪人员,尽快结束这冗长的风维历史课。
  然而天不遂人愿,高高在上的林峰似乎并没有听到她心里的祈祷,依然滔滔不绝地讲着,讲着,讲着……
  晴天本就不小心崴到了脚踝,又强忍着疼痛站了这么久,左脚踝处痛极反而变得麻木了,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更糟的是,她好像又开始头晕了,眼前先是一阵明晃晃的白,紧接着便是无法逃离的黑。
  临近昏迷的感觉很奇妙,晴天觉得自己头很重,但身子却格外的轻。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重心在哪里,也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还有模有样地站在礼堂角落,抑或是已经东倒西歪。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晴天好像看到了萧朗的脸。
  他还是和印象中一样,那么好看,那么令她着迷。只是不知为何,他始终紧紧皱着眉头,眼角眉梢间,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他靠近她,叫她的名字:“晴天!”
  这一刻,晴天很满足,却也很心酸。
  满足的是,她终于看到他为她担忧。心酸的是,她以为此刻,倒映在自己眼眸里的他的容颜,不过是一场幻觉。
  那一定,只是错觉吧。
  半财年总结会结束的时候,沈晴天仍然在公司的VIP休息室里。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静静地倚在绵软宽敞的沙发里,对着手中的云南白药喷剂发呆,似是在回想着方才的情景,却又觉得昏昏沉沉,什么都记不得。
  轻轻一声叹息,晴天攥紧手中的小铁罐,其实往自己的办公区走去。
  她照例坐下来整理次日的待办事宜,然后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只是在临走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孤零零的云南白药,歪着脑袋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它放进了拎包里。
  这毕竟是萧朗特意跑去买给她的东西,别说是药,就算是□□,晴天也舍不得置之不顾。
  出门的一刻,脚踝还是痛的。
  晴天忽然心有奢望,她想在这样的时候恰巧遇见萧朗,想他能开口问问,是不是需要送她回家。
  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然后不停地想像一些不该想像的幸福场景,这样的感触深深浅浅地刻画在她的心里,甜蜜又隐隐作痛。
  只可惜这个傍晚,她到底没能遇见萧朗。
  不,或许应该说得更确切一些,直到十一月告一段落,她都没再见过萧朗。
  他们在同一家公司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始终各自忙碌,始终各自相安。
  
☆、第十章 暗恋是一杯愁绪(1)
  十二月倏忽而至,整个风维集团都悄无声息地沾染了紧张兮兮的颜色。
  作为一家港股上市公司,每年的五月和十二月,各级员工便要接受过去半财年的绩效考核,以此决定这半年的个人奖金系数。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所有的风维员工在处理工作时都会变得谨小慎微,沈晴天也不能例外。
  她毕竟是职场新人,这一次,应该说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面临绩效考核。
  因此不管平日里工作再怎么小心翼翼,此时她还是会忐忑不安,只恨不能把自己变成夏楠肚子里的蛔虫,时刻追踪着她的想法,尤其,是对自己的想法。
  晴天仔仔细细地完成夏楠交待下来的每一件事情,甚至连夏楠随口说说的玩笑话,晴天也要默默地琢磨好半天,暗想那个女人是不是话中有话,猜测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这段时间的精神压力压得晴天喘不过气来,她不期然地记起早先萧朗给自己面试时说过的话。
  经他提醒,早在职场生涯正式开始之前,晴天就已知晓从校园到职场需要转换与过渡。只是她没想到,过程竟这样痛苦。
  曾以为读书很辛苦,要起早贪黑,要应对各种各样的习题与考试。
  如今,当她束手无策地站在巨大的生存压力面前,晴天才终于知道何谓“小巫见大巫”。
  读书之于工作,就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原本不甚在意的午休时间于沈晴天而言就显得格外宝贵。
  吃过午饭,晴天没与另外几位同事一起在公司园区里闲逛,独自一人出了公司,打算去不远处的星飘咖啡店买些小点心,留作下午茶。
  她穿着一件厚厚的长款毛呢外套,但冬日的寒风即便在午后也依然稍嫌刺骨,晴天到底还是不耐寒冷,没等走到咖啡店,就瑟瑟打了个寒颤。
  晴天加快了脚步,赶快跑进店里,为自己点了一杯热巧克力,捧在手心里感受这份予取予求的小温暖,以此驱走从室外带来的最后一丝严寒。
  在这个时间来星飘咖啡店的人并不多,她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小口小口地饮着热巧,一边不紧不慢地四下张望着。
  坐在晴天邻桌的是几个外国人,他们正在用法语聊着她听不懂的话题,时而愉快,时而争吵。
  她闲闲地听了一阵子,觉得无聊,便抬眼往吧台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瞥不要紧,一个朝思暮想的熟悉背影猝不及防地闯进了沈晴天的视线。
  她本来只想远远地看他一眼,但不知怎的,却还是下意识地唤他:“萧朗?”
  萧朗站在吧台旁边,正准备在刷卡单上签字,此刻应声回头,看到是沈晴天,便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继续忙着付款,晴天以为这次碰面就到此为止了,却没想到过了两分钟的时间,萧朗竟然端着一杯咖啡走来,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
  晴天傻傻地盯着他的脸瞧了几秒钟,却还是想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开场白。
  “萧总最近还好吗?”
  萧朗眉头一皱,似乎颇为不满:“你刚才好像不是这样叫我的,不然我就不会坐过来了。”
  男人满脸严肃,晴天却不合时宜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淡淡地问:“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好挑剔哎。”晴天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自己的老板似乎不太妥当,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唔,你别介意,我说的只是在称呼这方面。”
  萧朗不以为意地笑笑,顺着她的意思继续说道:“久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不只是在称呼这方面。”
  这么一来,晴天反倒没话说了。
  她默默地在心里记笔记--哦,原来萧朗是个很挑剔的人,而且貌似在各个方面都很挑剔。
  他抿了一口醇香的咖啡,换了话题:“年底了,你们快谈绩效了吧。”
  提起这个,晴天的情绪瞬间低落了。
  她轻声回答说:“嗯,估计就在这两周了。”
  萧朗不作声地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而后明知故问:“晴天,第一次谈绩效你会觉得紧张吗?”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可是晴天歪着脑袋考虑了半晌,然后才开口回答:“目测你是以萧朗的身份在跟我闲聊,所以我就说实话好了。不是紧张,是非常非常非常紧张!”
  “紧张什么?”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他继续明知故问。
  她的声音低低的:“其实我真的不是害怕扣奖金。钱这种东西,没了再赚就好。我只是担心自己一直用心对待工作,却还是得不到认可。”
  “我能理解,谁刚毕业的时候都是这样。”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不过我有个办法,说不定可以帮到你,你要不要听听看?”
  “当然啊!什么办法?”
  “一顿饭作为答谢,如何?”他可没说这顿饭是自己掏钱还是晴天请客。
  听某人金口玉言,就可以换取“请某人吃一顿饭”的大好机会?这等买一赠一的好事,晴天自然乐得。
  她飞快地答应,生怕他反悔:“没问题!”
  “那好,你乖乖记笔记吧。很多跨国企业都会在新财年和半财年的时候进行绩效考核,但是很多人都误解了绩效考核机制的初衷。它出现的最初目的,本应该是‘督促’,而非‘评判’。”
  晴天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这样讲?”
  萧朗条分缕析,娓娓道来:“因为站在管理层的角度来说,只有那些能为公司带来切实的经济利益的计划和行为,才算是有益的。事后评判员工是否合格,这对公司整体而言并没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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