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韶华

第19章


  秦子期目光定了定,而后笑道:“隔壁的那位,你欠了人家的债?”
  我手撑着头:“欠的不少,怕是还不清了。”无论我和顾臻那段是如何,我已嫁为人妇,并不配他如此待我。
  秦子期微眯了下眼睛:“姑娘倒是走到哪儿都是满城桃花,开的灼灼。”
  我听了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心里涌过一丝感动,细细看了眼秦子期,抿了下唇,手指伸了过去,有些颤抖着,有丝期待的,扯开他的衣领,他怔怔着看我这表情动作,眼神带着不解与困惑,被我恣意轻薄。
  扯开了他的衣襟,看到雪白的肌肤纹理没有半点瑕疵,我苦笑了一下,当然如此,这几日给他擦身换衣,这胸口怎会多多长出一颗红痣来呢?
  蓦的眼睛模糊起来,一颗晶莹的泪花儿滴在他洁白如玉的胸膛上。他身体震了一下。 
  “你不是他,你怎么会是他呢?我这愚蠢之人啊。”说罢笑了笑,给他抚了抚衣服,走回屋子里。
  眼睛温润如水不似他他桃花眼,声音高冷优雅,却不似他的珠子落玉盘,眉毛没他粗,嘴巴比他红,这两人真真的不像。
  我心系的那人,曾经月牙衣衫浮动,端的一派风采,嘴角似扬非扬的说着:“郡主十里桃花,开的鲜艳。”
  只是那句相似的话而已,不禁暗骂自己一句,洛幕颜你何等疯魔!
  因为宿醉第二日起的晚些,想起秦子期那厮还病着,顿时觉着自己这个主人当得很不厚道,毛团儿那哀怨的眼神儿更是抽打我的心肝儿。
  赶紧走到侧屋,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儿,想想这是我的房子,想开还不能开么。便径自开门进去,却见空荡荡的房子,甚么都没有。
  又在房子四周转了转,也是不见人影,顿时有些害怕,秦子期拖着那副受伤的壳子自己跑不了,难不成晚上我睡得太沉,他被杀手捉去了吗?不过谁家杀手杀了人一点血迹全无又贴心的把尸体带走的?
  边想着边进厨房给毛团儿炒了盘鸡蛋,准备给自己下了点面条,此时门响了,我跑过去开门,见是景蓝心里有些失望。
  景蓝欠了欠身:“公子,我家少爷邀您一同赏湖。”这景蓝很是上道,在外一律叫我公子。我微笑点头应允,反正侧屋那位祖宗也不在,正好落了个一日清闲。
  瞿卿亭今日穿的甚是清爽,最近有些瘦的团子脸褪去了些,显得成熟了许多,坐在湖水中间儿,看着岸边儿姑娘朝这里看来的眼神儿,就知道瞿家哥哥其实是个长得好的。
  瞿卿亭兴冲冲的跟我说他这小半辈子就知道行军打仗,湖光山色看的少了,今天要捞回本儿,我也颇为豪气的说今日便陪他一日。
  等我拖着脚软的身躯回来之时,天上已有点点星光,瞿卿亭神清气爽的邀我明日再去爬山,我差点没喷他一口老血。
  瞿卿亭送我到门口,说了声安睡转身去了隔壁。
  我推门进了去,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刀直直抵在了我的脖子上,又在我的脖子上印出了些血迹。
  我心里是又惧怕又担心,怕的是他这么一刀抹了我,我拿什么再去救哥哥,担心的是我这脖子上的伤刚养好,他再割破了,怕是要继续当哑巴了。
  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手微微动了动指向我住的屋子:“壮士可是想劫财?我身上银两都交了租子,剩下那点儿余钱都在屋子里枕头下面的钱袋里,还请壮士手下留情。”
  本想找个时机吼一嗓子让瞿卿亭知道,但愿他还未走远,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蓦的后颈一痛眼角一黑,其余的也就不知道了。?
☆、毛团儿和它的小伙伴们
?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迷糊有些不明现状。待看清楚了才发现此时我被架在一个粗粗的木架子上,两只胳膊被平绑在左右,被油汪汪的绳子勒的生疼。
  天空星光点点,四周到处是燃烧的火堆,焰火冲的很高,几个带着面具的巫者围着火堆在围跳着,口中念着听不懂的蛮语。
  夜晚被火光染成一层白烟,火光后面不远处的两个人影也隐隐绰绰,我却知道那里有一双厉眼在直勾勾的瞅着我,仿若要将我生吞活剥。
  不是齐渊又会是谁?
  而齐渊旁边那个,身穿窄袖胡服,头裹番样头巾的男人我也认得。
  托哈烈,当日先皇列宴藩国,他就是其中一个。也是他换了毒酒到父王手中,弑君的头衔由此而生,先皇帝当场将父王拿下。
  齐渊与胡人勾结篡谋朝廷,便是从这些个藩王下手,先皇帝糊涂,第一个开刀的是三叔,第二个开刀的便是父王,七叔是个聪明的,早就做好准备,才逃过一劫,至于那些手里没甚么实权的,削爵的削爵,该贬的贬该罚的罚,运气好的挂着虚衔也没甚么打紧。
  现如今哥哥起事如火如荼,这些胡人勾结齐渊定是谋划着如何从中得利,夺取皇位。
  若没有张良硕、赵振安这两位大将军,崇裕皇帝怕早就被踢下皇位,现在被派去攻打世子,胡人攀上齐渊这走狗,必定有杀进中原之势。
  那些个法师跳完巫舞,齐渊从火堆里点了根火把徐徐走来。在我前面站定阴阴的看了看我,面露凶光,手下一松,我身下的火把霎时燃了起来。
  不一会儿四周已经浓烟滚滚,我被呛得眼泪直流,大声猛咳,
  我听见齐渊屡着胡须缓缓道:“本官倒要看看你这贱人如何命大,你以为躲过了淮河便高枕无忧?本官这就送你去阴曹!不仅让你阳间受罪,便是阴间法师也会将你的魂魄打的魂飞魄散!哼,今日我就生烤了你,倒要看看那洛幕恒能奈我何!”
  我有些怕了。后悔不该出来,自己的命没了也就罢了,若连累哥哥……我努力挣脱绳索,手腕上被勒出几道血印子,这绳子却不松一丝一毫。
  火势越烧越旺,火苗冲的越来越高,我也越来越绝望。
  就在此时,传来一声狼吼,这吼声似是能穿透山层,威慑八方,我一惊,看着泛着火星的裙子,闭着眼睛默默想着:毛团儿千万别过来,这些人嗜血如命,一刀便要了你的命。
  此时我的下摆已经泛着火星儿,奈何我的双腿双手都被绑着,浓烟已呛得我眼泪直流。
  远处狼吼声却多了起来,我眯着眼睛朝声音源头望去,才知晓那根本不是一头,而是一群。
  它们直直的冲向这里,齐渊和那胡人有些惊慌,旁边的护卫早已纷纷抽出刀,却见到那批狼群的阵势后退了些。
  这阵势是我从没见过的,成百上千头狼,成群结队,霎时远处泛起浓烟滚滚,群狼吼叫之声响彻整个山谷。
  ……毛团儿,这些真的是你叫来的么?他们长得委实有些恐怖,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动也不能动,被撕碎是板上钉钉了。
  齐渊与胡人带着侍卫们此时已经顾不得我,向安全的地方奔跑起来,那些狼却像是嗅到血腥味一般紧追着不放,齐渊被逼急了,拔剑砍了一个侍卫的手臂,那人因为疼痛放慢了脚步,一头狼翻身扑了上去一口咬了那侍卫的脖颈拖倒在地,那人便淹没在了狼群之中,顿时血肉模糊再也没有起来。
  此时天上乌云密布,霎时居然掉起了雨点,此时如果有瓢泼大雨下了起来就能将我身下的火堆浇灭。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我的裙子已经开始着火了,因为鼻孔里进入的浓烟太多脑袋也有些浑浑噩噩。
  齐渊以此法连丢下四人,方躲进马车中快速逃跑。护卫车后出剑,狼群有了食物便不再执着,终于让他逃走了。
  就在此时,一抹火红的影子飞奔过来,一把修罗刀几下砍掉了绑在我身上的绳索,我身子一歪被她带出了火堆,她一面急急的拍打掉了我身上的火,一面带着微微哭腔说着:“郡主,凄凄来迟了。”
  我此时庆幸自己有些定力,忍着没有嚎啕大哭,舔了舔干涩的唇沙哑道:“凄凄,你怎么才来。”
  凄凄咬着红唇委屈道:“那么一大群狼,郡主要我过来送死么。”
  此时一团柔软钻进了我的怀里,它舔着我的脸,我抚摸着它的毛皮:“狼群是你引来的么?”毛团儿扬起绒绒的小下巴,骄傲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我问凄凄怎的知道我在这里,她暧昧的瞧了我一眼,又怒了努鼻子斜了斜眼睛,我顺着望过去,远处一辆甚是华贵的马车悠然而来,在我们面前不远处悄然停住,驭马的男子一身玄色眼光肃然,目不斜视,仿若没见着我们一样。
  两根素白修长的手指掀起了帘子一角,我情不自禁的拖着疲惫的身体,晃晃走了过去。
  难道老天怜我,在这最后的时日还能见到你一眼?
  是了是了,齐渊知道我没死,那么他一定也知道!
  我扶着车壁,有丝期望,有丝怯懦,用烟熏火燎的嗓子低唤出声儿:顾臻,顾臻……
  那人手指一顿,好一会儿,低低笑出声儿:“顾臻?可是当朝大学士?小五竟对此人思念如斯。”
  我心里有些苦涩,老天果然忘记了还有我这么个人。
  宽大的梨白广袖抚开了厚重的帘子,如玉的面孔映入眼帘。
  前几日还住在我家的侧屋里,萎靡不振重伤在身的人,如今端坐在奢华的马车中,宽衫长袖,一根玉带系着如墨的头发,减了些许柔弱,现在看来倒有些高贵。
  我怔忪的瞅着他,不过一日不见,秦子期这厮换了身行头,便如换了个人一般。
  秦子期看着我半响,眼睛深不可测,而后莞尔一笑:“真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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