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医生

病情不太稳定，详细的还要再查。”
  我点点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他，还是一张秀气的脸，却比上次的见面少了一份生机，原本就白的脸，现在连一丝红润都找不到。叹了一口气，吩咐护士醒了通知后，轻轻走出病房，听着陈暄一的父亲陈主任慢慢讲着病情，心慢慢变凉，这孩子真的要凋零了吗？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小金啊你不用那么担心，会没事的。”
  看着陈主任拍了拍我肩膀后，慢慢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真的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让自己不那么难过的唯一办法。
  我们都在追求着梦想，都在不停地寻找属于自己的定义，也在努力地活着。但是上帝却有时那么残忍，轻轻地眨一下眼睛，一个人就这样失去了未来，疾病是我们自身无法去强行控制的。当疾病出现时，我们显得那么弱小，我们又显得那么脆弱，无力。
  换上手术服，消毒着手，慢慢冷静下来，刚才的思绪万千通通被捆绑起来，暂时封锁。
  “严老师。”戴着口罩的声音有些低沉，点头示好。
  “最近医院乱，凡事都小心点。”严老师看着手术机器，戴上手套，“对了，最近医院外面都有那么民工一样的人，小心点，他们应该是家属的亲戚什么的。最好走小门，或者有人来接。”
  我点点头：“有人来接的，会小心的。”
  她轻笑道：“是不是找到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医院年轻的帅哥也不少，乘着年轻好好珍惜现在。”
  “没有呢，老师别老是开我玩笑。”无奈地笑着却夹杂着甜蜜。”
  “开始吧。”
  “刀。”
  ……
  手术室里只剩下机器声与医生的动作，这是一条生命，我们必须始终保持清醒，要比对待自己还要专一。
  
  ☆、我不欢迎你来
  刚换上衣服准备回家，就被通知那个少年醒了，急忙放下包走出更衣室。
  “他刚醒，还没有力气说话，不过他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我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病例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那个人：“通知王主任了吧。”
  “嗯，陈主任说等血液和CT结果出来后再开会讨论方案，可能要请这方面的专家一起，这应该是王主任说的。”
  “嗯，我进去看看他。”
  轻轻推门进入，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少年，与那次见到躺在那的情景好像。只是这次他回过头来嘴角扯出一个不像微笑的微笑，那副样子真的让人心疼。
  “别笑了，一点都不好看。”
  他点点头，嘴角依旧带着弧度。
  “我不欢迎你来。”直视着他的瞳孔，看到了无奈与逞强。
  “我无所谓，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生活，只是看到的景不一样了…”他转过头望向窗外，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那些早已经熟悉的景象，墨蓝的天空只有霓虹闪烁着，一排排的街灯照亮着街道。
  “命运真的是自己掌握的吗？”我疑惑地看向他，他也回过头，我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出那样的问题。
  “有时是，有时不是。”我还是很中立地回答了他，像没有回答一样。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后垂下眼帘，不知是在看哪里，视线焦距也有些模糊，有些不忍心看到这样的他便抬头看向窗外。
  “我不想死…以前我无所谓，只是现在的我好期望活下去，却害怕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他动了动手指，“有个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很庞大，很精彩，不能没有享受完就走，这样就白来了…”
  看着他有些上扬的嘴角，悬着的心有些放下了…
  “对，这个世界太大，我们太小。既然来了就要享受完，努力活着，把每一天活得与最后一天一样。”我拍了拍他肩膀，指了指窗户，“天黑的时候灯在照亮着这个世界，天，快亮了…”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地看着，似乎想从墨蓝一片的天空里看到一丝温暖。我坐在边上的椅子上，让护士热一碗蛋花汤，笑着看着靠在床上的人。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他眨了一下眼睛，仰头盯着天花板。
  轻轻一笑：“不讨厌。”
  “你满意吗？”
  “满足。”
  “你还期望得到现在没有得到的吗？”
  “正在努力得到。”
  “你能抓住命运吗？”
  “任何人都不能。”
  “你有生活在未知中吗？”
  “我穿上手术服的时候都在感受着未知。”
  “嗯…”
  有些宠溺地看着突然问出那么多话的孩子，也不惊讶于他为什么会这样询问。
  “金医生，汤好了。”
  我回过头笑着接过碗：“辛苦了。”回过头把碗端到他面前，“我拿着碗，你慢慢喝。”
  不容拒绝的口气，他抿了抿嘴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
  “我们医生有时候过得很无力，那种感觉是别人根本无法体验的，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办法，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但有时候却不是。我们被那些微小到肉眼都无法看见的生命体掌控着，无能为力…”看着他喝完最后一口，接过勺子放在碗里搁在一边，“不是只有病人才能感觉到那种无力，被人随意掌控的感觉。我们医生都会感觉到，有时候比病人还要强烈的感觉到…”
  他盯着我的眼睛，抿了抿嘴：“我要掌握自己的人生。”他眼里有着对生的渴望，强烈地感觉到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朝气。
  淡笑道：“你可以的。”
  自己心里却很明白，这可以有多难，只是习惯性地安慰着病人…
  “啪嗒…”
  门轻轻地打开发出声音，我听到声音后回过头，一个很面熟的少年走进来，红色格子衬衣外套里面内搭一件白色T恤，黑裤子白运动鞋，领着一袋水果走进来。
  四目对视，他只是点点头唇微张微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也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他走进来面无表情地把水果放在桌子上，也没有跟王良俊打招呼，只是走到我的床对面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良俊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排斥着什么。
  “这里有我在就可以了，你可以去工作了。”声线温软却有着不可抗拒的气场，听出他话里带着的不礼貌却只是无奈一笑。
  “好的，他需要休息，不能被刺激，有事按铃，护士24小时都在。”我站起身顺手拿起刚刚搁在一边的碗，他也没回应什么只是看着我，对床上的人挥了挥手后转身离开。
  轻轻关上门，看着房内的气氛依旧，有些疑惑却也不想过多追究，只是觉得这个人好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边走边敲了敲脑袋，有点疲惫地叹了口气，把碗放在护士台。
  “喂，你下班了？”
  走出院门有些凉风吹过，紧了紧外套，看着只剩下路灯，没有多少人的四周。
  “那我在街道口等你吧。”
  挂了电话，走向车来回穿梭的街道，抱着手臂迎着凉风快步地走着，没站多久就等到了熟悉的那辆车，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直到后来我都不曾记得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有那种感觉的…
  
  ☆、少年与他
  一天天如同一页页的书页，快速地翻过，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一页里看到了些什么就翻到下一页了。日日夜夜都穿梭在各个熟悉的空间，做着已经得心应手的事情，每天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之前风波不断的言论与不断闹事的病人家属都渐渐平息下来，也没有人再在医院门口乱闹了；自从王主任来看了他儿子一次后，便渐渐看少看到他穿着白大褂的时候了，几日不见后再次遇见主任时，他真的苍老了许多，本来看不出来的白头发越来越多，脸色一看就知道他长时间的疲劳过度，难免有些心疼，寒暄几句也就各自走各自的路了；出院的人走了，又来了新的病人，哭天喊地的伤心难过总是会停止的，这时候的我只能像个看戏人一般在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空间里俯视着他们，只能默默地在一旁，有时干脆直接走人不去思考那些感情之事。
  入冬了，穿上毛衣套上风衣，走出家门，入冬的早上六点还是灰蒙蒙的，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头脑也被凉风吹醒。
  “早。”
  坐上车，看到天天都能见到的男人，习惯性地接过他递来的咖啡，然后随意地聊几句，看着天慢慢变成淡灰…
  “金医生！快快，到手术二室，王良俊。”
  刚走进科室，后面响起护士的声音，惊了一下，放下手上的东西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跑出门外。
  “血常规，凝血全套，眼震电图报告。”
  “10%普鲁卡因10ML作星状神经封闭。”
  走进手术室，就看到郑主任盯着亮灯板上的CT片。
  “怎么回事？”
  我边戴手套边问边上的吴世严，他没有回过头看着检测仪，几秒后才说：“半个多小时前，检测仪显示心跳与血压出现问题，后来护士到病房的时候发现他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
  “王主任呢？”
  “昨天下午回家休息了，现在应该正赶过来。”
  吴世严皱着眉头盯着仪器，黑眼圈有些明显，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血压变动幅度太大，心跳太少。我拿起电筒走上前查看他的瞳孔，没有神而且瞳孔扩散严重，血突然从他的嘴角溢出，条件反射地拿布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