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医生

  他笑笑没有说什么。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护士跑出来对那群人说：“病人意识已经涣散，而且现在的情况需要切除子宫，因为病人的子宫壁太薄，造成流血不止。月的胎儿发育还不成熟，现在这个情况请你们签字同意切除子宫。”
  “真出事啊…诶…”
  没有理会边上的人的叹息，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我要去找那些实习医生，你先帮我把病例放回科室吧。”
  “好。”我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别忘了明天要交研究报告。”
  “好的。”
  看着他走下楼梯，偏过头看了一眼缓缓下降的电梯数字，脚迈向了楼梯的方向。转眼间已经到了年末了，整个城市都在准备着圣诞节，俯视看着外面，各种各样的装扮，更显得这医院格格不入。近几日倒是在医院里看到有人在装扮，却依旧充满了消毒水的残酷。
  发呆了一会儿，已经傍晚6点多了，在手术室里的时间总是过得清晰又模糊，清晰到一分一秒都知道，模糊到看到外面的天不知是几点了。夕阳余晖下感觉到了属于冬日的温暖，双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背。
  “咚！”
  猛地转过头看到一个披着毛衣外套穿着病服的男生倒在地上，手撑着地板埋着头，惊了一下跑过去蹲下来搀住他。
  “你怎么了，还站得起来吗？”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无声，用力托起他的头部，偏过头，是王良俊！
  第一反应就是他发病了，立刻把披在他肩上的毛衣盖住他的头部，翻遍他所有的口袋掏出地芬尼多，拿出药让他吃下。让他侧躺着背对窗户，尽量避免他感觉到光，伸手拿出电话打给护士。
  “喂，我是金奈贤。”
  “现在立刻推一个轮椅过来，有人发病晕倒了，在六楼过道走廊靠近住院部。”
  放下电话俯下身子：“放松，孩子。”
  突然一愣，他身边为什么没有人陪着，又是护士偷懒？皱着眉头看着卷缩成一团的少年，有些心疼地摇了摇头。
  “金医生。”
  护士推着轮椅快步走到我边上，我示意她帮我把他抬到轮椅上。
  理了理他头上的毛衣外套，护士推着他慢慢地走向病房。
  “怎么回事？你们就没有人陪着他吗？”
  “金医生…是他哥哥说不需要护士，我们也就去做其他事了…”那个护士低着头，“没想到不到半个小时就发病了…”
  “没事，看他样子这次发病不算严重，下次下心点就好了。”
  “我明白了。”
  余光瞟到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人。
  “你先把他送回病房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好的，金医生。”
  没有再看他们，直直地走向那个人：“你不应该在这里。”
  他没有说话，一直看着护士推着王良俊的方向。
  “不能让一个严重的美尼尔氏症加抑郁症患者一个人，这些护士早就跟你讲过。如果说这次发病严重，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一条人命，你，不难过吗？”我走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
  他偏过头盯着我：“你不明白，就别多管闲事。”
  一字一顿地说出一句话，强大的气势让我有些吃惊一个那么年轻的人会有那么逼人的气场。他借着身高的优势继续俯视着我，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只是个孩子。”
  他轻蔑地一笑，讽刺的意味深长：“所以呢？他该经历这些的。”
  “别让他一个人。”
  他收起笑容，愣了愣没说什么，只留下不明所以的眼神，便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他，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舅妈的离去 好久不见的他
  打开台灯，科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面前的这盏明灯，看了眼日历上画着圈圈的24号。仰头靠在椅背上，全身都疲惫不堪却没有一丝睡意，关上灯闭上眼睛。
  闭上没多久就被手机震醒。
  “喂？”
  “金医生，请您现在来一趟急诊二室。”
  喝了口水快步走出科室，以为又是急诊忙不过来需要帮忙。
  当我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的时候，心跳似乎漏停了一拍，有人突然冲过来扯住我的衣服。
  “小金啊，救救你舅妈啊！”
  边上的护士拉住那个冲过来紧紧抓住我的人，我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大脑神经突然停止了工作。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请你现在出去等待。”
  看着自己的舅舅说出那句话，挣脱他的束缚，戴上手套对护士说：“去叫心脏科的一线医生过来。”
  “好。”
  “心电图动态监测，胸部穿刺准备！”
  拿出手电筒在她眼前晃了晃。
  “瞳孔扩散，准备气管插管。”
  边上的一个医生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做什么，我抬头看着他。
  “你在做白日梦吗？！去气管插管啊，不会吗？”
  “哦哦哦…”他似乎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了一样，立刻去拿工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出现室颤！”
  “除颤仪。”
  “150。”
  “充电完毕。”
  “闪开！”
  “200。”
  “充电完毕。”
  “闪开！”
  看着心电图恢复正常了，感觉有人掐着我的脖子也松开了，脑袋似乎充血了一样，根本没有回神的时间，立刻准备胸部穿刺。
  “我来吧。”
  心脏科的医生到了，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感觉腿似乎软了，差点跌倒在地上，一个护士搀住我。
  “金医生，你就别参与抢救工作了。”
  我点点头，随意地捋了一下头发，走出抢救室。
  门外的人立刻围过来，我走到边上坐下：“心脏科的人都来了，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才让这些人没有继续围在边上，手撑着脑袋闭上眼，无力感又一次布满了全身，开始侵蚀精神与肉体。
  一秒当一小时在过，一小时当一天在过，每看一次时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这次没有在手术台上而是待在手术室外，两个地方不一样的心境，而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比现在好过很多，最起码不会像这样度秒如年一般。
  不知结果的等待，遥遥无期地等待着…
  门突然推开，反射性地立刻站起来，看着走出来的医生。
  “怎么样？”
  “她怎么样？”
  …
  周围的声音慢慢被屏蔽，只看着走出来的那个医生。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手捂住嘴巴，感觉有液体划过脸颊，转过身走出那个悲伤的氛围，慢慢腾腾地走到楼梯口，蹲下来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某一处发起了呆…
  “金医生好…”
  “早上好。”
  22号了，舅妈走后的第三天，日子依旧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而发生改变。
  隔了一个星期看见林晗是在22号的中午，推开饭店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他。穿着深灰色的风衣，藏蓝色的毛衣，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不知是不是巧合看向他后的几秒钟他便抬起头，正好四目对视。
  相视一笑，走到他面前。
  “好久不见，年末了，是不是很忙？”
  他温柔的声音还是如从前一样，听到就有安心的感觉。
  “最近一直有加班，忙到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
  他倒了一杯水推到我面前，向边上的服务员伸了手。
  “一份糖醋排骨饭。”
  我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伸手捧着茶杯想让自己的手恢复正常的温度。
  “你黑眼圈都快不眼睛还大了。”
  我噗嗤一笑：“我同事也这么说，说要把我交给国家了。”
  “也可以当国宝养了。”
  “你熬夜怎么不长黑眼圈？”
  凌晨发短信都能收到回复，他天天那么晚睡觉怎么不见他长黑眼圈，这皮肤也是好到让人嫉妒。
  “天生丽质？”
  我伸手拍了他手背一下，这孩子又开始自恋了。
  “后天就是圣诞节了。”他喝了口热茶，“我要在医院度过第一个平安夜了。”
  “我已经连续三年平安夜都在医院度过的，而且圣诞节出事率会上升，基本没有医生休息都在医院处于待命状态。”
  服务员把饭送上来，我点点头就开始拿起汤喝了一大口。
  他看着我吃，没有继续说话了，如从前一样。走在回医院的路上，把半张脸缩在围巾里，抬头看着天空，时间在变，日子在变，不变的是我的生活，我的工作，我跟那些人的关系。
  
  ☆、圣诞节前的讨论
  “今明两天好好休息，圣诞节前夜我们需要加夜班，辛苦了年轻人们，有些人需要出外场，去一些大型的活动的现场待命。”老郑拿着一本文件夹翻着，对我们这些或坐或站的年轻人说，“我们科的人基本都是在院里待命的，如果你需要请假，你就放弃了这个工资三倍的机会，需要请假的等会上交请假条。”
  吴世严走到我边上撑着桌子：“你不打算请假？”
  我看着日历上的标记摇了摇头。
  陈暄一坐着椅子滑过来：“你爸不是希望你去嘛，都三年没回去一起过节了。”
  我还是摇了摇头：“都习惯了，也不想一下子改变什么。”
  何凯站起来撑着桌子附身看着我：“姐，真不请假？”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