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嚎,窝抱证,窝抱证。”虽然很愤怒,但峦影最后还是很没气节地吐出几个妥协的字眼。
长黎得到了她的保证之后满意地放开捏在她嘴上的手,背过身子,“走吧。”
峦影毕恭毕敬道:“小仙怎敢与太子殿下这样尊贵的大人物一道走,还是请您先走吧。”
长黎回头向她投来不屑的一瞥,“不会说正经话就别说,每回听你努力装模作样又装得不伦不类,怪难受的。”
峦影:“哦,那我先走了。”她轻车熟路地驾云从长黎身边一闪而过,闪到一半顿住,又风一样地窜回长黎身后,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咦,臭骚包,你背后停了只苍蝇,我帮你赶走它哦。”然后她一脚快狠准地踢向长黎的屁股,在他纤尘不染的天青衣袍上留下一个黑不溜秋的脚印,一溜烟跑了。
总算出了多年来积攒的那口恶气。
太子皇子什么的真是这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生物,没有之一。
峦影被夹在长黎胳膊下头招摇过市,受尽千妇淬毒眼神所指时如是想到。
就算她现在练到了菊花神功的第九层,依旧实现不了她逆袭的勃勃野心。
这个世界一向都这样不公平,而你永远只能选择适应。
离扶桑殿还有几步路时,长黎将峦影放了下来,把手伸进宽大的袖口中好一番倒腾,半天才掏出一个油纸包扔给想打他又打不着的峦影,“先拿这个解解馋,我估摸着你师父一定又备了几大碟子榴莲酥等着你吧。”他脸上隐约浮着笑意,根本就看不出那双弧度弯弯的眼睛中前一刻还含着冰天雪地。也不等峦影回话,他便翩然而去,一抬头就不见了踪影。
峦影嗅着大老远都能闻到的榴莲味儿一层层剥开油纸,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地码着两个黄澄澄的月饼,印了吉祥如意的花纹,看着讨喜得很,也刺眼得很。
偶然一阵香风气,吹落嫦娥笑语声。
她自然最清楚嫦娥笑语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俗话说的好,距离产生美,在凡间看月与在天上看月,意境可谓是大大的不同。只可惜她未能等到凡间的中秋,也就没能吃上中秋的月饼。有人怕她思归心切,就用一切她想要的东西吊着她,叫她怎么也吃不到,结果她就真没吃到过了。
峦影叹了口气。她真的是不明白啊。
她拿起一块月饼,把它当做长黎的脸狠狠地咬下去,眼眶中顿时盈满泪花——靠之,五仁馅儿的。
长黎,我和你势不两立!
******
峦影的提前归来叫句芒大喜过望,他本以为这会花上更久的时间,虽然再久的时间对他们神来说也是微不足道的。
“小影儿,快让为师好好瞧瞧,”句芒遣散了在一旁等着伺候的小仙娥们,抱着干干净净的衣裙贴了上来,“嗯,又长高了,来来来,把这一身臭衣裳脱了,为师给你换新的!”他摩拳擦掌,两眼放光,峦影面无表情地一个跺脚,把他震出老远。
“啧,”句芒满意地摸了摸一根毛也没长的下巴,道:“不愧是为师的徒儿,果然进步很大。”
峦影:“我要洗澡。”
句芒反手捉住峦影飞身过来踢向他屁股的脚,笑眯眯地把手里的衣裳搭在她的手臂上,顺便用空下来的一只手在她头上摸了两把,“女孩子家不能这么粗鲁,是沐浴,不是洗澡。去吧去吧,把自己洗的香香哒,再回来吃为师特地为你准备的榴莲酥。”句芒向峦影眨了眨眼睛。
峦影哼了一声,抱着衣服走了。
峦影走后,句芒嬉皮笑脸的神情顿时冷凝下来,眉头皱得可以夹死好几只大头苍蝇。
他此番作为连着那本菊花宝典,一切都是奔着把他小影儿的情根斩断,叫她忘尽前尘,割断往事因果去的,她本不该再轻易地有喜怒哀乐,本该心如止水,本该用最理性最公正的眼去看待世间万物,虽然他知道这对她是一件既残忍又不公平的事情,可是他只想他的小影儿好好活下去,不能再重蹈覆辙,和她娘落得一样的下场。
他没能护住羽翔,但他一定要让她唯一的女儿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春神春神,您就收我作徒儿吧,我求求您老人家了。”
“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我歌儿唱得好听啊,不信我唱给您听。”
……
句芒再也不想看着一双纯净如斯的眼变得只剩下满满的恨意。
可为何被他掺进菊花宝典中百无一漏的化情诀半分作用也没有起到?他要的根本不是她的修为突飞猛进,而峦影那团形同乱麻的情愫还是一点不少的潜伏在她的身体里、脑海中,随时随地都可能成为害死她的至毒之物!
除非是有人从中作梗,蓄意破坏。然而会千方百计阻止他断绝峦影□□的,除却那人,还会有谁?
没想到上洵竟还没有死心。
句芒沉吟片刻,便如骤雨狂风一般离开了扶桑殿。
回到天界的日子仿佛就和初来时一样平静如水,不同的是峦影再也无需奔波于弄菊苑与天河之间,做一个成日累得半死又没甚好处的浇菊仙子,现在她要准备的就只有一件事情——三日之后,五百年方有一次的天界战将选拔。
原本这次选拔应还有两百年的时日,只不过在峦影被困焱谷的这三百年来,凡间四处频繁出现妖魔伤人的事件,甚至还有地仙遇袭失踪。在峦影回来之后还发生了一件性质极度恶劣的大事——天界天牢之中关押受刑的堕神堕仙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负责看守的天兵天将被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每一人的头颅都被割下挂在各个牢房门口,仿佛是在耀武扬威一般,气得杨戬差点儿就要只身一人独闯魔境,想着杀它个片甲不留都解不了心中之气。
天魔两界本就积怨已久,两千年前曾有过一场神魔大战,最终以魔界败退收尾,先任魔君就是在这场战役中元气大伤,丢了性命。据说当时初出茅庐、年轻气盛的长黎也受了重伤,差点魂飞魄散。
峦影在听掬月讲到这段过往的时候不禁咂舌,就长黎那懒散的性子,干啥都嫌麻烦的他也会去带兵打仗?身受重伤?魂飞魄散?你不是在逗我吧?而掬月却一脸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模样凑近峦影,压低了声音道:“别看殿下成日优哉游哉风度翩翩的样子,其实他可能打了。”
“可能打怎么还身受重伤?”峦影表示不屑,“都是他自个儿吹出来的吧。”
“这恰恰就是不对头的地方了,你个呆瓜,”掬月一副你这就不懂的表情,道:“关于殿下受伤的缘由一直众说纷纭,却始终没个准话,但是可信最高的一个你知道是什么吗?”
峦影心被掬月弄得痒痒的,连忙把耳朵贴近了些,“什么什么?”
“是因为一个女——”掬月话才说到一半,人就被神出鬼没,脸色臭臭的春神大人捉着领子提了起来。
“师——师父,你竟然跟踪我!”峦影伸手去捞掬月,可是连衣角都还没碰到,对方就被句芒扔向遥远而广阔的天际。
“我跟踪你?”句芒冷笑,“我问你,今儿的木桩砍了么?”
峦影:“没有,我这不正打算去么。”
“那武器找着了没?”
峦影:“没——没有,谁叫你要没收我早用顺手了的黄泉和碧落了?”她的声音慢慢没了底气。
句芒脸上阴云密布,揪起峦影的耳朵,阴恻恻地说道:“那你还不快去?”
峦影脱了句芒的魔爪,趴在云上边揉耳朵边抱怨,她师父一定是更年期到了,不然怎么最近的脾气变得那样坏?不但天天逼着她学这个习那个,还没收了上洵送她的两把短刺,叫她自个儿去找更合适的武器,找不着做也得做出来。真是莫名其妙。
她能上哪儿找去?难不成要学那孙猴子到龙王那儿拔个啥定海神针来用用?
三天过得可快了,要是她找不到武器,师父又不管她,她岂不是要被那些个如狼似虎的仙人仙子给秒成渣渣?一路飘着,不知不觉就飘到一处甚为眼熟的地方——咦,这不是骚包长黎的太微宫么?峦影两眼一转,既然是太子,想必有那么几件宝贝,多一件少一件,想必也没什么关系。
自从昭霓从凤族来了天界,不知有多少仙子神女芳心粉碎,也不知她们究竟哭湿了多少张绣帕,就连掬月这样洒脱的也抓着峦影哭到干嚎了好几日才缓过来,有心思继续同她讲八卦,比如说什么难道天帝这一支素来有和凤族联姻的传统就必须得代代联姻么?比如说昭霓仗着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四处招蜂引蝶就可以招惹到大众情人长黎身上来了么?比如说昭霓天天缠着长黎和他看雪看星星看月亮怎就不找她们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听得峦影耳朵都要生了茧,分分钟就能道出来长黎和昭霓在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在何地干了何事。
不过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后悔当初怀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小心脏听掬月讲这些事情了,因为她方才得知昭霓约了长黎去赏鹤听琴,所以此时太微宫里一定是没人的,哦呵呵。
峦影一向认为自己胸怀宽广得可以划船了,纵然这地方是她所有不好回忆的聚集地,但她仍然不介意重游故地,顺点东西。
偷偷摸摸地潜进太微宫,里头果然和峦影想得一样半个人毛也没有,可她忘了自己是路痴这一现实,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天才转到了一个类似书房的地方。
哼,这骚包,连窗户也不记得关,风吹得桌上的宣纸乱飞,得亏有一个角被压住了。峦影这里摸摸,哪里看看,忽然眼角一亮,注意力被那张随风乱舞的宣纸吸引过去。骚包不可怕,就怕骚包有文化,原来这骚包还会作画?峦影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然后回到桌子前面拿起大约是长黎离开前正画着,却还未画完的一副画。
纸上画着一个伏在青草河边的女子,女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点水面,仔细一瞧,原来是有一只小鱼正探出头来吻着她的指尖。峦影撇撇嘴,这十有八九是他和昭霓在河边赏什么鱼,他给还原的场景吧。她拿起一旁的毛笔蘸了点砚中未干的墨汁,在女子的身旁画了一只四脚朝天的大王八,又从王八身上引了个箭头,在一边注释上“阿黎”两字,贼兮兮地笑了。
把画重新压回去,峦影又一路手痒地拉开了桌子底下的抽屉,竟是从里面翻出另外一沓画来。
这骚包!
她捧着画一张一张地翻看,发现画上或颦或笑勾勒着的都是同一个女子,并且瞎子都可以看出来,这画里画的绝不是昭霓——分明比昭霓漂亮多了好吗。哎,这女子怎么愈看愈觉得甚是眼熟?峦影自作多情地从袖子里摸出小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又和瞄了瞄画中女子,果然还是,一点都不像啊……
峦影心烦意乱地把厚厚一沓画塞回了抽屉,一屁股坐在了桌后的椅子上,翘起两个椅脚一前一后摇个不停。
阿宋也是很会画画的呢。
他总嫌自己坐不住,可每一张还是画得活灵活现。
那画里头的女子是谁呢?
但不管是谁她都能看出来一点,太明显了,长黎这个臭骚包在作画的时候,一定怀着对那女子满满的爱意。
原来这个臭骚包也会如此执着地爱上一个人么?那昭霓又算是什么?
一摇一晃的椅脚停住了,然后往后迅速地倾斜。峦影不愿动,脑袋磕到地上,确切的说,是地上一个什么凸起的东西上头。那东西往下一沉,跟着她躺着的周围亮起了一圈光,摸着脑袋坐起来的峦影就这样在这圈光的围绕下,一点一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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