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

  “很早以前是多早？”钱美珍回头看一眼林笑，心里的水位线一点一点超过警戒点，有那么一刻，她认为自己是彻头彻尾的白痴，“你们三个……到底瞒着我多久了？”
  “其实……”
  班霆的手机跟陈要的同时响起，两个声音都来自客厅沙发那一带，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动，任凭那两串毫不融洽的铃声在这个尴尬的空间里播放着。
  “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比我早多久？”钱美珍的声音在手机铃声中显得格外的尖锐。
  林笑朝铃声来源处走去。
  “美珍，我跟班霆大学时候就认识了，只是刚才不是你想的……”
  陈要走向她，却在三步外被她举起的手止住了脚步。“大学？”她似乎想通了一些什么。
  “嗯。”陈要低低地应了声。
  班霆想起之前自己同她讲的关于陈要在大学时期的恋情，懊恼得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看到钱美珍眼里的失望，她就像被推入万丈深渊。
  “大学……”她像在喃喃自语，“那么班霆就是……”尽管不愿面对，“你大学时候的女朋友？”还是理清了思绪。
  “喂，你们是惹了什么事了么？”林笑快步走到陈要面前，将两个手机的屏幕对着两位当事人。
  手机仍在响，并且屏幕显示的号码一致。
  110？！
  班霆困惑地看了眼陈要。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坐在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了。
  她居然成了窃取以及泄露“万川集团”有关于新药研发机密文件的重要嫌疑人。
  居然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班霆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以及坐在他身边正拿笔记录的女警员，拍着桌子问了不下三遍：“你们确定没抓错人？”
  女警员嘴边扯着一抹嘲讽的笑，像是这类情况她见多了。
  班霆只觉得可笑。
  “根据万川监控室提供的资料，近段时间你频繁出入8楼A305办公室，而这间办公室，正是文件丢失的地点。”男警员的脸在晃眼的白炽灯下显得格外的有威严。
  班霆还是觉得可笑。“出入这间办公室的恐怕不止我一个吧？我就无端端成贼了？”
  “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受审。”男警员面容严肃。
  “哦？那就是说，凡是进去过的都有嫌疑？”她突然想到陈要，“包括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是。”
  “有没有搞错？！”班霆哭笑不得。
  “请你配合一点，金小姐。”显然没有耐心。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警方办案有你们的一套规矩。”班霆朝椅背上一靠，“那么你们想问什么？”
  由于班霆的态度散漫，以至于男警员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根据初步调查，文件是在本月的12号到15号之间丢失的，而恰巧你在这段时间内有4次来访纪录，而据我们了解，你跟陈先生的关系并不好，那么你频繁地出入这家公司，目的是什么？”
  “找他聊天。”班霆答得顺溜。
  男警员提高了音量。“金小姐，请你配合！”
  “真的找他聊天。”班霆毫无畏惧地直视他。
  她真的是找陈要聊天啊。
  男警员沉下一张脸。“好，为什么找他聊天，你们是什么关系？”
  “因为我无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你在说谎。”男警员身子微倾，“你们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语气笃定。
  班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照他所说，老吴应该也被叫过来审问过，那么她跟陈要之间的关系，必定是瞒不住了。再说，跟警察叔叔卖关子对自己没好处，而且关于盗取商业机密这类案情并非儿戏，还是实话实说赶紧走人，免得惹祸上身。
  “严格来说，现在的我跟陈先生确实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而已。”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班霆就头疼，刚事情还没解决又来一出这样的事，你说烦不烦？“并且我三番四次的去找他，都只是我单方面的想见他而已。”
  “因为什么？”
  “余情未了。”
  男警员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
  “看什么？”班霆的声音中抖出一丝冷笑，“老吴该说的也都跟你们说了吧。”
  他目光带笑。“陈先生是你姐夫吧，哦，不对。”眼带嘲讽之意，“表姐夫。”
  “是呀，精不精彩呀？”班霆也笑。
  表情不由自主地被带得轻浮了起来，男警员轻咳一声，正色道：“你说你找他只是单纯的聊天，那么请问你们在聊什么？”
  “聊以前，我们大学那时候的事了。”
  “每一次都聊？”
  “是。”
  “有谁可以作证？”
  “陈先生喽。”班霆莫名地想笑，“我说警察叔叔，我们俩聊感□□，是不是要拉个人来坐旁边听呀？好日后给我作证呀？”不过她又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没准老吴有听到，他这个人鬼鬼祟祟惯了。”
  “请你严肃点。”一旁的女警员看不下去了。
  班霆抱臂。“你们无非是怀疑我偷了文件，那么请问我的动机是什么？”
  男警员提醒道：“动机你刚刚已经说了。”
  “是么？”
  “根据万川其他员工的口供上来看，你的的确确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骚扰着陈先生，并且，加上你和他是旧情人的关系，对于电脑破密，你比较占有优势。”
  “我当然想知道他电脑密码，很可惜我试过了，全错。”为此班霆还挺伤脑筋的。
  “那么我们来做个大胆的假设。”他说得津津乐道，“你求爱不成，拿文件做威胁……”
  “警察叔叔，电影看多了吧？”
  “又或者是，你们同谋，通过某种渠道进行私下交易。”
  “警察叔叔，港片看多了吧？”
  “金小姐，请你态度放端正！”又是一旁的女警员。
  班霆翻了个白眼。“我没空陪你们耗时间，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们，我跟陈先生的感□□归一码事，跟偷窃不搭噶，我虽然求爱不成，但也不至于做这种事，一我不缺钱，二我也不缺人爱，求爱不成大不了就散，如果你们非要在我头上扣上这么个莫须有的动机和罪名，也未免太牵强了点，你们不怕说出去给人笑？”
  女警员放下纸笔。“我们对事不对人，你每次出现都非常符合作案的时间，还有作案地点，再加上你们的关系，很难让人相信你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你也说了，我出现在这样的时间和这样的地点，那么公司其他人呢？一天不止我一个人去过他办公室吧？”
  “从监控上看你待的时间最久。”男警员说，“还有一次陈先生不在，你依然在他办公室待了5个多小时。”他说着，微眯起眼睛，“你不觉得……所有人当中，你比较占优势么？”
  “比较？”班霆真该要冷笑了，“原来你们警方办案是这样的啊，原来如此。”
  男警员没有说话，不过看那女警员似乎要抓狂了。
  “怎么样？抓我呀。”班霆双手握拳往桌上一放，做出一副随时被铐的样子。
  她料到他们没证据，能拿她怎样呢？
  两位警员对视一眼。
  “15号下午5点到晚上10点，你一个人在陈先生办公室，”他放慢语速，“你一个人在里边，做什么？”
  “吃饭，发呆，睡觉。”
  “还有呢？”
  “哦，还开了下电脑，可惜有密码，进不去。”
  说到重点，男警员的眼睛狡猾地闪了一下。“密码或许被你猜到？”
  “我也非常希望我能猜到。”班霆目光诚恳。
  “你想猜到？为了什么？偷文件？”
  “不是。”
  “那你要密码干什么？”
  “为了找我们以前在一起过的痕迹。”班霆说得矫情，却句句都是实话。
  “就只是为了这点风月事？”
  “是。”
  “你这样让我们很难相信。”男警员全当她在放屁。
  “我该说的也已经说了，你们不信我能怎样？铐我呀，把我关起来吧。”班霆将手伸到他面前，挑衅地挑了挑眉。
  男警员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样啊徐警官。”班霆看了眼他身上挂的工作牌，“我肚子饿了。”
  “金小……”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徐警官截住女警员的话。
  “可以走了吗？”
  “嗯，电话保持24小时开机，我们随时会找你回来协助调查。”
  班霆出去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等她。
  父母，舅妈，舅舅，表姐以及林笑。
  却不见陈要。
  “陈……”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她右侧脸颊。
  眼前是气得发抖的舅妈，她再次扬起手，被舅舅和表姐拦下。
  班霆觉得一阵耳鸣。
  舅妈狰狞着表情在喊什么，她一句都听不到。
  世界仿佛陷入一片混乱。
  她被隔离在外。
  只觉得一双手臂温暖地揽住她的肩膀。
  ?
☆、第41章
?  “这件事我会帮你请最好的律师。”林笑踩下油门，“你不用担心。”
  班霆捂着红肿的右边脸颊，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缓过神来。
  她出神地望着窗外，舅妈的失控以及父母眼中的失望，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回放。
  “我后悔了。”她说。
  林笑放慢车速。
  “我到现在才知道，我TM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