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黑洞

第17章


山外金钱“瘟疫”的传入,更是山民们的心骚乱不安。伴随着“南下的民工潮”,造伪老手们也在破棉破絮中裹上那套深藏了几十年的工具,踏上了“致富”的路。几年下来,在那“麻雀寻食不下坡”的山沟旮旯里也崛起了一二幢小洋楼。也出现了桃李遍天下的师傅,也有了南来北往求“艺”的学徒。山沟自此有了从未有过的热闹和繁荣。在这群造伪者中冒出了一批“声名远播”的高手,如罩文溪、许运昌、范金元等民间造币“好手”。在这些被人恭敬的背后累积着一连串万恶不赦的罪案。在这些洋楼的墙壁里砌入了无数被伪钞坑害的良民的痛苦和哀怜。在这些热闹的气氛里隐藏着射向中国经济的暗器。
  ◎“民间造币专家”
  ●身手不凡者的代代归宿
  覃文溪已是第三次来贵州授“艺”。
  在贵州的山村里有多少他的学徒,他难以记清楚,广西北流县穷山沟村里,是他罩广溪第一家盖起了令四邻羡慕的两层小瓦房。盖房的钱都是靠他的手艺活赚来的——收授学徒的拜师钱。在贵州的榕江、黎平、从江三县的结合部周围几公里,覃文溪已赢得了“民间造币专家”的尊号。
  覃文溪,58岁,以田耕为生。覃的父亲和祖父都曾是北流一带的造币高手。解放前,覃家生活殷实,在当地号称为大户,其家庭的生活主要依靠那世代单传的造假币绝活。在覃家当时有一条严格“家规”,造伪技术传子不传女。覃家三代都是单传,所以这手绝活能得以完整地流传下来。在战乱纷纷的年代,西南各地的假币贩子公认罩家的货色为“名牌”,自然覃家的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覃广溪从小就耳濡目染,对造假币心有灵犀一点通。刚解放时,正是少年的罩文溪就已与父辈一起倒腾起假币来。不久,其父作为首要分子和一批造假币分子被人民政府以扰乱金融秩序罪就地处决。覃文溪因年幼而免于刑事惩处。从此,北流的造假活动销声匿迹。
  人民公社化以后,覃文溪因不会庄稼活,被村委会安排其在附近的一个小集镇上去开了一个刻印社,可为村里赚些收入,也可发挥其雕刻的专长。也别说,覃文溪的雕刻技术在当地一直还无人敢与他比高低。于是,覃文溪安稳了几十年。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覃文溪也分得了几分水田和几亩旱地。五谷不分的覃文溪也只得把分得的土地租借给别的村民去耕种,自己仍旧在集镇上刻他的印章。虽活儿不多,也可以此养家糊口。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小镇上的人也开始活络起来。街头于是有了私营企业,有了家庭作坊。也于是出现了暴发户,出现了“款爷”。也时不时的有南风的吹入,有成群结队的青年南下去闯世界。已是暮年的覃文溪望着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也动起了捞钱的念头。
  有一天,一位“大款”来到罩文溪的刻印社,要求马上刻印一枚公章,声称:“公司马上要与一家外商签定一份合同,需要办理一项手续,急需刻印一枚公章。”说完,来人从包里掏出一把钞票放进了覃文溪的衣袋里。也是钱迷心窍,连应由当地公安机关出示的证明材料也被罩文溪忘记看了,就迅速为来人刻起公章来。很快,一枚标准的公章就交到了来人手中。晚上,覃文溪回家后从袋中掏出那把钞票数了起来,不多不少,足足两千元,相当于罩文溪一年的劳动所得。
  覃文溪第一次尝到来钱容易的幸福感后,虽有几次感到后怕,可后来还是继续帮别人刻了几枚那样的公章。得手的钱自然是正常一枚公章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不义之财终于勾起他贪婪的心。以后干脆来者不拒,胆子越来越大,生意越来越多,金钱越聚越厚。家中不仅比左邻右舍早几年实现了电器化,银行里还有一笔不小的存款,准备回乡下去盖楼房积蓄的。也是覃文溪多行不义的报应,那家公司原本是一家皮包公司,靠“空手道”骗钱。一次,居然真与一家外商搭上了句,正准备下手坑老外一把的时候,被人识破。检察机关立案侦查,顺藤摸出了伪造公章的主凶。覃文溪由此被判刑2年,非法所得全部没收国库。覃文溪进监狱后,老婆带着他们唯一男孩离开了他。
  覃文溪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两年后,覃文溪又回到了北流。
  刻印社的执照被没收了,覃文溪只得回到乡下去种地。
  第一年,覃文溪到年关结算时,不但没有还清国家和地方的各种税款,还欠下乡亲们一大笔债。
  这年的春节,乡亲们见覃文溪家门外挂着一把大铁锁,以为他去走亲戚了,谁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直到开春时,乡亲们看见覃家的铁锁还挂在外面,才想起他可能外出打工了。这一年,外出打工的北流人特别地多。
  “覃文溪选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悄地离开了村庄。他的随身物品除了一床旧棉被外,还有一套雕刻工具。
  覃文溪离开村庄后,想起了在监狱时的狱友王军。两个人往狱中同住一个号子,而且睡的是上下床,又是问一天出狱。王军是贵州榕江人,比覃小10岁,仍是光棍一条。
  出狱那天,王军问覃文溪有何打算。覃只回了他一句话:“回去见了老婆和孩子再说。”王军无话,留下了他的住址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面。
  覃文溪回到家中才知道人去房空,自己已是光棍一条。当时,覃还有一老母亲在世,需人在身边照顾,覃克制住自己的那颗早就想外溜的野心,留在老母身边。不料春节前,覃的老母一病不起,不久一命归天。还是在左邻右舍的资助下,才草草把老母安葬。
  就在春节前的一天,覃在村庄里消失了。
  覃文溪来到贵州榕江,很容易就找到了王军。
  一年多不见,王军发大了。家中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盖起了一幢小洋楼。家中电器基本齐全。
  当晚,王军安排在当地一家最豪华酒家为这位狱中“患难知己”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王军问起覃文溪来贵州的事。覃已象落水之狗一样,见到眼前这位一心来投靠的狱友变得如此阔绰,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就把自己回家的境遇和盘托出。之后,覃顺水推舟,直言明说:“大哥此次出来就是一心要来投奔小弟寻碗饭吃。不知小弟是否嫌弃。”酒席之中,王军并没有把自己的生意内容告诉给覃。以前,王军曾有几次还专门去广西寻找过覃。都因不知覃文溪的具体地址而作罢。王军进大牢就是因为倒腾东西而犯事。一次,他参与了一宗境内外勾结走私文物的团伙而被捕入狱。出来后,仍不思悔过,变本加厉。不仅走私文物,可以说怎么来钱,他就倒腾什么。伪钞的倒卖也是他生意的一大部分。赚到一笔黑钱后,王军忽然想起了罩文溪和他入狱的事,觉得贩假来钱慢就开始策划起造假来。由于没有找到覃这样“志同道合”的同伙,也就作罢,不想今日,覃自己找上门来,王军感到喜从天降。也把掏心的话都讲给了覃文溪听。花天酒地的生活美景马上就拨动了覃的心。不久,在榕江的一座小镇上就挂出一块“刻印社”的招牌。
  从此,在贵州的榕江、黎平、从江三县的接合部一带,出现了一个流动的造币工厂。覃文溪拿出了他家的传家手艺,从雕板到上色、印刷等等流程,他都亲自动手。后来招来的三个臭味相投的小青年,只是负责放哨和搬运东西,不许靠近作坊一步。产品全部由王军负责推销。所获钱财,覃与王军六三开,剩下的一份给小工。
  不到三个月时间,罩文溪的腰包里已揣进了2万元真人民币。因覃的产品作工细致,制造的大面值钞票形象逼真,水印准确,因此销路较好,还有些供不应求。这段时间里,王军的腰包里也摇进了几万元。王军严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经验,把假币全部销往中原和关外。公安机关一时还很难发现此案,使这一团伙逍遥了好长一段时间,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危害。
  三个月后,覃文溪由于在那窄小的破屋里没黑没夜地“工作”,终于大病一场。半个月后才痊愈。病中,覃文溪感到岁月不饶人。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加之做贼,恐怕夜长梦多。他决定自己辍刀,广招徒弟。
  一个春雨绵绵的晚上,覃文溪与王军不辞而别了。他消失在黔东的大山之中。王军再也没有见到覃文溪。
  覃文溪没有回到自己的故乡,仍在黔东的大山中流窜。
  覃文溪每招一名徒弟收取学费400元。条件是包学会拓印人民币,并在出师时赠送一把刻刀。以覃文溪的高超技艺,自然是应者如云。一共收了多少徒弟,覃已记不清楚了。只是在覃第二次和第三次回到广西北流衣锦还乡时,腰包正揣着3万元现钞,还有为数不少的外币,这些都是他那三年时间里招收徒弟所赚得的部分。
  也该是覃文溪作恶多端必自毙。王军在一次贩假币中落网,审问中供出了覃文溪,覃由此也落入法网。这一次这对狱中知己最后的见面地点不会是在大牢里,而是在阴曹地府了。
  覃文溪——这位民间造币专家最后得到了他应有的归宿——死刑立即执行。
  覃文溪可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造币世家”。祖孙三代靠拓印钞票发了大财,可最终都因为印刷假钞而丧命。正应了那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玩钱人玩了命
  ●以假乱真以拨乱世
  覃文溪靠拓印钞票而大富大贵,凭雕刻技术成为名震贵州一方的能工巧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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