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黑洞

第30章


在父母温暖的伞盖下,周时华成了一个十足的浪荡公子。他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结识,逐渐地养成了冷漠、残酷的性格。
  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临巴蜀大地的时候,周时华已迈入了中年。经历过文革的风吹雨打的中年人回首往事,才发觉自己除了满脑子的政治口号,其它的都是一片空白。这时,补学文化知识,获取一份文凭,成为这一代人的新追求。而周时华对同龄人的这种执着追求觉得莫名其妙,仍是游手好闲地生活,并不觉得自己动中文化知识的贫乏,相反,周时华开始领悟到了一种人生短暂去日苦多的感伤。过去自己的青春年华在动乱中白白地流失,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品味和享受。一晃已是人到中年万事休。周时华觉得再不利用时机好好享受一番,就要亏待自己的人生。周时华压根就没有想到去补习文化课,唯一的想法就是尽情地享受。街头舞会盛行,他变成了舞棍,逢舞必跳。城市时兴养花,他就在家中摆弄起君子兰来。总之,只要街头流行的,他就要去追逐。
  当父母逼着周时华去寻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的时候,周时华才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双亲年事已高,马上就要退休了,自己的生存问题已成了一项非常严峻的问题。这时,周时华感觉到生活的严酷起来。由于自己不学无术,寻找了几家单位都没有接收。后来他在一个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引介下,去一家建筑工地当了一名泥水匠。
  也是该当周时华走运。在周时华到工程队不久,城市改革全面铺开,承包制在产业界全面推行。在工程队,周时华第一个跳出来承包了一个建筑队。说起来这支建筑队,原是街道办事处为了安排待业青年和返城知青工作而组建的一个临时班子,在册的职工有五六十人,实际每天出勤的只有二三十人,建筑队没有活揽,就找一些大的工程队不愿做的边边角角干干,挣点小钱聊以糊口。青年人都不安心长期干建筑,纷纷找路子另攀高就。到八十年代未,当初街道办的建筑队已是名存实亡,除营业执照的户主仍是街道办事处,人员全都换成了清一色的农民工。周时华主动承包这支建筑队后,连续几年揽不到活,吃不饱,留不住人,经济效益一直提不起来。周时华腰包也没有鼓起来。但在建筑工地摸爬了几年后,周时华摸清了各种来钱的路子,为日后的发展积累了经验。
  九十年代,城市建设全面起动,周时华瞄准时机,毫不犹豫地把建筑队转承给了别人,自己干起实实在在的包工头,主要是四处承揽工程项目,然后转包给别人,自己从中坐地抽头。到1991年,周时华不到两年时间就赚进了几百万元钞票。周时华一跃成为成都市建筑行业小有名气的富翁。这时的周时华已是某房地产公司的经理,在他手里掌握有一支农民建筑队。固定工人只20来人,有大的项目时都靠临时招幕。民工来自几个省份,有工程时才招幕,工程完成时就地解散。
  周时华财大后气也变粗。在成都市花6O万元购置一套豪华住宅。另花50万元打发了自己结发之妻,立马与当地一位漂亮的姑娘结婚。有了滚滚的财源,周时华终于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终于有一天,周时华迷醉在钞票里,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1994年9月6日上午8时。成都市公安局草堂公安分局罗局长刚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喂,请问你找谁。”
  “我是周时华,就是要找你。”
  周时华和罗局长是从小一同长大的伙伴,两个人有交往,是好朋友。
  “刚上班就找我,有什么急事吗?”罗局长猜想周时华此时找他必有紧急的事情。平时,周从不打电话到公安分局来打搅他的。
  “我家10万现金不见了。可能是被盗了。请您亲自过来看看。”周时华的讲话有些急促。
  周就住在罗局长的辖区,居民家中发生了被盗案,而且又是一起特大案,于情于理局长都必须亲自赶赴现场调查。“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罗局长立即通知刑警准备出动。
  罗局长穿戴整齐,刚要走出办公室的大门,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罗局长大跨步迈到办公桌旁,操起电话筒。
  “喂,是罗局长吗?”
  “我就是。”
  “钱……钱……钱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刚才你真把我吓了一大跳。没事了吧。”
  “不,不,你还是得亲自来一趟。”
  罗局长觉得很奇怪。居民常有各种事打电话报警:如小孩独自上街去玩,家长报警说是被拐卖了。民警刚要出动,小孩自己却回来了。忘记家中的存折现款、首饰收藏的地方,慌乱之中报了警,当民警赶到时,东西又找到了。这回周时华家也是这样的情况,既然钱找到了,可为何还要民警去一趟。“找到了,还叫我去干嘛?”
  “钱被烧掉了一半。”周时华的声音有些发颤。
  钱会被谁烧掉呢?为何没有拿走呢?是为了报复,还是恶作剧。罗局长带着一团疑雾,叫上两名民警来到周时华家。
  周时华家是一套四室两厅的大套房。家中的成员,除了周和他的新婚妻子外,还雇有一保姆。
  罗局长一进周家的门,周时华就把一迭被烧毁的钞票递到罗的手中。10万元的巨款并没有全部被烧掉,绝大部分只是被火燎掉一截。这笔现款显然不能使用。据周时华解释,这笔巨款是前天从银行取出来准备给建筑工地的民工发工钱用的。
  罗局长和民警仔细地勘查了现场,门窗没有发现被撬损的痕迹。室内家具和衣柜都没有一丝搬动的迹象。只有衣柜里包着巨款的一件雪豹牌皮大衣被扔到柜子顶上。烧掉巨款剩下的灰烬就留在衣柜的第二层,而紧挨着灰烬的衣物却没有被烧着的痕迹。
  根据现场勘查的结果,可以初步推断是家人或十分熟悉周家情况的人所为。待查的第一号嫌疑人就是周家保姆。
  “你家的保姆呢?”罗局长猛然想起。
  “她昨天下午说是去看一个朋友,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周时华的妻子反映了这一情况。
  “目前看来,要弄清这一事情,必先找到保姆。从现在起,你们要配合公安局一块查找保姆的下落。”罗局长向周时华交代了几句,带上被毁的残币和民警一起回到了分局。
  罗局长回到分局后,立即安排民警查找保姆的行踪,并向保姆的家乡所在县公安局发出了协查通报。
  到第五天,正当民警们为寻找保姆四处奔走的时候,罗局长再次接到了周时华打来的电话。
  “罗局长,我家的案子请你们不要再查了。”
  “为什么?”
  “刚才我收到保姆写来的一封信,她已承认钱是她烧的。”
  “难道你不想追究她的刑事责任吗?”
  “看她挺可怜的,也就算了吧。”
  “那好吧。”
  罗局长放下电话,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越来越觉得此事很蹊跷。这位于刑警出身的领导自然不会就凭当事人的口头一句话,就把这件在分局乃至全市都挂上号的案子一下子给撤了。即使保姆真的承认此事是她一人所为,也必须见到她的亲笔信才行。
  罗局长叫上汽车直奔周时华家。
  周时华打完电话后,觉得心头上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独自翅着二郎腿在家中品茗洋酒。见罗局长突然来访,周时华顿时局促起来。
  “你说保姆有信寄来,信在哪里?”罗局长进屋后直接问信的事。
  “我看完后,把它给烧了。”
  “我想你不会那样糊涂吧。你不会不知道那封信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物证。”
  “看完信后,我当时很气愤,就把它给烧了。”
  “这么说钞票也是你烧的。”罗局长帮意用激将法刺激周时华主动交出信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和你家保姆之间发生过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
  “你……”周时华一时给激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周时华无奈,只得把保姆的信从保险柜里拿出来交给罗局长。
  信封上的邮局印章表明信是寄自乌鲁木齐。信文不长:
  尊敬的周经理,你还好吗?
  请你打开你家的柜,你有什么发现?在第二层的衣服里,用一个纸包包着。不要吃惊,那是我干的!
  还记得我跟你借钱被你一口回绝的事吗?我虽然穷,但穷得有志气,不到万不得已,我是开不了这个口的。我爸死得早,家里很穷,你给的钱又不多——
  这个你心中有数,无力负担弟弟的学费。我多么希望我弟弟能继续读书啊。我们家的希望全在他一人身上。
  可你不借钱给我,怕我还不起是不是?我说过从我的工钱中扣除。你说你手头紧,没钱,我知道是骗人的,你整天花天酒地,那点钱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当我得知我弟弟自杀的消息时,你知道我多恨你吗?是你杀了我弟弟!我知道不该怪你,可你要是肯借给我钱,我弟弟就不会自杀!
  看到那堆灰了吗?那可是你的钱啊,那么多,我数都数不过来。你这个为富不仁的家伙!
  我知道你要报警。可你找不到我,警察也抓不到,不信试试看。我现在乌鲁木齐。
  再见!
  邓秀楠1994年9月1O日
  周时华的保姆叫邓秀楠,是经过劳务市场介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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