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回眸

傍晚的秋色温和地刷在咖啡厅黄昏色的玻璃窗上，像是人到了晚年，那般的静谧祥和。不过，坐在窗边的韩页溪可没赏美景饮咖啡的雅致。韩页溪脑袋上闪着“SOS”，依旧侥幸地等待着八路军的救援。惶恐的眼神却被迫盯着比母老虎还更胜一筹的艾寒言。
    半个小时前，艾寒言突然来电邀请韩页溪吃大餐以弥补上次的良机，本就觉得此事有点灵异的韩页溪还是友爱地赴约了。没想到，眼前的两杯咖啡成了残酷的事实。十分钟前，韩页溪满怀期待地来到寒言面前，本还调楷着面前的咖啡是餐前饮料时，只见艾寒言笑容里诡秘，不禁让自己寒颤了一番。
    “你如实招来，今晚就有大餐。倘若有半点虚假，你今天”十根手指在他面前咯吱作响，张牙舞爪。韩页溪像是进了21世纪的盘丝洞。
    “……”
    韩页溪倾了倾身，“难道我和安安的□□被你发现了？”
    寒言也倾了倾身，饥渴地盯着他，“告诉我曾经，你们几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韩页溪霎时阴下了脸，像是夜幕提前降临在了他的脸上。就这样，猎物韩页溪在虎口足足稳稳地对峙了十分钟。
    “有本事让安枫亦自己告诉你！”
    “没本事！”
    “……”
    寒言看了下手机屏幕，“现在是北京时间6：30分，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你耗！”
    “……”韩页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一口干完了那杯咖啡。“不准告诉安枫亦！”
    寒言嘚瑟一笑，“成交！”
    “7岁那年，闻孝杰转学进了我们班，当时的他很孤僻，不愿跟人交流、玩闹，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笑脸。就因为这样，很多小朋友总是欺负他，玩弄他，甚至放学了在校门口堵他。他还手，只是人多势众。当时同样7岁的安安看到这一幕幕，便起了侠义之心，带着我和书泽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救下了眼青鼻肿的闻孝杰。就因为这样，一向孤僻的闻孝杰主动对着安安说了声“谢谢”。而就是从这一声“谢谢”开始，他们俩的关系突飞猛进，一个月时间，甚至超越了我和书泽，跟安安从小的情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性格相投吧！”
    他眼里透着几丝童真的醋意。
    “就这样，我们四个吵吵闹闹一起吵到了高中。因为后台硬，我们四个依旧在一个班，跟偶像剧一样，我们只要往那一站，就能掀起一片轰然。那时候的闻世豪比我们大一届，虽然他们俩都生活在同一个家，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们两兄弟就像血缘关系一样，没有半毫关系，甚至闻世豪当时有个富家女友，看得出来，他很爱她。可是，唯独安安的出现，一切运转就像是逆了轨道，上演得面目全非。”
    他蹙起了傲眉，深似海。
    寒言顿生了不祥的预感，浓眉褶皱出了几个弯道。
    “那富家女别于其他白富美，很善良朴素，估计这样才会让闻世豪这样的人深爱着吧！在某次竞赛上，她和安安有过一面之缘，或许这样才让她顿生了某种少女情愫。最终在一次偶然下，出校门时一辆失了控的轿车像斗牛场的疯牛，残酷地驶向了安安，就在所以人措手不及时，一个娇小的身影霎时出现，用生命最后一点力量推开了安安……”
    “地面上淌满了青春的热血，那般鲜红。而身旁是闻世豪抱着一动不动的少女躯体，惶恐，不安，麻木，那是我今生见过最悲惨的画面，一辈子都忘不了。而安安……”
    他们俩眼里都泛了薄薄的迷雾。
    “从那以后，闻世豪见到安安就像是见到了前世的仇人，眼里除了恨，再容不下其他。而安安除了愧疚，无力反抗。一年后，我们班转来了一个大大咧咧女生，不管在女生堆里还是男生堆里，都挺受欢迎。”
    “是杨天慧？”寒言带着敏感破口而出。
    “对。当时就连安安也被她这种不矫揉造作真真实实的性格给吸引，他总是能被杨天慧逗笑，所以我们总是时不时地起哄。是她追的安安，竟然还真的……呵……只不过当时，唯独不看好这段恋情的只有闻孝杰。”
    “三年后，他们俩一起留学回来，便都进了安氏集团。其实一切都很好，那段时间我们都很开心……直到有一天，杨天慧和闻世豪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像是在争吵，像是雇主和雇佣……应该是某种交易结束了吧！闻世豪故意约了安安，让自己与杨天慧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进入安安的耳里。”
    “什么内容？”寒言变得迫切。
    韩页溪深深叹了口气，“为了曾经的富家女，为了让安安身败名裂，杨天慧，只是闻孝杰派来摧毁安安的……只是没想到，呵……她竟然真的爱上了他……你想象不到那时的安枫亦是多么憔悴、颓废。而当初的闻孝杰却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告诉安安……”
    ……
    沉重的步伐摩擦着冰冷的地面，夜幕早已凝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萧瑟。秋风那般应景，在寒言眼眶里染上了点点星星的斑驳。
    “今日，安氏集团正式发布大众期待依旧的新产品，但是从外观和各性能来看都雷同于Zero几日前发布的产品……有业内人士分析，不排除抄袭……但专业人士发表声明，安氏集团新产品的核心更缜密于Zero，甚至性能方面更高……”
    大早上安氏集团百分之九十九的的员工都围在电脑桌前看着各大新闻的报道，排除那一颗颗炙热的八卦之心，其实大家都是关心公司的三好员工。
    “怪不得上头依旧决定要发布新产品，原来——那个间谍技术不到位，只偷了一半呀。”同事A讽刺着。眼神却时不时得飘向寒言所在的位置。
    King翻了个白眼，“小言言，别理她们，到时候给她们来个回旋踢！”
    “……”
    本看到这个消息应该开心才是，可寒言却有种莫名的伤感。刚从茶水间接完水，便又情敌路窄般，撞见杨天慧拐门进入。见证两人四目相视的茶水间，就像是出现了冰河世纪的“海市蜃楼”，刚煮沸的热水都在瞬间被打回原形，几个想进来倒水的同事见状更是扭头就走。有时候远离，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
    寒言用那几根比树枝还瘦骨的手指，掌握着力度贴着光滑的杯壁，生怕一冲动便会捏碎无辜的它。依旧拖着精致大波浪、淡妆浓抹的杨天慧，面不改色地站在门口。却别于了当初冒然出现在公寓门口的神色。寒言撇开了她的视线，径直往门口走去。
    “你真的爱他吗？”
    刚走到与之并肩的寒言，却被她绊脚石般的话刹住了脚步。贴杯壁的手指无意间松了松，“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觉得你跟他几个月的相处抵得过我跟他四年的情感吗？”几丝激动与傲慢掺进了话语里，而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但此刻，寒言那樱花色的指甲似乎被某种怒气压制出了淡白色的轮廓，孱弱的水杯像是在皱着眉喊“疼”。她缓缓侧过身，凑近了杨天慧无暇的脸颊，沉恨地说道：“至少，我不会欺骗他！”
    一个个字就像是一枚枚冰冷的毒针，狠狠地扎在杨天慧跳动的心脏上。她看到了杨天慧被几抹红雾笼罩的眼眶，是惊讶？是心痛？还是歉意？
    被各大记者堵得水泄不通的Zero，可谓是锅里锅外一片糟。沉闷却充满火药味的办公室，闻勋被气得满脸通红，沧桑与愤怒填满了他额头上深沉的皱纹。闻世豪像是只被怒骂淋得无比狼狈的落汤鸡，咬着牙满脸的愤懑，却无从发泄。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竟然拿了个次品回来！”
    闻孝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闻世豪被闻勋当着出气筒。表情虽那般沉重，但傲眉间的缝隙却难以让人捉摸成透。包括一旁的张怡岚，似于欣赏。
    “哎，听说了么，今天咱们新产品一上线，安氏集团的股价暴涨，而Zero，呵，却跌得惨不忍睹吶。”
    “哇，还是我们安总比较厉害，真不愧是我们的男神。”餐厅里花痴女们泛滥着无尽的崇拜。
    “哎，可是上头是一直没找出那个间谍么，还是……”
    “哎呀哎呀，别说了。”作则心虚般的视线再次完美地射向了另一头的□□。就隔了两张餐桌的距离外加畅通无阻的空气，不听见就真的怪了。寒言依旧低头淡定着往嘴里运输着美味的肉肉，任凭有无数双异样的眼睛望着自己。韩真真转了转灵活的眼珠子，“哎，中秋节快到了，放假三天你们打算去哪儿？”
    “废话，当然是回家了。我家里的老母提前一个月就来电让我中秋节回家，不然，打断我的腿！”King一脸委屈地说着。
    另外三人：“恭喜！”
    “……”
    “寒言你呢？”韩真真伸长了她肉嘟嘟的脖子，像是在垂涎某种画面。寒言依旧面无表情地吃着饭，回家？她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何为家？见寒言没有开口的动势，韩真真继续调楷道：“不会是去见为了公婆了……吧！”
    话音还没落，只见一块黄润油腻的肥肉欢快地跳进了韩真真的血盆大口，画面太美，惹得King和大成都不忍直视。
    “怎么样，胖真姐，说说你中秋要去干嘛呀？”寒言极具成就感地反问着。
    “我啊，我打算在这么美好的秋天，去某个美丽的小镇度个假，放松放松心情。”韩真真陶醉的模样比喝醉酒还晕眩。
    大成：“祝你偶遇真爱！”
    King：“呵呵。”韩真真直接朝他鼓鼓地肚子奉上了一圈。
    寒言：“祈祷你妈打电话喊你回家吃饭！”
    “艾寒”没等她喊完全名，手机欢唱起了高歌。当韩真真僵着脸看着来电显示时，怪兽的怒鸣声顿然升起，“艾——寒——言。”
    额，“我先走了。”
    “我也走了。”
    “等等我，一起。”
    ……
    当人流都朝着大门口流动时，艾寒言却逆了个方向，跑上了26层某人色办公室。
    “咚咚咚~”
    “请进！”
    寒言探出灵活的脑袋，寻觅着办公室里的人。真是倒霉，好不容易主动上来找安枫亦，竟然一帮人围坐在一起谈论“国事”。她尴尬地呵了几声，“不好意思，走，走错了！”等到大门要再一次合上时，闻声一句“等等”，咯噔住了寒言。随即，在安枫亦说了似有似无的话语之后，大家都一窝蜂的起立，走出了办公室。其中还有好久不见的Rose，望着寒言上下打量了一番，莫名地挑了下有点歪的细眉，踏着高跟鞋风一般离去。最后出来的秦书泽便一把把寒言给推进了办公室，那副欠揍的模样让人今世难忘。
    “我不是让你先回去么，怎么，太想见到我了。”安枫亦自恋的眼神给了寒言翻白眼的权利。
    “他们不会是因为我才出去的吧？”
    安枫亦点了点头，“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他们是因为你才出去的。”
    “……”随即便是安枫亦捂着肚子在黄昏落地窗下佝偻的背影。
    “你个臭女人，谋杀亲夫啊！”
    “你有意见？”
    安枫亦咬牙沉默了几秒，“不敢！”刚等他直起身，对面嘚瑟的寒言便张开手臂，猛地钻进了他的怀抱，纤长的手臂紧紧环住了他结实的腰背。像猫咪一样，把头塞到了他更结实的肩口，感受着他臂膀的温暖，允吸着他淡淡的体香。
    而这突来的举措却让安枫亦有点受宠若惊，但更多的，却是隐隐顿生的疑虑。他没有问什么，只是用双手更紧地抱住了怀里像是受了惊的猫咪，用温柔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肩口的寒言。冰冰的下巴贴着温热的额头，樱花般的嘴唇带着半抹柔绵的凉意，深情地点滴在寒言平滑的额头上。
    “中秋节跟我回家，美丽的花花姐说要大显身手。”安枫亦暖风般的语调柔和地在寒言耳尖弹跳。寒言轻嗯了声，夕阳的晚光把两人的身影抱得更紧，好像离开了某一方，便会像鱼儿失去了水一样，难以生存。
    可未知的浓雾却挂上了寒言脆弱的眼眶，是难过？是心痛？还是不舍？
    倚靠着阳台，遥看夜上海的繁华，五彩的灯光扑朔迷离，辨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源点。正感几分凉意，只觉背后多了一个胸膛的温度，渐次，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瘦小的身体。“原来艾小姐也会有赏景的雅致啊！”安枫亦左脸贴着寒言的右脸，有意调楷道。却无意间博得了寒言天真一笑，而那一笑瞬间蔓延到了另一张的脸颊上。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要跟你身边这位帅哥分享分享啊？”
    寒言朝着夜空眨了眨眼，便稳稳当当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随意地用手扣住了安枫亦的脖颈，隔了两寸暧昧的距离，静望着他。
    或许，多希望能够这样看他一辈子。
    细细品味着他那被月光保养出的白皙透亮的轮廓，嘴角神秘一勾，“这不是每天必须看着这张丑陋的脸，内心有点崩溃么！”安枫亦咬牙扛着笑，眼神充满了邪恶，搂着她的腰直接把寒言摁到了栏杆上，霎时把两寸的距离缩成了零点几毫米。
    “某人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啊？”别一般温柔、别一般磁性的声音撞击着寒言微寒的心房，却深深刺痛了薄弱的眼眶。
    “Are you  sure”
    “额……你……”
    没等安枫亦得逞，就见他佝偻着身子捂着要害哭天喊地。貌似寒言的哈笑一混进了夜风里，一起围着安枫亦无尽地嘚瑟。
    “姓安的，敢跟老娘斗，还嫩了点！”
    “姓艾的，你给我等着！”
    “好piapia哦！”
    “你……”
    ……
    中秋之夜，月光静谧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平房豪宅，交融着缤纷喧嚣的霓虹，燃烧着自己的绵薄之力。即使，没有被全部人察觉。曾经住在海边，那年的中秋，和爸爸，和妈妈，和哥哥，一起倚坐在沙滩旁，听海浪拍打礁石，感海风拂过面孔，望中秋明月洒下团圆。爸爸那时候说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当初太小没怎么注意，而今日乍一看，确实有一丝弧度隐藏了起来。
    寒言一个人倚在阳台，瑟冷的秋风掩过脸面，不小心被亮白的月光刺痛了眼眶。
    “你还有赏月的雅致啊？”安枫亦敞开自己的风衣，一把裹进了单薄的寒言。寒言背对着他，用眼皮悄悄抹去眼眶里的薄雾，便缓缓转过身，两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异常俏皮地凝视着他。趁他刚想启口时，踮起脚尖朝着他的红唇啜了一口，如薄荷般的清凉，似棉花般的柔软。
    “中秋快乐！”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地跟他说。
    他微微一愣，抿开笑意，紧紧地裹抱住她，顺着她的左耳，还之有礼，“中秋快乐！”传送到她的心脏。
    “咳咳……”秦书泽望着此景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帅哥靓女，马上开饭了。”
    安枫亦和艾寒言不乐意地嗤了声，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刚下到楼下，便撞上了沙发上正和安岳恒聊天的秦远的视线，寒言莫名地神色飘渺，甚至暗藏了几丝伤感。
    “哎，你们俩去我房间把我的相机拿下来，那么好的日子我要好好拍几张。”花可可对着寒言和安枫亦吼着。结果惹得他俩一致的气愤，“不早点说，我们刚下来又让我们上去！”
    话音刚落，花可可拿着菜刀冲出厨房，“你们俩去不去？”
    “去，当然去。”安枫亦拉着寒言调头就上楼。
    一进入花可可的房间便被其古色古香给为之一怔，原来这爱穿旗袍的犀利姐内心还是挺小家碧玉的。但也少不了中西合璧的痕迹。好奇宝宝艾寒言用灵活的眼珠子打量着整个房间，平和宁静的木质地板，古典高雅的壁画，熨帖不乱的床铺，超前华丽的化妆台……寒言望着化妆台上比专柜还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忍不住摇头感叹，真怀疑自己比四五十岁的阿姨还不懂美。
    驻在化妆台旁，随手拿起桌上一个与化妆品格格不入的相框，颇有兴致的欣赏起来。两个小男孩的合照，那么稚嫩清秀。“哎，这不会是你小时候的样子吧？”寒言咧嘴问着。
    拿完相机的安枫亦朝着寒言走去，然而当他瞧见这张合照时，满脸的笑意霎时被灯光抽去了一半。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前一秒还嬉笑的寒言神色霎然突变，抓着相框的手在不自主地颤抖。像极了海啸来临时的前一刻。再后一秒，则是她猛然抬头，食指坚定地指着另一个小男孩，圆睁着眼疑惑地盯向自己。
    “这……这个男孩，是谁？”她激动地问安枫亦。
    可安枫亦却被她突起的异常慎得莫名紧张，急切地握住她的双肩，“言言，你……”
    “告诉我他是谁？”寒言情绪愈发激动，眼眶泛起让安枫亦吃惊的薄雾，又没等他开口，她便猝然挣开他的双手，紧抓着相框疯狂地朝一楼奔去。
    “言言……”安枫亦弃下相机，第一次那般不安地追了上去。
    她疾驰到了正在桌边上菜的花可可身边，“花花阿姨……”胸口猛烈起伏着。花可可摸不着头脑地疑看着她，“怎……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相框被颤抖地面向刺眼的灯光，“这个小男孩，他是谁？”寒言继续指着相框问道。花可可瞟了眼照片，再愣怔地望向迫切的她，“这是孝杰啊。”
    本倚坐在沙发上聊天的秦远猛然起身，像是沙发上的暗藏机关触碰到了他。
    “孝杰？闻……闻孝杰？”此刻的寒言就像是一头漏着气而一头却充着气的气球，倘若灯光再刺眼些，她就可以全然爆破。这个小男孩是闻孝杰？
    “7岁那年，闻孝杰转学进了我们班，当时的他很孤僻，不愿跟人交流、玩闹……”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听说这家的芝士非常有名，所以就……”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芝士啊？”——“上次在餐厅见你吃得这么欢快，所以……猜的。”
    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到他说“谁欺负你了记得给我打电话，不开心也记得来找我”，到那无声的泪和吻，到最后……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股股潮水垂直涌上心头；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串联在同一电路里，被迟来的电流瞬间接通，在脑海里翻云覆雨……
    “言言，你怎么了？”
    “小言言……”
    安枫亦和花可可望着眼珠同豆子般滑落的寒言，脸上的惊慌笼罩了天边幽蓝的天空。
    寒言再一次挣开了安枫亦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像一只失了控的小狗，紧揣着冰冷的相框，蜿蜒着泪痕毅然冲出了安氏大宅。奔向一个目标清晰，却路途无比坎坷的地方。此刻，她再也顾不上紧追在身后用力嘶喊着自己的安枫亦。
    呵，艾寒言，你为什么会这么蠢？天底下还能有谁对一个刚认识的人三天两头地请吃大餐？还有谁瞧见自己心情不好就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还有谁清楚地记着你最爱吃的东西就是芝士？除了哥哥，除了那个最疼自己的哥哥，除了那个自己天天盼着出现的哥哥，还能有谁？
    小小的眼眶，在秋夜里，像是决了堤，怎么也收不住，泪水肆意，漫漶了靓丽的容颜。月光落满了空间，视野却愈发的朦幻。听不见人声犬吠，风啸车鸣；望不见霓虹扑朔，车影擦肩。宽阔的马路上，只觉一束刺眼的白光离自己越来越近，像是要把自己狠狠吞噬……直到最后一刻，自己被迫摔向了路边坚硬的水泥地，怀中的相框碎满一地。
    什么都能听见了，什么都能看见了，可是世间，霎时都悄然无声了，画面都静止了。
    寒言狰狞着面孔，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刚才推她的那个人……不，不可能……她僵硬地转过头，顺着那刺眼的光束，望去。
    不，不可以，不可以……
    “安安……安安……”她狼狈地起身，趔趄着奔向了躺在冰冷路面上一动不动的安枫亦。今夜的秋风好像都朝着她的眼眶无止境地进攻，再一次疯狂地泄了洪。滚烫的血液，在冰灰硬冷的地面上层层蜿蜒，让明月都伤了眼。“安安，你不要吓我……”寒言跪趴在他身旁，无措的双手颤抚着他沾满血迹的面孔。“安枫亦！你给我醒来！你给我醒来！求求你……对不起……对不起……”她撕心裂肺地哭吼着，此时的她那般清醒，她多么希望躺在地上的是她，是她自己。
    一只被鲜血侵蚀地面目全非的手无力抬起，寒言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它。“安……”
    “别哭，别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