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之夜

第32章


    “肚子裡有……气体?”
    “嗯,是腐败气体。肠内的细茵会使内脏腐烂,产生的气体会让整个身体变得像救生圈一样。”
    “那样的话,在肚子上开个洞不就好了。”
    “……嗯?”
    “为了一开始就不让它膨胀起来,把气球弄破不就行了。”
    那家伙好像也接受了他的主意,看上去总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
    仔细一想,这就是奇妙的共犯关系的开始。
    ◇
    那家伙的性格比我一开始想的还要奇怪得多。“你很厉害哦,你是一个天才杀人艺术家啊!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很感动呢!”虽然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些什麽,但也并不觉得讨厌。因为我自己也注意到了,我也许还想杀人。
    我杀了自己的父母,被赐予“F”这个名字,通过暴力来确认自身的存在。不,甚至可以说是搏命的交易。是死是活,杀还是不杀,只有在这样的瞬间,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著的”。
    但是,那家伙不一样。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最佳的舞台,一个杀人的舞台。是一个你可以尽情杀人的舞台。明白吗?”明白,真是个不错的消息。但是,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某天晚上,他过来接我。说明天就是第一次登台了,趁今天还有空出去走走。我心裡七上八下的,觉得有些愚蠢可笑,但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第二天傍晚碰头后,我被带到了一个像是倒闭的脱衣舞表演棚一样的地方。那裡有走廊、有化妆间、有舞台,还有观众席。在化妆间,我被换上了皮质的连体裤,不是大叔给我的那务,是新的。然后,又戴上了黑色的面罩,像是职业摔跤手戴的那种。面罩上只有眼睛的部位开了洞,鼻子和嘴部都被网罩覆盖著,让人有点呼吸困难。不过一照镜子,看上去的确是一副要去杀人的样子,感觉十分不错。嗯,挺酷的。
    我一个人在化妆间等著,观众席裡的人气渐渐旺了起来。周围的气氛像是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一样。要发生什麽事了呢?如果那家伙说的是真的,我就将要在舞台上表演一场杀人秀了。但我到底要杀什麽人?他们什麽都没有告诉我。
    “F,马上就该你出场了哦。”
    来叫我的是那天一溜烟跑掉的另一个朋友。现在,这人也是我的同伙了啊,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走出化妆间,穿过狭窄的走廊,我来到了舞台的侧台。我要做什麽,该怎麽做,这些都没有人事先跟我商量。不过,我的衣袋裡装著像是护身符一样的那把粉红色美工刀。因为我觉得虽然没有单靠它杀过人,但如果要杀的话,这把刀还是必不可少的。
    “来吧,F,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听那家伙的朋友这麽一说,我走上了舞台。
    追光灯“咔”地射出一道白光打在我身上,有些晃眼。但除了舞台之外,四周一片漆黑,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我和这个舞台存在一样。这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舞台的正中央,摆放著一张带脚轮的床铺,就是平日裡经常可以看到的在医院走廊来回穿行的那种。那上面躺著一个被黑色胶布封住眼睛和嘴巴、捆住手脚的女子。她刚好就像是“A”字型一样,摆出举手投降状,赤裸著上半身,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床下方,整整齐齐地摆放著锯子、菜刀、镰刀、密佈著铁钉的球棒、碎啤酒瓶和皮鞭等武器。想来是要我用这些工具把那个女人杀掉的意思吧。可是,要对一个初次见面、毫无仇恨的人下手,总觉得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仔仔细细地观察起那个女人来。她的皮肤很白,身材也不错,挺立的乳头跟形状姣好的乳房一起上下起伏著。也许是出于兴奋,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看不到嘴巴和眼睛,不知道她长得到底是什麽样子,但总觉得应该是一个大美女。头髮也是有品位的灰色,感觉很时尚。
    ——要是像正常人一样活著的话,她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
    想到这裡,我开始觉得,试著把她杀了也不错。
    于是,我拿起了铁钉球棒。也许是听到了动静,那女人立刻把头扭向这边,仿佛努力在感受发生了什麽事情。她的嘴在蠕动,身子扭动著想要变换姿势,但这难以办到,因为她被捆得结结实实的。
    虽然我几乎从未打过棒球,但我学著看过的姿势,把女人的胸部当作棒球,试著用力地挥了一棒。那个女人开始发狂,咔嚓咔嚓地震得床都几乎快要散架了。这时,从漆黑的观众席开始传来类似尖叫的声音。血色的鲜红开始在女人的上半身扩散开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观众席裡正一阵骚动。这次,我要对脸上唯一可见的鼻子下手。
    “砰”地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响。女人嘴巴上和眼睛上封著的胶带都断开了,上嘴唇被剥离,露出了牙龈,随后,鲜血就蔓延开来,变成了鲜红一片。
    “多美啊。”
    面罩下的我笑了。观众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开始疯狂地想尽一切办法要把那个女人弄成一团红色。对,就像熟透的草莓那样。
    我放下铁钉球棒,换上了镰刀,挖开她的另一隻眼睛,削割她的耳朵,让她衔在嘴裡把她往上拉。但即使这样,女人鲜红的胸口仍上下起伏著。她几乎已经不成人形,快要支离破碎了,却还是顽强地活著。是因为这个人特别强壮,还是说人这东西只受到这样的对待是不会死的?
    我心想,终于该轮到它出场了。然后,从衣袋裡掏出了粉红色的美工刀。
    1
    八月二十三日,星期六,上午八点。
    玲子正和大塚一起站在龟有署一楼交通课的服务台前。无论如何,都要在早会前截住今泉系长和桥爪管理官,为的是能把大塚收集到的情报具体地纳入到搜查工作中去。金原和滑川是因为参加了杀人秀“草莓之夜”才被杀害的,这一点几乎已经是确信无疑的了。
    主管警署和总厅的搜查员一个个从面前经过,腋下夹著早报的石仓也在其中。
    “早上好,主任。发生什麽事了吗?”
    “啊,你来得正好。半路拦住你真是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帮我让警务课留一间小会议室给我吗?”
    “好,我知道了……又要发表什麽宏篇大论了?”
    石仓的观察力的确不错。
    “嗯,大塚他啊,掌握了重要的情报哦。”
    闻言,石仓眯起眼瞅了瞅大塚。玲子对石仓提拔关照大塚的事也有所瞭解。那两人实在是非常相似的刑警。
    “……干得不错嘛。”
    石仓用拳头捶了捶大塚的胸口。
    “没,不过是偶然罢了。”
    “嗯,嗯,不错,不错。”
    石仓没有上楼,而是走向了警务课。他的背影看上去难得地轻鬆雀跃,这个应该不是玲子的错觉。
    ◇
    聚集在会议室裡的有玲子、今泉、大塚、菊田和石仓。汤田正在玄关候著,说是让他一看到桥爪就立刻把他带到会议室来。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但是进来的既非汤田也非桥爪。
    “喂喂,大清早的偷偷摸摸地搞什麽呢?”
    “……胜俣。”
    胜俣带著排得整整齐齐的四名部下闯了进来。不过,这种事情玲子早就预计到了。本来麽,胜俣根本不可能乖乖地等在没有玲子他们出现的本部会议室裡。虽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这间屋子的,但是如果是胜俣的话,一定就算打开龟有署所有的门,连厕所的清洁用具储藏柜都不放过,也要把玲子他们找出来。当然,玲子根本就没打算躲藏,否则,就只是把自己贬低到胜俣的级别而已。
    “我们并没有偷偷摸摸,只是有点事情想要在会议之前谈一下而已。无论如何都是为了搜查能够更顺利地进行。”
    “呵呵,那让我们也听一下,应该完全不要紧吧?”
    “请自便。”
    话音刚落,胜俣真的毫不客气地走了过来,稳稳当当地在今泉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的部下则站在他的身后。
    胜俣凑近今泉,说道:
    “……可真是多嘴的九官鸟啊,今泉。”
    玲子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你的钱包好像瘪了不少嘛。”
    “闭嘴。”
    “你昨天又去新宿招揽生意了吧。”
    “……你在说些什麽,我完全听不懂!”
    玲子也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麽,不过隐约感觉在这场对话中,佔优势的是今泉。算了,他在职位上也比对方高一级,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过了两三分钟,汤田带著桥爪进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推了。”
    桥爪环顾四周,确认了一下到场的人员。估计他从站立的位置判断出了准备这个会议的人是玲子。
    “又是你啊。这回你是想要求出动自卫队吗?”
    桥爪在今泉的另一边宅位上坐了下来。
    “麻烦你说得简略一点,离开会的时间不远了……”
    “不。”玲子打断了他。
    “如果时间到了我们还不能回去,就把会议时间往后推半个小时,我已经跟前台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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