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凶猛(重生)

第71章


我收了夜明珠,现在还你花。你心性坚毅,容易剑走偏锋,现在却不是你出鞘之时,不要冲动。”她自言自语道,爬到了屋顶之上,坐在燕十七身边,看着月色。
  良久,玉安担心她,便站在屋顶下道:“公主?”
  泠之掰开燕逢秋紧握酒壶的手腕,将旁边的酒盏打了个稀巴烂,皱眉道:“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喝这般烈的酒,你却总不肯听话。”说着说着,感觉脸颊上湿凉,手一摸,方觉是冰凉的眼泪滑下,滑到了他的胸口前。
  女子神色温柔,趴在他左胸前,秀发自然垂落,两道远山眉似喜含悲:“呐,这是我回赠你的玉花,你可不许打碎它。”说着,将玉花放进他手里,伏在他胸膛处,微笑着道:“我很欢喜你,真的。我肯定不负你。”
  她轻翻袖腕,露出小臂上绑着的短短一截匕首,咬牙道:“大不了就是个同归于尽。这□□瞬间能将人置于死地,反正我也不怕,我既然被人植下寒毒,根本就没有存着苟同的心,玉石俱焚,谁都会干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泠之倒竖眉毛,半是玩笑地遗憾道:“反正你也听不到,我对着一块愚石自言自语,可真有意思。”
  燕十七头脑甚不清醒,脑海中一团白雾,其中似乎款款走出一个语笑嫣嫣的身影,对他道:“我欢喜你。”
  待白雾散去,他看到对方那丽若春花的容颜,不禁嘿嘿傻笑,安定了许多。
  柳泠之看到他那眉眼弯弯的傻笑样,弹了弹他的额头,单手捏着他的脸,道:“傻笑什么。”
  玉安默默地自觉立到一边,捂着眼睛心想,真是恩恩爱爱蜜里调油啊,她果然不该看的。
  ****
  次日,泠之换上了华服,果不其然在出宫前,看到了爹爹柳无意。
  柳无意鬓角旁的发染着点点霜色,唯一不变的是那固有的笑容。
  他似是扯了一个古怪的笑容,牵着女儿的手:“泠之,爹爹甚想你。”
  她道:“我也是。”说着,想起另外一事,面上无悲无喜,道:“恭喜爹爹得除兰寿的走狗,小人狂吠,也嚣张不了多久。”她口中所指走狗,是那不久前伏诛的马玉。
  柳无意却还想问,她的女儿怎么会预料到马玉和杨德海一事?之前泠之数次通风报信,此后所预测的事竟然都被一一言中。
  言毕,泠之心下也没有什么虚实,看着爹爹投来的目光,下意识躲闪:“我猜的。”
  明显的谎话,怎么可能猜得中?次次都猜中?柳无意心中不信,面上犹自带着温和的笑容,倒也没多问:“知道你也不愿意提及,那便这样吧,爹爹会帮你返回华朝的,你莫怕。”
  泠之点头,又叮嘱了一句:“看好李怀简。”五皇子居心叵测,养精蓄锐,得到镇南王支持,必然一鸣惊人,一旦开始设计,势必会将所有反对者玩弄于股掌之上,折磨至死方休。
  柳无意笑笑,眉目间兀自带了桀骜:“他不能把我如何。”那五皇子虽锋芒在内,却心高气傲,他在朝堂上却已多年,绝不会被一个小孩子所控制。况且帝王……
  柳无意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很快便抹去了这青色,眼神中竟隐隐透出一点别有用心的光芒来。
  泠之也没多说什么,她简单地回头望了这万千宫阙一眼,苦笑道:“没料到,这么早便来了。”
  出了宫,护驾的队伍浩浩荡荡大约以千人计,毕竟此番远嫁缔闻,是为两国和亲而去。于情于理,帝王都不能在规制上输于旁人。
  她坐入舆驾之内,勾起车帘一角,看着缓缓向身后退去的街道与人群,不禁怅惋。
  可惜,恨不能相守。泠之从怀中拿出一截红线,正是那日万华寺内,牵起二人的红线。她当日悄悄存了私心,趁燕十七不注意的时候,剪了一端下来作为睹物思人的纪念。此番摸着红线,心中虽然不安,却总是温暖的,像是他手指的温度,还留在掌心内。
  想起月老庙内求到的“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相约却难成相守,进退彷徨只自迷。”的签文,泠之心下暗暗叫了一句,果然如此。
  不过即使前方险境重重,迷雾高山,深水横流,她也会拨开云雾,等着月明那日。
  泠之悄然而笑,对着玉容道:“玉容,你觉得这天气如何?”
  “啊?”玉容后知后觉地道,迷迷糊糊的个性一点也不变:“很好啊,就是远方有很好看的云彩,像是火烧一样。”
  泠之心笑。这云彩乃是龙气所形成,意味,天下大变,恐怕不是吉兆。
  两国交战,绝对不会仅仅止于一场联姻和亲。李定业想用自己换取江山稳固,无异于痴人说梦。
  身上华美的衣裙婉转了丽眉,似乍泄了满宫的异色,揽尽了芳华。
  她这么华美的打扮,却不能给燕逢秋看,真是遗憾又可惜。这样最美的年华,她的燕十七,却不在身边呢。
  燕十七。
  她在唇边轻吐着那个名字,揭下帘子,将自己的容貌彻底隐于密闭的舆车内,耳边似乎听到他在唤自己:“泠之!”
  远处,竟然有一个身形与他极为相像的男子身形……
  
  ☆、神展开
  
  视线渐渐远去,京城已经在身后越来越小。
  不知道行了多少时日,这一日午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一个名为“回城”的小城内,此处已经临近缔闻国内,乃是两国交接之处,地势险要,贸易昌盛。
  由于天色已晚,泠之决定在此稍作休息。另一方面,更殷殷期待车队走慢一些,尽量拖延到那个该死的缔闻国皇子死掉,自己就不必再设法多费周折了。
  驿站内。
  柳泠之坐在宽榻上苦笑,拿出一只匣子,打开朱盒,里面明黄的绸布里铺满了一层珍珠。
  这是君王御赐之物,每颗珍珠圆润别无二致,发着温润的淡白光泽,白皙犹如透明的眼泪。
  相传鲛人对月哭泣,流泪成珠。帝王居然还在和亲前,给自己赐去一斛珠作为奖赏。
  又有传闻道,上好的南海珍珠一颗价值万金,可入药。思及自己也并不需要这东西,泠之悄悄转增了一些珍珠给薛妙烟,剩下的带在身上。
  良珠无华,温润而盈,正如人。
  她叹了口气。一斛珠,像是满满的一瓢泪,看着怪为刺眼。
  南海鲛人泪珠怎比得上燕十七送的照夜明珠?她手心里所愿意握住的,只有那颗随珠。
  燕逢秋现在又怎么样了呢……她心中既担心又焦虑。一旦他醒来,发现自己不在,一定会气疯的吧?不过还好,有玉安帮忙,应该能瞒得住一时。
  泠之叹气,将珍珠穿成一串,挂在脖间。这御赐之物不好好保管,又会被坐实“不敬”罪名了。
  想到燕逢秋不必深入险境,她莫名有点放松,从内而外,都发出一种松懈的感觉。可能路途太长了,经不起颠簸的她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玉容恰好路过此处居所,从虚掩的门缝内向里探看。
  玉容:“……”安平公主一向忧思重重,此刻竟然这么对人毫无防备,实在有些诡异。
  以玉安的角度看去,安平公主此刻睡颜安宁,长睫低垂,一动也不动,神情间破憔悴,时不时发出梦呓声,一副轻松的样子。
  此刻要是下手,会不会一击得中?
  一向天真可爱的玉容目中竟然隐隐掠过腾腾杀气。她脑海中的念头一闪,手指已经不自觉抚住了自己头上的簪子。
  这簪子一头极其锐利,如果出手,这个毫不会武功的公主,玉颈上便要血溅三尺了。
  玉容的手按在簪子上,竟然稍稍迟疑了片刻。
  不对。
  李怀柔向来戒心甚高,容不得别人近身伺候,更不会以柔弱姿态示于人前。这,是在试探吗?
  试探自己?
  玉容又看了一眼她的睡姿,后背冒出冷汗。如果这是装睡,自己刚才若是下手,岂不是会被识破?不行,在对方没有完全消除戒心之前,自己绝不可以失误。
  她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看到李怀柔那无知无觉的样子,更是犹豫,棘手得很。
  想到安平公主平日对自己的种种优待,她竟然迷惘了,第一次对自己是个杀手的事情感到失落。李怀柔是个和善的公主,对待侍女们都很宽容,不像其他骄纵的公主和皇子,非打即骂。她的一言一行,都平易近人,可惜,她是这次和亲的筹码。
  三殿下李怀戎交给她的任务,就是挑起缔闻与华朝的战争,最好、最轻松、最快的方法,就是杀死和亲的对象,以护送不利的罪名挑起战争,从而设计夺嫡登位。
  玉容想到她语笑嫣然的音容相貌,终于还是忍不住咬了牙,缓缓接近安平公主。
  练武之人身体多半敏捷,挤进门缝进入房内的动作对她而言轻而易举。玉容如蛇慢慢滑动,足不点地,一眨眼便已经到了榻前。
  榻上的佳人还在酣睡,眼睫在眼窝处投下一片小小阴影,安静温婉。
  玉容手中持着簪子,从未有一刻这么手抖。她颤巍巍地捏紧发簪,继续悄悄靠近。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响动。
  玉容顿时花容失色,手中凶器差点落地,幸而她潜伏李怀柔身边多年,接受的杀手训练很有效,并未失手犯错。
  玉容咬了口牙,见泠之睫毛一颤,知道她养尊处优,时常睡得浅,被外面脚步声惊扰,马上放了手,退出房内。
  就在她离开房内后不久,柳泠之缓缓张开了优美的秋水目,眼波冷冷垂下,打量起这个房间的每一处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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