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仙侠传奇

第45章



  石玉儿拉下一张脸,神情冷过廊檐下结的霜。杜子川被冷落了一、两个月,都靠喝酒买醉度日,早就忍受不住。如今连挨了打也是这样冰冷冷的,心头酸楚的不得了。顾不得会不会又挨打,两手一张,一把搂过人来,紧紧抱住,紧得石玉儿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
  「玉儿,妳心里有气,往我身上发没关系,就别不理睬我。」
  石玉儿用尽力气想挣脱,无奈杜子川一双臂膀箍的像铁桶一般紧,扭都扭不动,也只好由他这样搂着。
  杜子川感觉怀里的人,不再挣扎,于是稍稍松了手。心中酝酿许久的话,想想还是说了
  「玉儿,我们再积攒几年,够我们过好一阵日子,再回去好不好?」
  石玉儿听闻很是喜出望外,虽然不是立即,但总算是松口了,也不至于完全无望。
  ?
☆、卷五十
?  世事总难料,洛阳所处的关中地带,接连几年大旱,漕运水道淤积严重,南边的粮食也运不上来,遍地饥馑,路倒饿殍四处可见。后来更有私盐贩子作乱,盗匪猖狂,为了镇压民乱,朝廷出兵,饥民与兵士们交战不休,天下兵连祸结,十年之间,死伤八百余万人。山河残破,无一处完好,□□国力彻底崩坏,军阀藩镇拥地自重,纷纷自立为王,自此天朝已不复存在。
  活得比较久的好处,就是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多了,已经内化到灵魂深处,有点儿不对劲,都能嗅出端倪。旱灾一起时,洛阳城中榖价大涨,不少粮商还大赚黑心钱,杜子川就已经察觉不对。当漕运不能运补时,谷价一日三变,饥民大量涌入洛阳,杜子川当下决定带着石玉儿离开。同时也警告洛阳城中的故旧老友,趁着烽烟未起之时,尽速避难。
  此时□□范围早已战云将起,杜子川想往南往北逃,终究无法避开,只有西行尚有一方净土。当日章老爷命五姨太太留下的四个丫鬟,还来不及遣返,洛阳城就已告急,只有带着一起逃命。若只有杜子川夫妻二人,倒还容易逃难,一男五女,行动迟缓,好几回差点给暴民围住,每每惊险万分。
  春华、春月平日劳动惯了,还能提、能走;玉漱、玉磬做的都是服侍人的细活,体力比之石玉儿还差,不但服侍不了人,还得要旁人照顾。一路拖拖拉拉,一行人好歹也出了玉门关。玉门关一出,再无暴民的踪影,六人才松口气。
  这四个丫鬟,感念杜子川夫妻没扔下她们,心甘情愿一生当奴仆,侍奉他夫妻二人。可她们身为豪富之家的奴仆,吃穿用度,比之常人更为优渥,也没受过多大的苦。这辈子受过最大的苦难,就属这回了。这四人说是忠心耿耿,还不如说是找不到依靠,也只有赖着他们。
  一路继续西行,接下来的路程更艰难。风吹日晒、沙尘满天,石玉儿是跟着走惯的。但丫头们在洛阳都是足不出户的,禁不起晒,也受不得夜里的酷寒,尤其是玉磬更为娇弱,才几日便喘咳不停。
  没奈何到了热闹富庶的高昌国以后,也只有停留。石玉儿不忍心这些娇弱女子受苦,高昌是个汉人颇多的西域小国,风土民情虽然不同,但言语能通、饮食差异也不大。她反复思量,为了这几个女孩,也只有暂住于此,看日后局势变化,在另做打算。
  众人食指繁耗,久居客栈,花费惊人,只有买下一座小宅院,图在此落脚安住。杜子川身为男主人,知道一帮女子全仰仗自己,也只有打起精神,拿着跟章老爷学会的本事,开店铺做起买卖。
  一年、两年过去,从中原逃过来的人日渐多了,打听后,总不见局势稳定,这四个丫鬟,慢慢的也适应起这里的生活。石玉儿终归是想回去银杏林的,并不打算在此间落地生根。跟着来的人又不能随便抛下,于是便跟杜子川商量该如何是好?杜子川只当石玉儿早忘了回去银杏林的事,还很认真的与她讨论如何处理。
  「子川哥哥,丫头们年纪都不小了,在耽搁下去,怕误了她们青春,能不能想个法子,把她们嫁出去。」
  「这样吧!铺子里的伙计,有不错上进的,就看看能不能配成对。」
  杜子川的生意在高昌做得小有名气,也请了不少从中原逃来的汉人当帮手。杜子川谨记着妻子的话,认真的物色起品行好的人物,要给几个丫头们做媒。春华、春月,自知平庸,也不挑剔,一切但凭主人说了算。于是乎,石玉儿给备上嫁妆,与两个老实勤奋的伙计凑成对,挑个好日子成亲。
  玉漱生得秀美,又曾读书识字,寻常伙计都看不上眼,好不容易,杜子川有个生意伙伴,眼高于顶,年过三十还未曾娶妻,特别找机会往家里带,让她们碰上面,双方见了都有意思,也半推半就的嫁出去了。
  只剩一个玉磬,让人为难。她谁都看不上眼,就是不愿意出嫁,口口声声要服侍一辈子。同是女人,石玉儿对她一举一动早留上心,每回看她服侍杜子川尽心的模样,也知道她的心思。杜子川成日忙里忙外,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大姑娘,只当是个细心服侍的丫鬟。
  又耽搁了两年,玉磬眼见都已经是个二十三岁的老姑娘,还没能出阁,她自己不着急,倒是让主人着急。石玉儿本就不想久留此间,不过也就是因为这几个人。肩上的责任一日没放下,她就一日走不了。
  玉磬对杜子川的情愫,日深过一日。她自知杜子川的眼里没有她,不过只求能日日见到主人即好,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玉磬的针线活做得极好,她也没别的本事,就想主人能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衣物,这样也算聊慰自己的相思之苦。由她为杜子川裁制的衣裳,针脚细密,无一处不合身量。不似石玉儿,性格急躁,连绣个荷包也绣不好,更遑论裁制衣衫这等要功夫的细活。渐次的,杜子川只捡玉磬做的衣裳穿,将石玉儿做的搁一旁。
  石玉儿自认自己心胸宽大,其实不然。这家里如今只剩下二女一男,玉磬又是那般,常常心里不是滋味。
  合该也是有事,杜子川一日旬休在家,一早在院子里练剑,玉磬备妥茶水侍立一旁。杜子川练剑动作大了点,腾挪跃动之际,长衫硬生生裂了一个好大的口子。玉磬连忙拿出针线就要修补,杜子川没做他想,衣服也没脱下,就让玉磬拿着针,近身缝合。玉磬早就是知人事的姑娘,杜子川刚刚练完剑,一身汗水淋漓,满是男子的气息。贴着身子缝补的动作,让玉磬的俏脸染上一抹红晕。石玉儿刚刚谗起床,不见夫婿,想到前厅找人,不巧就撞见这一幕。
  石玉儿像给灌了一瓶陈年的镇江醋,又酸又蚀人心肺,可是又不好发作,只有闲闲的站在廊檐下,冷冷的发话。
  「一早就给上身缝衣裳呀!你们主仆的感情真好。」
  杜子川看到妻子,立马撇下玉磬,就要上前。玉磬没注意到杜子川的动作,一个闪失,让针给扎了手,忍不住呼痛起来。杜子川听到玉磬喊疼,这才停下脚步,看看她的手,扎的厉害不厉害。
  石玉儿见状,一股气直冲脑门,当下扭头就走。杜子川和玉磬都没察觉石玉儿的异状,还只当她是回屋中用早饭。杜子川惦念着妻子,玉磬也没什么事,就赶着进来找人。
  「玉儿,今天旬休,我整天都能陪着妳,想上哪去吗?」
  石玉儿一把心火烧的正旺,无处发泄。瞧杜子川手里还拿着剑,一把抢了过来,比划比划。
  「我也想练练剑。都搁下许久,你陪我练。」
  杜子川一直就怕石玉儿想起过去,以前说什么也都拦着不让练。今日不知为何石玉儿又想起来了。
  「玉儿,好好的练什么呢!我陪着妳四处玩玩不好吗?」
  「我呀!只适合舞刀弄剑,其他精细的我也做不来。你在阻三拦四的,我就更一无是处了。」
  杜子川没体会出妻子话中有话,只是想法子要劝阻。石玉儿没里会,自己到院子里,调匀呼吸,捏个剑诀,自顾自的练起来。杜子川也只有在一旁无奈的看着。石玉儿一时兴起,砍下一截桂枝,扔给杜子川,要他一起。石玉儿是怒火中烧,杜子川却是小心翼翼,两人气势一强一弱,兵器上又吃了亏,一不小心,衣服又被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
  「玉儿,妳是要谋害亲夫呀!」
  石玉儿歇下手,杜子川陪着笑,讲了不该讲的话,还自以为幽默。石玉儿一听说,剑一扔,只丢下一句
  「是呀!我是个毒辣女子,行了吧!」
  就回房去。
  杜子川丈二金刚摸不到脑袋,哪里开罪了太座也不知道,追到房门口,门被从里面栓上,怎么敲也不回应,也只有踱步到前堂。
  等到晌午,玉磬做好午膳,杜子川转到房门口,要叫人吃饭。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人早没了踪影,只见满地的碎布,剪破的衣裳都是以前石玉儿亲手做的。屋子里石玉儿带的珠翠钗环都不见了,常穿的衣裳也没了。杜子川唬了好大一跳,这分明是离家出走。明明好端端的,自己也没惹她,几十年的夫妻,只字词组都没留下,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杜子川夺门而出,只想出去追回人来。玉磬恰恰来请人用午膳,杜子川稍做停留,交代了几句。
  「玉磬,铺子里的伙计妳都熟,生意就交给他们了,春华、春月的丈夫都是牢靠的好人,妳的生活不会有问题。我出去找夫人,找不着就不回来了。妳一个漂漂亮亮的好姑娘,别老待在这家里,找个人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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