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过眼云烟

稍微碰触就离开，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
    魏涟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几步开外，双手抱胸，表情严肃，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
    魏涟对着这副表情，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孟子虞目不转睛看着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眼眸暗了暗，问：“你快毕业了吧？”
    魏涟抬头，茫然回答：“不算这学期的吧，还有一个学期。怎么？”
    “挺好的。”孟子虞朝她招了招手说，“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魏涟摸不清孟子虞这样的态度，让她莫名有些惶恐，直觉有团东西像捉摸不定的雾般在向她慢慢靠近，想凝神仔细分辨，又突然烟消云散。
    是她想多了吗？
    天差地别的人，自己身上又没有什么优点，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情况？
    在回去的路上，魏涟目光涣散发着呆，一不留神，对上某人的侧眼，就没再移动。
    “觉得我很帅吗？”孟子虞等红绿灯停下来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故意玩笑的话没带来任何回应，魏涟只是淡淡移开了目光，盯着窗外的霓虹灯。一会儿，转过头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孟子虞余光看见了，无端笑了起来，语气很是清和：“我知道我长得不错，你不用害羞。”
    “……”魏涟也笑，却不是跟他如出一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可奈何，“你是老师吧？”
    “是你的老师。”孟子虞没明白她的意思。
    “是啊，老师。”魏涟耸耸肩，“好巧啊，我是你的学生之一。”
    “你想说什么？”孟子虞再一次停在了红绿灯口，转过头看着她问。
    “我是觉得，没有老师这样同学生相处的吧。”魏涟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孟子虞笑了起来：“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不过我们没差多少岁，为什么不能像……朋友一样相处。”
    “总觉得怪怪的。”魏涟低喃。
    从刚开始认识他，就比老师多了一份身份。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知道他生活中的大概模样，跟老师表面的形象大相径庭，却又合情合理。这个人的性格情绪在脑中具体化，从而产生熟悉的错觉。
    本来不该这样的。
    “你想多了。”孟子虞腾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魏涟回到宿舍时，大门正要被关上，她挤了进去，朝门外的孟子虞挥了挥手，脚步飞快地窜进了宿舍楼。
    周六学校不熄灯，魏涟用钥匙打开寝室门，灯大大亮着，三个人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电脑看视屏的李芸带着耳机，王绮丽玩着手机，邓琳琳趴在床上看书。
    这氛围太过于安静了，魏涟不禁放缓了力道带上门，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王绮丽和李芸跟她打了招呼，邓琳琳没有动作。
    魏涟狠狠吐了一口气，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王琦丽埋下头后又猛地抬起来，惊讶说：“你头上的帽子不是孟老师的么？”
    魏涟一摸，果然，下车时只把衣服还了，帽子给忘了，连忙取了下来：“借用了一下他的帽子。”
    王绮丽一脸八卦地凑过来，贼兮兮地问：“哦哦，是孟老师送你回来的吧？”
    魏涟点头：“恩，早慧那边还有些事，就没同她一路。”
    想了想，魏涟又补充说道：“早慧跟着楚辞不知道去哪儿了，说是要晚些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吧，我打电话问问。”
    “啊，真好，可能跟楚辞近距离接触，我长这么大，就只有在机场透过人群远远地看到过明星……”王绮丽感叹说。
    李芸拔了耳机，也一副惋惜的样子，说：“我就在屏幕上看到过，你比我幸运多了。”
    魏涟挂了电话，说：“早慧帮你们要了楚辞的签名，不过她今晚回家了，明天才能给你们。”
    “真的？”王绮丽和李芸高兴地跳了起来，两个人分别给魏涟来了个感激的拥抱。
    魏涟摸了摸手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推开她们嫌弃道：“得了，明天你们去谢早慧吧。”
    余光中看了一眼目不转睛看书的邓琳琳，似乎很专注，完全不为这边的说话声所动。
    魏涟咬着唇，深呼一口气，正色说：“我有话要给你们说。”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在湖边说过的话，剔除了参杂个人情绪的内容，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再一次婉婉道来。
    深夜白炽灯的光柔和明亮，滋滋电流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尤其突兀。寝室窗户关得严实，但仍能看到外面斑驳的树枝，在路灯光的作用下，成了一抹黑色张扬的剪影。
    谁也没有说话，从她们瞪大的眼睛，能看出惊讶的程度。
    半晌，李芸才说：“原来是真的，以前琳琳猜测过，我们都没相信。”
    虽然过于戏剧化，但就是事实。
    “如果我不逼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说？”一直沉默的邓琳琳终于开了口。
    魏涟苦涩笑了笑，想解释，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算了，你就是这种性格的人。我也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而已，才会逼你。”这是邓琳琳式的道歉了，她冲投过来目光的魏涟一笑，把书合上放在枕边，若无其事说，“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李芸，帮忙把灯关了。”
    啪地一声，寝室陷入了黑暗。
    仿佛默契一般，默默听完魏涟的一席话，谁也没有过多问。
    魏涟暗暗松了口气，她最怕的是被她们责怪，不过看起来，寝室氛围跟以前一样。
    躺在床上，临近快要睡着时，王琦丽的声音冒了出来：“难怪早慧对你这么好，我还差点以为她是百合呢。”
    无心的一句话让各怀思绪的人全都笑了起来，李芸吐槽她什么，魏涟也无意听了，睡意朦胧中只记得自己嘴角含着笑，心无旁鹫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摸出手机一看，有条短信。
    发件时间是凌晨一点，魏涟那个时间已经睡着了。
    “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一切正常。”
    魏涟发出去后，紧接着又发了一条。
    “忘了还你帽子了，什么时候有空，我带给你。”
    回信的人速度很快：“帽子你留着吧，不用还了。”
    “那可不行。一定得还。”
    这条短信后，孟子虞没有再回。
    只是快到中午时，才迟迟回了一条：“能解释通就行，室友关系还是和睦一些好，大学四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屹然一副师长的语气，又绝口不提帽子的事。
    魏涟看着这条短信，不知道该怎么回了，犹豫很久，才回了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