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过眼云烟

第二天一上完课，几个人先去校外理发店做了头发，早慧作为军师，跟着一起。完事后又匆匆赶回寝室，把一身装备换上。
    等大家好不容易折腾完，时间也快到了。一行人踩着点到了目的地，一进门，收拾了自己慌里慌张的神色，平缓了呼吸，大摇大摆杀了进去。
    这个点店里正热闹，人来人往，隐蔽性很好。五个人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左右环视着找寻目标。但意外的是，没见着人。
    李芸核对了时间是没错，但人呢？是已经走了还是没到？
    “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邓琳琳建议道。
    李芸心里忐忑不安，跟卡了壳一般不知所措：“啊，为什么要打电话？要怎么说？”
    磨磨蹭蹭摸出手机，迟迟按不下通话键。
    王绮丽碰她手，催促道：“打啊，就问他人在哪儿呗，探探口风。”
    “哦……”李芸在手机屏幕上一点，电话拨了出去。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呼叫’四个字，等了好一会也没人接。
    “再打！”邓琳琳说。
    这回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李元的声音清晰地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喂，李芸啊，找我有什么事？”
    “啊，你在干嘛？”李芸按了免提，大家都能听到。
    “没干嘛，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李芸征询地看了看邓琳琳，眼神询问自己说话有没有问题。邓琳琳回了她一个肯定的微笑，于是她又接着说，“就是问问你在干嘛，我现在挺无聊的，想找你聊聊天。”
    “聊天你不会跟你朋友聊啊，找我干嘛。如果你没重要的事，我挂了啊。”话音刚落，就挂断了。
    李芸把手机放在桌上，愁眉苦脸地对室友们说：“完了，什么都没问到。他不会改了时间了吧，我们白忙活了一阵……”
    “别乱想，你看那边。”王绮丽对着门口抬抬下巴。
    是李元，身边跟了一位个子不太高的女生。
    “对，就是她！”李芸惊叹道：“感觉她跟照片相差不大啊，也算得上漂亮，至少，远看是这样。”
    这一个落差，让准备好看李元吃瘪样子的李芸，心里难免失落。开头不顺，接下去的反差效果肯定打折扣，但着急不得，只能静观其变。
    邓琳琳慢条斯理端着杯子喝水，似乎对那边没多大好奇心，倒是问了一个其他问题：“你跟李元相处，他都是这种大男子主义的态度吗？”
    “啊？”李芸懵了一下，明白过来她是对李元的说话方式不满，无所谓说，“他跟谁说话都是这样，没有特别的意思。”
    邓琳琳一笑，似乎了然：“可能是吧，我跟小可说话也不怎么客气，他也知道我的性格，不会介意。”
    李元和女生在她们不远处坐下，两个人有说有笑，看上去相处得很愉快。
    李元还是那副跟得上潮流的装扮，对比其他不看重自己外形，天天扎进书里、游戏里的男生，他把自己收拾得确实更为顺眼。说到底，他算是众多颜控中的一份子，不为出奇，横竖大家都这样，也没什么好指责的了。
    而女生跟他坐在一起，从妆容打扮，以及气息上看，居然有些般配。
    “计划有变。”邓琳琳突然说道，“我让小可带两个男生赶过来，一会人来了我们再过去打招呼。”
    “啊，到底怎么做？”李芸没有明白。
    “他不是你朋友嘛，遇到了当然要一起呀。”邓琳琳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魏涟看李芸仍旧茫然的脸，解释说：“琳琳是想给你长势，不落人下风。借男生来装装样子，用气势压过对方，给你扬眉吐气，对吧？”
    邓琳琳眨眨眼睛，不置可否。打完电话后，详细说道：“你待会儿找个男生陪你过去，就当做是偶遇，也不要打完招呼就走，陪他们一起聊聊天，尽量放轻松，平常心对待。你现在太紧张了，别皱眉。”
    李芸是太过紧张，手心直出汗。从昨天早慧来给她化妆开始，就一直忐忑不安。本来按照原计划，作为一个后场看客，还是很期待的，可角色一变，就完全不同了。要她以崭新的姿态，面对熟悉又很在意的人，要让对方刮目相看，要撑得住场，难度太高。
    她被人忽视了那么久，骨子里带着经年积累的不自信，她心里也清楚，尽管化了妆，换了一身高档的衣服，并不代表一下子就脱胎换骨，她还是她。只有在岁月的河流中清洗，才能真正从里到外的改变。
    现在她面临的可能是人生中一个小小的考验，因为经验不足，内心胆怯了。
    邓琳琳安慰道：“我问过小可，他也问了他朋友，你这个样子很好看，自信一点。”
    李芸微弱地笑了笑。
    邱可来得很快，很善解人意地带了一位室友，和一位同班同学。同班同学跟他他室友交好，正好有空，就被拽了过来。
    三个男生一来，邓琳琳就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位同学。他长期打篮球的缘故，身体很壮，手臂肌肉成块，很高，大概一米八以上。
    他被盯得心里发毛，高大的身体不由得往后仰，夸张地挤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邓琳琳扑过去：“帮个忙好吗？”
    这个男生性格直爽，风趣外向，在一堆女生的面前心花怒放，没听完是帮什么忙就不迭点头，直到李芸跟他并排一站，才收回四处乱飘的心思。
    “我们李芸就拜托你了啊。”
    “没事，有我在，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你们放心吧！”
    李芸只想过去低调地跟人聊几句，结果刚走到李元面前，男生就兴致勃勃地拍了李元的肩膀，力道还不轻。
    李元正吃东西呢，一口呛了个正着，脸都憋红了。
    王绮丽担忧地问：“他行吗，怎么感觉一点都不靠谱呢。”
    邱可摇头叹道：“他是我们中最拿出的手的了。”
    那边李芸已经摆好了心态，在李元诧异的目光中，装作若无其事说：“刚才本想约你一起来吃点东西的，结果你太不给面子了，我还纳闷你什么事那么忙，原来是跟美女有约会啊。”
    李元是有点没认出李芸来，听到她的声音才确定：“你怎么穿成这样，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是干嘛，你也约会？”
    他的表情很自然，除了刚开始惊讶那部分外，跟往常无异。
    李芸心里不由很失落，果然不管怎么打扮，也入不了他眼。她强制压制住内心的难过，笑着说：“没有，这是刚认识的朋友。这位美女是？”
    “我女朋友，青青。”李元很顺口地说道。
    坐在对面的青青没料到他会跟现实的朋友直接这样介绍自己，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又埋下了头，在矜持地害羞。
    “……”李芸刚稳住的心又极速地沉了下去，脸上的笑突然有些挂不住。
    倒是邱可的同学敏锐地察觉到了，长手一伸，正义感十足搭在了李芸肩膀上，主动接了话茬：“你女朋友很漂亮啊，眼光不错嘛兄弟。不过我们家李芸也好看，你说是不是？”
    李元目光上下扫视了一遍，赞同说：“这样子有女人味，比较像那么回事了。”
    “是一直就有女人味，兄弟你可别否认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说是就是了呗。”
    说完，他转头看向青青，挑了一下眉，意思在问话没说错吧。
    青青眨了一下眼睛作为回答，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另一边一直留意的邓琳琳，远远见了这一幕，叹道：“情况不妙啊。”
    王绮丽不解：“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感觉这么默契，那小动作，跟相处几年的情侣一样。”
    魏涟忧心道：“他们网上认识有段时间了，也说得过去。你们看李芸……”
    早慧抓着魏涟的手臂，也有点担心：“李芸肩膀在抖，好像要哭了，没事吧？”
    李芸在忍，她先是觉得讽刺，偷鸡不成蚀把米，难堪的人变成了自己。但她不能露怯，死死绷紧了那条线，强作冷静说：“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你们慢慢玩，玩得开心。”
    话音一落，平静地转身，只是走过来的身影有些狼狈。
    邱可那同学似乎看不过去，往李元旁边一坐，自顾自说了起来：“兄弟，都说秀恩爱分得快，你们呢，还是稍微低调一些，你想想啊，这会儿你们高兴了，以后万一分了手，这得多难看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手伸进了餐盘，顺了一块鸡腿，愉快地啃上了。
    李元脸一黑，碍着青青的面不敢大动作，只眼神瞪视。
    可他似乎信号短路，收不到暗示，还继续说：“当然，你们要在光大化日之下恩爱也没关系，大家也不会站出来指责。你们看那边那两个人，互喂东西，哎呀，你们比他们好多了。”
    此刻李芸已经去了洗手间，王绮丽跟了上去看她的情况。
    邓琳琳远远对着赖着不走的男生直叹气：“小可，你同学太热心了，李元似乎都快招架不住了。”
    眼看着他吃完一块鸡腿，又把魔手伸过去拿了第二块，还挑了最大的，邓琳琳知道再不拉住他，李芸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邓琳琳侧过头，心里权衡了一下，说道：“早慧，可以麻烦你叫他回来么？”
    “好啊。”早慧很乐意帮忙，搭着魏涟的手站起身，“那我过去了。”
    魏涟点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