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过眼云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考试月，陆陆续续有班级开始进行第一科第二科的考试。魏涟她们班也考过了一科。
    发挥不好不坏。来不及松口气，就要准备下一科的考试。
    魏涟周末不用回家，也没去教室自习，整天窝在床上，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但有一点不一样了。
    每天上完课总有一个时间，能碰到孟子虞，校园的小路上，隔了一段距离，孟子虞会向她招手。他们会单独聊一会儿，不久，几分钟的时间，几乎都是吃饭睡觉复习的问题，两个人似乎不厌其烦，一个严肃问一个认真作答。
    很微妙的感觉。
    邓琳琳终于在有一天她回来时，忍不住发问：“谈恋爱了？”
    魏涟回望她，思考了几秒钟，不确定道：“感觉很像吗？可能吧。”
    邓琳琳白了她一眼：“能用是或者不是来回答吗？”
    魏涟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关系，是回答不了的，于是她反问说：“你知道我是跟谁在一块儿，你觉得呢？”
    “……”邓琳琳无言地拍拍她的脸，感叹说，“跟个刚涉世的小姑娘一样，单纯以及蠢。”
    魏涟不置可否，默认了。
    考试越到最后，学校的氛围越嘈杂，有专业的人考试结束，已经拖着行李回家了。
    魏涟本来静如止水的心境又开始起了涟漪——她不想考试结束，回那空无一人的家。
    但时间的脚步从来不会停滞，一天一天，直到最后一科考完。他们专业是最后一批结束考试，学校的同学已经离开了大部分了。
    魏涟寝室当天晚上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
    她们现在很少四个人一起吃饭了，两个人有男朋友，饭点经常跟男盆友混在一起。魏涟有时候会和王绮丽一起，有时候会和早慧一起，最多的时间是一个人。
    以后可能会更少聚在一起了吧。
    邓琳琳说：“我听辅导员说，下学期没什么课，允许我们自由分配实习时间，只要准备好论文和答辩，按时领取毕业证就行了。”
    李芸犹豫说道：“我家里可能会帮我安排实习的地方，下学期可能只来报过到。”
    王绮丽惊讶问：“这么快？”
    李芸点头：“他们早就给我说了，也提前帮我打探实习的地方了。”
    王琦丽羡慕说：“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下学期到学校看情况再说，可能要自己找工作。”
    “我也是。”邓琳琳突然叹口气，“要毕业了，还一点都不适应，感觉自己还很小的样子。对了，芸芸，你在老家实习，你那男友怎么办？”
    李芸也发愁说：“不知道，就先这样呗。”
    邓琳琳：“毕业分手的人很多呢，可能我也会分……”
    李芸：“不是吧，你们关系那么好！”
    王琦丽：“如果你们都分手了，我就不相信爱情了！”
    邓琳琳憋红了脸，大笑说：“我开玩笑的。”
    这学期的最后一餐，尽管邓琳琳活跃了一下气氛，但大家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第二天，四个人收拾着各自的行李，回家激动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回家过年，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压岁钱。
    邓琳琳、王琦丽和李芸一起去车站坐车，先走了一步，一个一个跟魏涟告别——
    “下学期见。”
    魏涟在寝室等了一会儿，早慧才拖着两大箱子姗姗来迟。
    她在门口敲了敲门，魏涟打开后，说了一声：“走吧。”
    校园里来往的人寥寥无几，几乎都走光了。
    深冬季节，道路两边的树木只剩下光溜溜的树干，叶子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孟子虞大方地把车开到宿舍门口，先把早慧送回家。
    早慧的家在市内很繁华的地带，搬过来有几年了，魏涟从来没来过。早慧到的时候，魏涟搭把手去拿箱子，走了几步送到了小区门口。
    “给我打电话啊。”早慧说，“算了，我给你打吧，你没事肯定不会主动找我的。”
    魏涟推了她一把，转身上了车。
    关门的瞬间，看到一辆车从旁边开过，在前面停了下来。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座出来，中气十足地喊道：“早慧。”
    “爸……”
    早慧下意识魏涟这边看，孟子虞已经把车开了出去。
    孟子虞开着车，后视镜看了一眼，问道：“上次的提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魏涟想也没想就拒绝说：“不用。”
    孟子虞轻笑一声，没再问。
    到家的时候，魏涟突然说：“其实……其实……”
    又纠结着说不出口。
    “什么？”
    “……”魏涟暗自吐息，舌头一转说，“我知道你是好意，谢谢。”
    “没事。”孟子虞停好车，转头轻松地对她笑笑。
    孟子虞把魏涟送到了楼上，站在门口，等她开门。
    魏涟在包里找了一会儿钥匙，摸出来后，对着门锁，迟迟不开。
    “怎么了？”孟子虞偏过头，她垂着头，发丝遮住了侧脸，看不清表情。孟子虞心里微微一颤，他知道原因，也很心疼，但他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她。
    自从魏涟说再也不回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
    当然，那是一时气话，她肯定还会回来，就算不是居住，里面还有很多东西留着要处理。但是，这门一开，里面只是冷冰冰、空无一人的房子。再也没有那位给她留着灯，热着饭的老人在了。
    她鼻子一酸，控制不住眼泪滴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我……”魏涟说，“我想婆婆了。”
    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也有点颤抖。孟子虞实在无法无动于衷，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
    “没事，没事。”他顺着她的发，低声安慰，“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的。”
    魏涟抓住他的衣袖，不自觉用了力，使劲压住汹涌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只有婆婆一个亲人了……我没有亲人了……为什么……”
    孟子虞眼里泛起了泪光，他柔声说道：“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魏涟再也压抑不住，靠着孟子虞的肩膀，发泄了积攒了几十天的眼泪。
    这一哭，持续了十几分钟。
    魏涟哭都是静静的，没有什么声音，把包里的纸用得差不多了，才扶着孟子虞的手开了门。
    屋子里一个多月没人住，已经落了一层灰。
    魏涟从孟子虞手中接过箱子，放到了卧室门口。然后去洗手间接水，准备打扫个干净的地方让人坐。
    开了水龙头，一滴水也没有。
    她去厨房试了试，发现水槽里有点积水，一边的水开关有明显的锈迹。
    “可能是龙头坏了，把水流光了。”孟子虞研究了一会儿说，然后再一次邀请道，“这么晚了，就算修好了，也去交不了水费。去我那儿吧。”
    这次，他终于得到了一声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