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千年结

26 第二十六章 红杏出墙?


他回来了。躺在床上,似乎被他抱着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过,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似乎更瘦了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天渐渐亮,又是一夜未眠……
    可是,秦王又走了……听说只待了三天。
    四个月过去,已是武德六年秋,在古代已经生活了八年多,我似乎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何颖?杨慈心?还是杨桂媚?
    蓝颜又怀了孩子,齐王已经纳她为妾,这个孩子自然也就不用我来罩着。
    “姐姐。”
    蓝颜的声音,我开了门。
    “马上便又是新年了,姐姐要不要置办几件新衣。”蓝颜边坐下边看向我。
    府里的事我本就无心管,自从蓝颜有了身份以后,便接手了所有大大小小的事,这齐王府也越发井井有条。
    我递了杯茶给她,笑说:“不用,我好几件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你这五个月身孕了,就不要瞎操心这些事,仔细着孩子。”
    她笑了笑,看得出她很幸福,笑得我心暖,足矣。
    蓝颜的幸福是唯一让我舒心的事,总觉得这样于她或者李元吉,自己少了些罪孽,之前的对于自己和这整座齐王府的别拗也慢慢舒解开来。心情好了,整个人便也轻松了不少,环儿总是会时不时盯着我看,看到我笑着回她一眼,也便觉得羞,自个儿笑得脸红。
    新年过去,正月十一,我在现代的生日,自己给自己做了个小蛋糕。
    “以后生辰,得让我来筹办,送礼物这种事应该由男人做。”,想来也真可笑,那次生日竟是这么多年来和他在一起过得最后一个。
    早早让环儿下去歇了,晚上一个人偷溜到那片梅林,梅花还是开得那么好,自从那晚偶遇后,我没有再见过他,想着他总是出去打仗,应该已经不在长安城,况且新年进宫拜礼都未曾相遇。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来这里,总是想要偶遇,又总是骗自己是明知道他不会来,自己才会出现在这。我开始觉得自己虚伪、恶心,竟有些水性杨花的味道。
    进了梅林深处,嗅一股梅香,淡淡的萦绕在鼻尖,撩拨着心,又似是戏弄着命运。月色不错,晴空独月却不显孤寂,也是,没有了繁星,整个天空、整片夜色都是月的。
    没有人打扰的梅林,忽然觉得世界都属于自己,这么多年来,我渴望着自由,却总是身不由己,好不容易占了片天地,索性随地坐下,偶尔飘落的花瓣落在头发上、落在肩头,便也随它去。
    “你是在等我吗?”
    突兀而熟悉的声音划破夜的冷清响起在耳边,我惊了一下,愣了一下,却还是禁不住满脸惊喜,只能立马收住,换回一脸的淡然。
    我没有说话,他忽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拉我起来,眼神中透着几分邪恶:“怎么,做了六年多的齐王妃,腻了,又想跟我?”
    我忽地推开他,一番苦笑后,冷冷地看着他。
    他盯着我,可是神色却是那么陌生,冲上来,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近,靠得那么近,可是我竟然觉得他真的离我越来越远。一片温热突然伏在唇上,我用力地躲,却被他紧紧地抓着,他像是疯了一样。李元吉那晚对我的惊吓似乎一下子全部袭上心来,我开始恐惧……
    他的吻暴虐地侵略着我,我害怕,整个人像是溺在水中一样,绝望而无助,挣扎着狠狠地咬了他一下,趁机推开他,转身跑了几步,却又摔倒,蜷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李元吉,你不要这样……你不要伤害我。”之前那晚在心里一直喊的话,今天竟然喊出了口。
    他向前的步子突然滞在原地,整个人愣了一下,像是一下子被敲醒,可是我却没有醒,我不得不承认,那晚的恐惧对我造成的心理阴影是那么强烈,坐在地上不住地发抖。
    他慢慢靠近,走过来抱住我不放手,任凭我努力地推开。可是那个拥抱那么熟悉,在他怀里我渐渐镇定下来,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溢,他用手给我擦了又擦。
    “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他的一句话,我的眼泪却又忍不住,我靠到他肩上,却隐约听到一句,“你我受到的所有,我会让他们百倍相还……”
    我身体颤了一下,窝在他胸前,还有两年半,忍不住开始害怕,这个心结难道真是自己挽上的?我分不清是自己在推着历史走,还是历史一步一步把我逼向了那个墙角。我想解释,可是他的眼神让我开不了口,这个恨到底有多深,我不敢去赌。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决定和他和好,用我的爱来消除他的恨。
    “我要回去了。”出来已有一段时间,我心里有点害怕,尽管李元吉一般不会出现在我的院子里,可是如果被发现,无法避免的一场争执又将会带来多少伤害。
    李世民点了点头,却仍是抱着我不松手:“嗯。”
    “你这样,我走不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我。
    “没想到战无不胜的秦王爷也像个孩子一样。”我笑着打趣他。
    他却顺着话调倪:“难得发一次小孩子脾性,索性就胡搅蛮缠,不许你走了。”
    他笑着拉住我,我却心一揪,脸色有点难看,说实话,我担心,甚至害怕,我在碰触一个女人道德的底线。他似乎明白我的心思,用手抚住我的脸颊:“有我在。”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仍是乱乱的一团絮。夜渐渐深了,他一路送我回齐王府,在府门外老远,我就硬要他不许跟来,一个人按着原路悄悄回到房内。
    直到第二天,没有什么异样,我才放下心来。
    几天后,李世民托人送信和我告别,他又带兵出城了,他的势如破竹已经成了唐军最震耳欲聋的战鼓。人人都在称赞的秦王爷,关于他的传说越发神乎,自己听着、想着,就开始笑。
    “小姐,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环儿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哪里有变?”想着这个小丫头近来总是盯着我看,忍不住调侃她一下,我说着便站起来转了两圈,“是胖了?还是瘦了?”
    “是更美了呢!”
    我笑着不说话,就你这小丫头嘴甜。
    “王妃,蓝夫人要生了……”
    和环儿的笑闹刚刚结束,王妈就匆匆走了进来,我赶快向着西苑去。
    “怎么样?”我跑过去的时候李元吉已经站在门口了,我看着他问,他却沉默着径自向着产房门的方向又走了几步。
    “是个小郡主!”几分钟后,接生的婆婆在里面大喊,我还未反应过来,李元吉便已经破门而入。
    我愣在门口,想着现在进去也不太方便,或许相对于我,蓝颜最想看的人是李元吉,进去反倒讨人嫌。
    “这下,她可就更加威风了。”
    我怒瞅了一眼正在忸怩的环儿,环儿立马低下头不再说话,看着里面的身影,我径自笑了笑,转身离开。
    “承业,来母妃这里。”最近承业不太开心,李元吉每天抱着刚刚出生的珍珠郡主,没什么时间陪他。
    他嘟嘟地跑过来:“母妃,还是你疼业儿,业儿唱曲给你听吧!”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埃
    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埃
    琴声儿轻,声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
    我愣了一下,自己平日为了哄他随便轻哼的调,他竟然全部记在心里了。
    这个孩子越发让自己喜欢,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忍不住担忧两年以后的事情,我认识的李世民真的会下毒手吗?我可以保护他们吗?
    与李世民和好的日子,我有时紧张压抑,却大多数时候总是忍不住一个人偷偷地笑,这种感觉是恋爱的滋味,可我也明白,说得不好听了,其实就是偷情。
    我每天渴望着从下人口中听到关于李世民的任何消息,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痴痴地等。
    李世民又打了一场胜仗,刚刚凯旋,下午就把我叫到梅林。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看着我在里面欲是翩翩起舞的样子,他忍不住好奇着问。
    “蓝颜生了个小郡主!”我点着头开心地说。
    他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悦:“你就不能不去给他们操那份闲心。”
    “这怎么能是闲心呢?你不知道那个孩子多可爱,和承业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忽然滞了一下,脸色变得不太好,我才想起他还不知道承业不是我的孩子,这个误会只怕对李元吉更加不利,我跑过去想要跟他解释,却不料旁边的梅林枝滑破我的袖子。
    两个伤疤袒露出来,直生生地落在对面人的眼里,我连忙拨捋袖子遮住,他抓过我的胳膊,我看到他眼中的恨,连忙握住他的手:“这个,是我……”
    我没有说完,他便轻轻地吻了一下那块伤疤,看着我,眼里的怒火让我不敢提任何和太子与齐王相关的话题。
    很快,窦建德的部下刘黑闼以替窦建德报仇为口号起兵反唐,自称汉东王。
    快要结束了,这将是李世民作为秦王最后一场与外人的战争。他走之前,我必须要一个承诺。
    晚上,我约了他来梅林。
    每次来这片天地,我会觉得轻松,似乎像是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一样,不对,是梅花源。
    我张开胳膊在前面半走半跳,李世民笑着跟在后面。
    “李世民,我是不是因为你红杏出墙了?”我转过身看着他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
    他忽然停住,好笑的看着我,走到我身边,伸手抚着我的脸颊,忽然笑了一下:“等我凯旋,我让你真正地红杏出墙!”
    我脸刷地一下变红,连忙向后退了两步,这样的对话竟是自个儿开得头,不免觉得自作孽不可活,看着他一脸调侃的样子,还是快些逃来得好。
    我向前跑,他却只是迈了几步便拉住了我,笑我这么多年来脸皮子仍是挂不住。
    看着他的眼睛,我却掩不下几分悲伤,虽然知道历史上的杨桂媚是改嫁太宗的,可这也毕竟只是野史,真正的情况到底如何,却只能在心里自个儿忧。等他登上那个金碧辉煌的最高处时,我的身份只怕会让他为难,忍不住低低地开口:“我是齐王妃!”
    “可你是我李世民的女人!”他靠近我,然后轻轻揽住我,靠在他肩上,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呆了一下,也顺势环住他:“世民。”
    “嗯?”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他的身体滞了一下,我还是继续开口:“以后……可不可以留他们一条性命。”
    他看向我:“你这么肯定最后胜者是我?”
    “嗯!”我靠在他胸前用力点了点头。
    他环住我的胳膊用了一下力:“只要他们想要我活,我就不会让他们死。”
    我愣住了,自己似乎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玄武门之变本就是李建成、李元吉自己挖的坟墓,我没有从源头去下功夫,却总是一味地在下游建坝,无论多么高的堤坝在涌涨的洪水面前也只能被湮没吞噬,此刻我竟不知道该怎样做,李元吉他是肯定不会听我的。
    见我没有说话,他缓缓开口:“无论如何,我定会留住承业。”
    我一下子惊了,承业,压在我心头最重的石头瞬间被他搬开,压抑的呼吸也瞬间通畅了。
    他明明认为那是我和别人的孩子,可是因为他流着我的一半血,所以他要他活着。夫复何求?我紧紧靠在他肩上,最幸福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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