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的左手

一年后，林小雅下班回家，一进客厅，一个小肉团就扑过来，“妈妈——我好想你。”林小雅蹲下来抱起闺女亲了一口，“妈妈也想你了。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欺负麒麟哥哥？”
    芽芽立马嘟起嘴，“麒麟哥哥抢我玩具！”
    林小雅笑了，捏着闺女的小脸蛋，“你个小霸王，麒麟哥哥哪能抢过你？”
    柳启悦在沙发上推了推麒麟的小身子，“快去啊！”
    林小雅放下芽芽，又亲了一口，走到麒麟跟前，比着手语：‘是不是妹妹又欺负你了？’
    麒麟睁着大眼睛，用力摇头，扭头看柳启悦，柳启悦也比手语：‘快叫啊！姑姑一定高兴。’
    林小雅也看见了，知道最近麒麟正在练习说话，每天都会说出一两个新词，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期待地看着孩子。
    麒麟低头抠着自己的衣服拉锁。
    林小雅揽过麒麟的小身子，亲了孩子一口，笑着看他。
    麒麟抬起头，吸了口气，抿抿嘴唇，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发出低哑的声音，“姑——姑——”
    林小雅高兴地抱着孩子亲了一口，又翘起大拇指，揉揉他的头顶，比手语，‘再说一遍。’
    “姑——姑——”这次比上一次清亮了很多。
    “真棒！”林小雅又忍不住亲了一口孩子，比着手语，‘姑姑听到了，说得很好，你很棒，以后都要这样叫姑姑，好不好？’
    麒麟咧开嘴低声笑了，重重地点头。
    “妈妈，我也会叫，姑姑，姑姑……”芽芽从一旁搂着林小雅的脖子，“我……我还会唱儿歌……背诗……妈妈亲我，妈妈亲我。”
    “哈哈……芽芽最棒，来，妈妈亲。”林小雅搂着闺女一顿狂亲，抬头问柳启悦，“大宝和一一写作业呢？”
    “恩，在楼上。”
    “妈呢？还没回来？”
    “没，说今天跳舞的那帮老姐妹要聚餐，不回来吃饭了。”
    “呵呵，跳得还真上瘾，老头在楼上？”
    “在后面走路呢。”
    “我去看看。”说完，林小雅穿过餐厅去了后花园，苏锦茂正拄着四脚拐杖练习走路，低着头很认真地看着脚下的路，旁边保姆看见林小雅笑笑走开了。林小雅走到他身后拍拍他，他向左扭头，林小雅朝右躲，他又向右扭头，林小雅朝左躲，他气得拄着拐杖快步朝前走。林小雅赶紧去扶他，“慢点，老头，别摔了。”
    苏锦茂扭身用左手抓住她的胳膊，高兴地笑起来，“丫头……坏……抓……抓……”
    林小雅用他身上的小毛巾给他擦口水，“高兴了吧？练多长时间了？”
    苏锦茂摇摇头，又低头看路要走。
    林小雅拉住他，“累了，回屋歇会儿吧，一一和大宝在写作业，我们也去写作业，好不好？”
    苏锦茂撅着嘴看她。
    林小雅笑了，“愿意走路，就不愿意写字，是不是？那怎么能行？……回头芽芽又该笑你了，连‘3’都写不成，比芽芽还笨呢……走吧，听话，我陪你写去。”硬拉着他往屋里走，“我就知道，我要是不回来，谁都说不动你写字……别的都听话，都能完成作业，就是不好好写字……不听话，我就出差去。”
    “丫头……不走……不走。”
    “你听话，我就不走。”
    到了房间，扶他上床，支好小桌板，林小雅握着他的手练字，写了半张，丁俊海回来了，也笑着坐旁边看他写字，小声和林小雅聊着。
    苏锦茂突然抬头看看林小雅，又看看丁俊海，左手拉拉他，“媳……妇。”
    两人面面相觑。
    苏锦茂急了，扔了手里的笔，“求……媳……妇……求……求……结……求……丫头……”
    林小雅抚着他的后背，“不急，不急，我们慢慢说，慢慢来……你是让俊海求我吗？”
    苏锦茂点头。
    “求我干吗？”
    “求……结……结……”
    “结？”林小雅想到了，只是不敢说出来。
    丁俊海笑了，“是不是让我跟小雅结婚？”
    苏锦茂点头，“求……求……求……”
    “求婚是不是？”
    苏锦茂又点头，看林小雅没说话，开始着急，“错……不恨……芽芽……我……错……老五……恨……求……丫头……不……恨……不气……不气……”说着，激动地晃着上身，老泪纵横。
    林小雅赶紧抱住他，哄着，“不气，不气，好端端地怎么又说起这个了？没恨，没恨，志成也不恨你，丫头也不恨你……好了，好了，不哭了，听话，不哭了……”
    这种情况一年里有过很多次了，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用了很多方法，后来才发现，只要林小雅抱着他哄一会儿就能安静下来。
    吃过晚饭，丁俊海拉林小雅去后花园，初夏的风温热地扑在身上，有点燥。
    “闭上眼睛！”
    “干吗？”林小雅笑着看他。
    “快点！”
    林小雅乖乖地闭上眼，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先是后花园对外的大铁门打开了，然后像是轮子在鹅卵石地面上转动，发出“嘚嘚嘚嘚……”的声音，声音移动得不快，应该是手推车，还不是一辆，一、二、三、四，四辆！他要干吗？
    “可以睁开了。”丁俊海发号施令。
    天啊！真的是四辆手推车，第一辆车上是一块约两米高的泰山石，上面刻着“雅心永驻”，第二辆车上是一口白瓷大缸，走近看，满缸的水托着一株开的正盛的睡莲，水里几尾红色小金鱼嬉戏其中，第三辆车上是黑色塑料立体模特套着一件洁白的拖地抹胸婚纱，头纱、腕花、项链都配好了，旁边还放了双银色带钻的高跟鞋，第四辆车上放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盏无绳台灯，台灯亮着，照在一张打印纸上，林小雅看看丁俊海，把那张纸拿在手里，好轻！就着橘色的灯光看完，觉得好重，重得她都拿不动。
    她抬头看丁俊海，“你——”
    丁俊海微笑着从兜里掏出首饰盒，打开，捏出一枚钻戒，单膝跪下，“本来要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让老头泄密了，真没劲！……咳——我说了啊！我会等你爱上我，一个月，一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从会议室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上了你，五年了，你爱上我了吗？能嫁给我了吗？……如果不够，我会接着等下去，哪怕是一辈子。”
    林小雅早就说不出话了，捂着嘴，惊喜着、激动着、高兴着，幸福着，流着泪……
    突然，后花园被四盏大功率的探照灯照得通明，全家人都出来了，芽芽在王新磊怀里大叫，“漂亮裙子！好漂亮！我要——我要——”
    王新磊轻声哄着她。
    林小雅扭头看着大家，走到徐智睿跟前，蹲下来，“儿子——”
    徐智睿抹抹她的眼泪，“妈——爸爸说我能保护你，你别哭，丁叔要是欺负你，我揍他！”
    林小雅笑了，看见王新磊冲她点头，跑到丁俊海跟前，亮着那张纸，“你真敢签？”
    “我已经签了，你签字就生效。”
    “你就不怕老头气晕？”
    丁俊海抿抿她额前的头发，“协议老头看了，他同意，吴律师也知道。他说他欠徐哥的，都补给你，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
    “让芽芽姓丁。”
    “这算什么？”
    “补偿！”
    林小雅“噗嗤——”笑了，点点头。
    “你答应了？那……结婚呢？”
    林小雅又点头。
    “你怎么也跟老头学会了，说话！”
    “我愿意。”林小雅低头小声说。
    “真的？”丁俊海兴奋地抱起她转了个圈，大喊着，“她同意了！她同意了！小雅要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