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韵杳拿着那个木漆盒子回去后,这段时间除了遣婢子送点时令果蔬,精巧的小物件啥的,自己一次没过来。为此,灵秀还被黄一笑话了好几天。不过,黄一倒是从送东西的婢子嘴里得知,白韵杳现在每日与丈夫在练功房呆上半个时辰。灵秀听后,也就是笑笑,表示知道了,而后就置之不理了。这生孩子毕竟是两个当事人的事儿,自己最多提供一些方法让两人多一些相处的时间,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
这日,灵秀去看完‘依旧’昏迷不醒的栾玶,顺着花园往徐氏院子走去,刚经过纳凉的小亭子,这头顶就掠过一灰色影子,下意识就抬起头看向影子掠过的方向。只见一灰色的信鸽落在一棵桑树的枝桠上。
“信鸽?”黄一见落在树丫处的鸽子,疑惑道。
“走吧,莫让叔母久等。”灵秀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了,道。
“这信鸽看着有些眼熟,好几次在花园里碰见过,莫不是贪吃桑子,迷路了?”黄一见着信鸽瞧着眼熟,多看了两眼,道。
“你确定?”
“那是自然,它头冠上有一点白印,很容易辨认的。”
“把它抓过来。”
“这,不妥吧。这可是信鸽呢。”
“让你抓你就抓,哪来这么多废话。”
“那我可抓啦,要是出了事,你负全责啊。”
“啰嗦。”
黄一一个跳跃,就把树上呆着的信鸽抓了下来。
“这竹筒里有信,用蜂蜡封住了,瞧,还盖上了印记呢。”
“能看出是什么印记不?”
“这哪里看得出,这信鸽所寄的纸条未免被有心人利用,一般会事先商量好记号,只有收信与寄信人才知道。所以一旦蜂蜡被弄开了,就弄不回去了。好了,绑回去吧,诶!你怎么把信拆了!”
“放心,没人会知道的。”灵秀睨了黄一一眼,道。
“怎么会没人知道。这信鸽老往我们这飞,稍微一查就露馅了。”黄一着急了,这信鸽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若是平白无故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那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把鸽子炖了,送去你家主子那里,让他补补身子。”
“炖了?!”
“嗯,炖了,这鸽子走失,不见影踪不是常有的事儿么。这么紧张干吗?”灵秀将纸条塞进自己的荷包,道。
“这,这合适么?”
“你有办法还原这个损坏了的印记?”
“这,没有。”
“那你是想惹麻烦上身?”
“没有的事!”
“那不就结了,你拿去厨房给阿满吧。我自己去叔母先去那儿坐会。”说完,灵秀拿过黄一手中的食盒,丢丢秀秀地往徐氏院子走去。
望着灵秀走出自己视线的黄一低头看着在自己手中呆愣愣的信鸽,这才想起那纸条来,暗叫一声糟糕,着了灵秀的道了。里头写的什么,一个字都没瞧见。这可怎么办?别了,未免惹祸上身,还是照灵秀的话去做。就算到时候查到这里,鸽子早就进了肚子,没凭没据的,一口咬死没见过,任谁都奈何不了自己。况且这鸽子进了栾老大的肚子,天塌下来也砸不着自己不是,对,就这么做。想通了的黄一,提着鸽子兴冲冲地往厨房奔去。
这头的灵秀已经坐在徐氏的茶室里了,徐氏见灵秀又带好吃的茶点来,很是高兴。心想着,这侄媳还真是娶对了。瞧瞧,三天两头来陪自己说话,还有一手的好厨艺,比以前那些自己一个女眷守着后院孤孤单单的日子强不知道多少倍了。虽说自己已经有两个儿媳,可毕竟也是隔着一两条街的,家里的事情也多,这一个月来个两三回都算是不错的。不像灵秀,两个府邸就隔着一道月亮门,来往便利。
“侄媳妇,今儿带了什么好吃的?”
“听说最近叔母嘴淡,便做了些咸口的鸡蛋饼。叔母试试?”
“侄媳妇这,鸡蛋饼怎是这样的?黑不溜秋的,瞧着像馅饼呢?鸡蛋包里头了?”徐氏瞧着黑,打趣道。
“让叔母笑话了,媳妇最是不会起名了。见个头与鸡蛋差不多,便叫鸡蛋饼了。其实里头没有鸡蛋,媳妇放得是火腿肉呢。”
“你这丫头,亏你想得出来。我试试。嗯?这里头还搁了猪皮?越嚼越香呢!”
“是呢,只是这饼用的是猪油,不是素油。能解饥,还耐放,我特意多做了一些带过来。”
“听这意思,侄媳妇是有事情要忙了?”
“我院里就这么两个人,能有什么忙的,只是想上山几日,斋戒为夫君祈福。愿他能早日醒来。”
“醒来?”徐氏先是一愣,而后故作不知的道
“嗯,自入门到现在,虽听大夫说日渐好转,只是每日三次过去,都不见转醒,心里到底是没底的。就想去普华寺为夫君祈福,愿菩萨保佑夫君早日清醒过来。”
“吉人自有天相,侄媳莫要心急,玶儿院里的大夫可不是一般的大夫,医术高明着呢。他说好转了,必定是有所起色的,你耐点心,说不定明儿他就醒了呢。再者,现在正是踏青的时节,那些个纨绔子弟趁着好时节,成群结队游山玩水的。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万一被冲撞了,又没个为你挡驾的外男,我着实不放心。这样吧,过两天,过两天正好十五,老二媳妇惯例是要上山祈福的,到时候你们结伴,让老二亲自护送你们上山。这样可行?”
“侄媳听叔母的。”
“好孩子,好孩子,来,新上的春茶,尝尝。”徐氏见灵秀没有推辞,心里好歹是放了心,笑笑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灵秀见黄一已经在屋外候着,也就不久坐,没一会就起身借口自家院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告了罪,离开了徐氏的院子。
灵秀与黄一前脚刚踏出院门,徐氏就坐不住了,派了几个小婢子去缠住灵秀与黄一。自己从另一条小径穿过花园,跨过月亮门,来到了西厢房。径直踏入了栾玶的屋子。只见屋里头正依着床半躺着一派悠然地翻着书的栾玶,因自己破门而入的行径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自己。
“哟,这不是我家昏迷不醒的好侄儿么?”
“叔母,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别跟我装糊涂,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还挺能装的,行啊,你小子,生了一场病,料定我不敢抽你,底气足了是吧!”
“不是,叔母,我哪能啊,只是你一进门就问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侄儿愚钝,不知哪儿惹叔母不高兴了。”
“你,好!你说,为什么在侄媳妇面前装昏迷不醒!”
“我没装,只是碰巧,她来的时候,正是我休息的时候。”
“呀,那可真巧的紧,这都进门两三个月了,天天来,天天都碰巧你在休息时候来。”
“可不是,真是巧了。”
“我呸!你别给我耍嘴皮子,我告诉你啊,明儿,明儿若是侄媳妇来,你还‘碰巧’在休息,我就掀了你的院儿!”
“叔母,小心身子,可别气坏了。”
“你这小子,真够可以的啊!我这头连老脸都舍出去了,威逼利诱都用上了,这才媳妇给你娶了回来,你可倒好,也不知道好好捧着。你自个好好想想,就你现在这模样,能找着这么贤惠又能干的媳妇,你就偷着乐去吧你。还给我来这套!”
“叔母,我知道你对我好,唉,你瞧我如今这副模样,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见了阎王老爷。娶她回来不是害了人家好姑娘吗?”
“我呸呸呸!你现在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歪鼻子缺嘴了?挺好的一人,不就挨了十七八刀,身体虚了点,底子差点儿,你又不是卖力气活吃饭的,不干活能饿死你啊!乖,听婶儿的话,好好养着,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再说了,这人娶都娶了回来,你这么躲着避着,能躲到几时去?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万一哪天你去了,她身边没个一儿半女撑腰,守着这么大的家产,你说她斗得过老宅那些占着栾姓的老东西?退一步说,就是斗过了,守住了,可是,你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就是有心改嫁,但是她敢嫁吗?你想想守着一大笔家产的寡妇,觊觎她嫁妆的人何其多,又有哪个是真心娶她的?小子,长点儿心吧!什么是真的的为她好,你好好想想吧!”
“叔母……”
“行了,你自个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徐氏把要说的话说了,甩了甩手帕,打断了栾玶的话,转过身,走了两步,叹了口气又道:“玶儿,一个没有宗族庇护的人不管到了哪里,这日子都是艰辛难熬的,这其中的苦楚你怕是最清楚不过的。灵秀是个好姑娘,我已经昧着良心强行将她强娶了回来,这已是害了她一回。不能再让她受再多的苦楚了。玶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侄儿,明白了。”栾玶沉默了许久,才道。
徐氏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听到栾玶的话,这才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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