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做的宫殿

钟水儿回答。
  到了下班的时间，钟水儿从店里走了出来。
  “呀！”钟水儿被突然跳到自己面前的人吓得惨叫了一声。
  是小伍。
  “你怎么还没走啊？”钟水儿被吓得有些无力的问。
  “等你啊！”小伍笑着说。
  “等我干嘛？”
  “等你去荡——秋——千！”小伍一字一顿地说。
  然后就真的有秋千出现在钟水儿眼前了，也不知道小伍是怎么找到的这么一个安静又有秋千的地方。
  钟水儿小的时候就喜欢荡秋千，喜欢那种闭上眼睛就可以飞的感觉，如果说钟水儿小时候也有梦想的话，那就是长翅膀。
  小孩子的梦想总是可以无所顾忌，不用去在意这个梦想是不是不切实际，是不是无法实现，只是天真的想着，高兴的想着……
  钟水儿坐在秋千上，飞得很高，也许是风在耳边捉迷藏，让钟水儿听到那嬉笑的声音，那么动听。
  她越飞越高，似乎飞到了秋千所能到达的最高点，钟水儿吓得尖叫了一声。秋千荡回来的时候，小伍紧忙在后面抱住秋千和秋千上的钟水儿。
  秋千停住后，小伍低头看着怀中的钟水儿，已是泪流满面。
  “别怕！”小伍走到钟水儿面前用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可是她却依旧泪流不止。
  “怎么了？是因为那50块钱哭吗？收错钱很正常的，卖东西的有几个人没收错过钱啊！没什么的！你别太放在心上。”小伍安慰的话一句一句的说着。
  “你说我怎么那么笨啊！这份工作还没挣钱哪！就先赔了五十块，而且我之前说过正确价格的，你说他们是故意装不知道的吗？”钟水儿边哭边说，她是为了那五十块钱哭吗？还是为了那猜不透的人心？
  “他们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他们怎样对你，我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小伍蹲下来，仰头看着坐在秋千上的钟水儿。
  “等一下我回去把五十块钱还给你。”钟水儿的眼泪止住了些。
  “不用了，我愿意用五十块买你的眼泪。”小伍认真的说。
  “买我的眼泪？你盼着我天天哭吗？”
  “当然不是，上次你烫伤都没有哭，我看着你当时的样子觉得很心疼，因为受了伤藏在心里会更疼。今天你愿意在我面前哭出来，我很开心，五十块，买你的眼泪，很值得！”
  ?
☆、一直笑着的人
?  钟水儿觉得自己犯了大错误，便去找老板说辞职。
  “你在这工作开不开心？”女老板的第一句话和她笑着的脸让钟水儿很吃惊。
  “开心。”钟水儿说了违心的话，好庆幸自己的鼻子不会像匹诺曹一样变长。
  “开心就好，在这干活挺简单的，就嘴甜点儿，多笑笑，一天多卖点鞋，收错钱了以后多注意不就行了吗！等会儿我把你昨天给的那五十块钱给你。然后你就好好上班吧！”老板的话让钟水儿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继续干下去。钟水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会把钱还给她，老板真的不在意那五十块钱吗？
  女老板的笑让钟水儿想起了之前找工作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女店长，她有着利落而优雅的中短发，穿着黑色短裙她的嘴角始终是上扬的，从钟水儿见到她的第一眼，她的表情似乎就没有变过，一直是那样笑着，甚至是那种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这个女店长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工作的内容，例如要把衣服的编码含义背下来，店里会定期检查之类的，还说每月的底薪很高，还会有奖金，店里还负责员工的三险一金，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员工要签一年的合同。
  钟水儿听到“合同”就毅然决然的说：“我不能签。”钟水儿说这话的语气是很生硬的，但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店长依然笑着点头，而且笑的很灿烂那种，钟水儿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意从头凉到尾，然后感觉莫名其妙的就转身离开了，出门的时候差点没撞到那玻璃门上……
  那天过后，钟水儿第一次觉得原来有的笑那么可怕，一直对你笑着的人更加可怕。而自己却一直喜欢用笑来掩盖情绪，自己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
  霎时间，钟水儿突然想到了齐峰，想起了自己离开前和他吃的最后一次饭，齐峰和自己的对话好像依然回荡在耳边……
  “可是你真的要离开学校吗？到底为什么？为什么退学？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快和我说啊！”
  “是啊！遇到了困难，就是甩不掉你，所以我要甩掉你，自己出去玩儿！”
  “你严肃一点儿好不好？”
  “严肃？你又什么时候严肃过呢？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我只不过是在学校玩儿腻了，想出去玩儿而已。”
  “那好，你说，你不念了，出去能干什么？你那么小，才15周岁啊！在外面被人欺负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想得这么多了，长大了啊！”
  “你还笑得出来，你看不出来我很难过吗？要走你就走啊！现在就给我滚！滚！”……
  钟水儿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笑有多么的讽刺，多么的令人心痛，好像让人沉溺在最深的海底，绝望的窒息……
  自己的一个假表情对别人也有可能造成伤害……
  不可以，自己不可以做那个一直笑着的人，有时候哭，也比笑来的漂亮！
  番外
  水之国有一种花叫“狂笑花”，这种花被巫师施了一种魔法，就是让看见它的人狂笑不止。事实也是如此，见过这种花的人无不捧腹狂笑。
  但是有一天，有个砍柴人路过，见到了这朵花，却没有笑。这是从花中飞出一阵烟雾，一位巫师出现了：“你为什么见到此花没有笑呢？”
  “不为什么，就是没有什么让我感到好笑。”砍柴人面无表情的回答。
  “只有真正内心强大的人才能破解这个魔法，恭喜你！从此这个国家不会再有狂笑花了。”巫师说完便化作烟雾飘散了……
  ?
☆、同一个梦想
?作者有话要说：  陪伴的世界里没有离别……                        
  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日子，钟水儿已经17周岁了，她的生活依旧是打工，写歌，唱歌，最近又多了一样，就是和圆圆学习弹吉他，曾经看到那么多人弹吉他，以为吉他很好学，但事实却是——钟水儿不仅把手弹破了，脑袋也要破了，还是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一大早，钟水儿就赶去地下商场上班，最近她总是换工作，这个工作是圆圆前两天帮着找的。
  “182838啦！小衫只要18啦！”钟水儿穿着一件豹纹的开衫扯着嗓子拿着衣服在那里喊，喊得那叫一个激情澎湃！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那件豹纹衣服当然不是钟水儿想穿的，是店里压货太多，这件衣服不好卖钟水儿才穿着的，老板还说她穿着好看呢，可是钟水儿也没感觉好看到哪里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钟水儿就在地下卖饭的小推车上买了个饼，几口就吃完了，因为着急去卖货嘛！
  在地下商场不时的飘着一股廉价又刺鼻的香水味，一阵一阵的味道飘到钟水儿那里，让钟水儿觉得有点恶心，她便去喝了点水，可是这一喝水便更难受了。
  钟水儿迅速的脱下了身上的豹纹开衫，跑去地下商场的卫生间，开始呕吐。
  “你有纸吗？借我点儿纸。”钟水儿问一个刚走进来的女生，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钟水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问一个陌生人要纸。
  那个女生愣愣的看了钟水儿三秒，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了钟水儿。
  钟水儿从卫生间出来，回到自己卖衣服的摊位，站了一会儿后，突然又觉得难受，这次已经来不及去卫生间了，因为那离摊位还有一段距离，情急之下，她就跑去摊位斜对面的垃圾桶，她瘦小的身躯蹲在垃圾桶边，好像要把自己的苦涩倾吐而尽，身后的人群说说笑笑，匆匆而过，甚至连看都没有人看到她蹲着的背影。
  钟水儿能感觉到的，也只是背后的苍凉。
  钟水儿来北京快两年了，而对北京这个城市而言，对这个城市里的人而言，她，也许什么都不是。
  钟水儿走回摊位。
  “我刚才一转身你就不见了，我还想你去哪儿了呢！怎么了，今天不舒服啊？”摊位的老板问钟水儿。
  “是啊，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吃坏东西了吧！”钟水儿勉强笑笑。
  老板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杯温水，递给了钟水儿：“先坐那儿歇一会儿，然后今天早点回家吧！”
  “谢了！”钟水儿看着拿在手里的那杯温水，感受着传入手心的温度，刚刚那种失落的感觉渐渐的消退了……
  晚上回去，一开门就看到了小伍。
  “回来了！今天奥运会，我们也庆祝一下！我来给你们做顿大餐！”小伍身上围了个买味精送的红色围裙，弄得跟个家庭主妇似的。
  “开奥运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们不还是一样的过日子！”霖霖抱着个枕头说。
  “国家的大喜事嘛！我们也跟着沾沾喜气儿！高兴高兴！”圆圆说完还得意的挑挑眉。
  “好！高兴高兴！晚上吃好喝好！等着小伍的大餐！”钟水儿笑着说。
  快八点的时候才开饭，四个人把桌子挪到电视前面，等着看奥运会开幕式。
  “倒计时了！”钟水儿兴奋的喊着……
  钟水儿原本以为自己会不在乎奥运会，可是真的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到这倒计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很激动，感觉自己是中国人挺好的，虽然自己也没有本事去移民，但就算有一天有条件移民，也不会去把自己的国籍改了，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