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

13 第 13 章


沈瑾并不意外秦南的举动,前段日子,他会一直不决,只不过是想让她去见他。若是真要立卫昭,他就不会当初就只给一妾位,以卫昭身份,平妻之位也是委屈她了。虽说世家大族皆不耻于立平妻。但真要立,被人说几句也是无伤大雅的。
    当夜,他就过来了,没人时,她对他是不会行礼的,依旧看她的书卷。秦南安静地坐在一旁,寺人将一堆折子放在案几上,他就着看。
    等沈瑾将书卷看完,已至深夜。沈瑾下逐客令,夜了,皇上该走了。
    秦南放下手上折子,看向她淡漠的脸,道:阿瑾昨日说回国子监之事,我考虑了,以为阿瑾身为一国之母,抛头露面之事还是罢了。
    沈瑾唇角微讽,“皇上直说条件便可,犯不着与我拐弯抹角。”他秦南想做什么,谁能拦着,谁又敢拦着。尽管她最烦猜测人心,然而,没办法,所有的人逼着她,要她下好这一盘以天下为赌的棋。
    秦南盯着她,突然一笑,“阿瑾,我在你心里,便这般不堪吗?”顿了顿,他似想通了,“阿瑾既如此想,我便这般做,当然,阿瑾若是不乐意,可以拒绝。”
    “你直说便是。”沈瑾侧过脸,心头忖思他会提什么条件。
    “阿瑾,”一双手环着她的腰,紧紧地不容她挣扎,“阿瑾,阿瑾,阿瑾……”他连叫了几声,却觉怎么都唤不够。
    他转过她的身,低下头,前额抵着她的,低低地说道:“阿瑾,我来这里,你不能赶我,我晚上宿在这里,欢好之事,你不能拒绝我。”
    “不可能。”沈瑾下意识地拒绝,她是不会容忍他再碰她,那会让她恶心,太恶心了。她有完全的感情洁癖,她的男人,不仅碰过别人,而且还与她人有了三个孩子,她是决不会接受再与他有身体的牵连。
    “那……去国子监之事便作罢吧。”他在威胁她,□□裸的威胁。
    她猛地推开他,气得口不择言,“你要女人多的是,卫贵妃姿色就不错,你要求欢,去她那就成,你犯得着逼我来侍候你?”
    “可是,你是我的唯一的妻子。”秦南重新固定她,低头看着她睫毛一眨一眨中带的清泪,他揪心般疼。
    沈瑾自嘲一笑,就因为是他的妻子,所以,就有义务承欢在他的身下,即使她不能忍受,也不能拒绝?她扭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若我说,你若想碰我,以后就不许再碰别的女人,即使是卫氏。你能答应吗?”
    “阿瑾,若没她救我,我不会活着回来见你。我可以答应你不碰卫氏以外的女人。”
    沈瑾知道她输了,输的彻底,“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几乎是嘶声力竭,泪从她的眼中汹涌而出,在她的脸颊纵横交错。
    “阿瑾……”这一刻,秦南竟然生出莫名的害怕,她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总是会过不了多久就会自我愈合的,她会自己找到最妥的方法让自己仍是活得开心。当年,他没有应卫昭平妻之位,就是为了让她体谅他,让她能接受卫昭和孩子。
    “你滚,你滚!”沈瑾捂着脸,声音凄怆。
    沈瑾一直将自己关在殿中整整三日三夜,不放一个人进来。到了第四天,她惨白着一张脸走出大殿。
    秦念哭着跑进母亲的怀里,秦慕努力不让自己在母亲面前落泪。
    沈瑾将儿子也搂进怀里,无声哭泣。
    那日后,沈瑾病了,高烧不退,缠绵病榻。
    秦南至始至终都没有踏入沈瑾居的凤宫,整个后宫,甚至是朝堂,都知沈氏不受皇上宠爱。
    清平长公主不顾寺人的阻拦进入明光殿,似乎没看到秦南在与几位大臣议事,口气严厉:“阿南,阿瑾都病成这样了,你现在就过去陪着她。”
    “母亲,儿最近忙,等能抽出时间就过去。”秦南道。
    清平长公主一听就火了,“陪卫氏就有时间,阿瑾病成这样,你就忍心让她一个人!就算你现在喜爱卫氏,阿瑾她也是你的嫡妻,她给你生了一双子女,等了你那么多年,就算看在这一点,你也该这个时候陪着她。”
    秦南的脸冷若冰霜,他正视着自己的母亲:“母亲,有些事,她该承受,也一定要接受。”
    清平长公主怅惘一笑,看着儿子的目光是疏离和冷然,这些年来,都是沈瑾这个做媳妇的伴着她,她病了,是媳妇不眠不休的侍候在身侧;她孤寂,是媳妇带着两个孩子陪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白天和黑夜……
    “阿南,你会活活将她逼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沈瑾。”
    不再多言,清平长公主扬长而去。
    沈瑾在病了半个月后,身子渐渐有了起色。
    原本众臣正商议着册封大典延后,见皇后突然病好,就停了下来。
    十一月初,珍珠替沈瑾穿好新制的凤袍,沈瑾木然地站着。珍珠系好腰带,看着极不合身的凤袍挂在沈瑾单薄的身子,低低道:“主子,要不要里面再穿一件袄子。”
    沈瑾看着铜镜里几乎不认识的人,摇了摇头。以前,她总想瘦下来,没想到生了一场病,倒是瘦了,可是,她苦笑着,里面的人好像不是她了。
    病了一场,好像过往如梦,欢的,痛的,喜的,悲的,似乎都过去了,当时那刻,是那么的痛,可是,现在回想起来,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了。
    她想,终有一天,她是要回去的。
    也许这里的所有都是梦一场,是梦,醒来就不会记起多少,甚至根本一点都记不起来自己梦了一场。
    当秦南注视着瘦得能被风吹倒的人跪下行礼时,他心蓦地一紧,似乎什么东西在他的指间悄悄走去,无声无息。
    册封大典极其隆重,沈瑾一脸淡然,目光苍渺,仿佛整个人都是不存在的。
    这一个夜晚,皇帝步入了皇后的凤宫,一夜未出。
    缠绵缱绻后,沈瑾闭着眼,“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国子监。”
    秦南搂着她的身子,有着餍足,“等阿慕册封为太子选过伴读,我再安排。”
    沈瑾眼一睁,嘴唇挪动:“阿慕的伴读,我要亲选。”沈瑾明显感受到搂着自己腰的手一紧,而后,他听她说了一个淡淡的好。
    沈瑾重新闭上眼,却听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阿恢和阿休也大了,便一起选了吧。”
    沈瑾压下喉间泛起的酸水,尽力让自己平静。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猜忌。罢罢罢,沈瑾,这些年,也该够了。这个男人早不是你心中的良人了。
    秦南见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以为她已经睡去,却在片刻后,听到她的声音,“好,他们的伴读,我会让卫贵妃亲选。”
    夜明珠在经纱绸覆盖仍泛出缕缕光泽里,秦南攫住她的目光,看不出神情。
    翌日,沈瑾醒来,身边空荡荡的,早已无了人影,她唤了珍珠,“扶我去浴池。”她的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下身更是疼,一到净房,她便再也忍受不住,吐了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身子,只觉脏,脏的她难受,恶心。
    “娘娘,奴婢去唤太医来。”珍珠急道。
    “不用,”她推开珍珠,抹去嘴上污渍,走入浴池,霎时,身上的单衣全部湿透,她将自己慢慢沉入浴池,低声吩咐,“给我熬一碗避子的汤药,不要让人知道。”
    珍珠低声应下,缓步退了出去,在门口还不忘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全部沉下去的沈瑾。
    半柱香后,沈瑾还没有出来,珍珠听阿巧来说净房里有水声,才放心侍候在主殿,通常这个时辰公主会过来。
    秦念几乎是跑过来的,直冲母亲的寝殿。
    公主,你不能进去。珍珠拦了秦念,急急说道。
    秦念咬着唇,小心翼翼着道:我忧心母亲,听说,我父亲昨夜来了。
    珍珠蹲下身,道:公主,昨日是皇后册封大典,按规矩皇上夜里是要来的,你不用担心皇后,皇后很好,你先回去,也跟太子说,不用担心,午时皇后会与你们用膳。
    秦念不甘愿地点头,摇着珍珠的手,那母亲醒来,你就告诉她,我和哥哥想她了,要她早点过来找我们。
    珍珠点头,如硬在喉,她不能再说了,若说,她怕自己都演不下去了。她和阿巧几人十五岁就开始侍候她们的恩人,那时,沈瑾不同意,要为她们寻一户好人家,但她们不愿意,她们愿意一辈子照顾她,若不能,她们宁愿一辈子青灯古佛。沈瑾最后只能随她们。
    珍珠阿巧流芳比莫若、静女、素玫早先遇到沈瑾,那时,珍珠阿巧流芳都九岁,她们亲历了沈瑾与秦南未成亲前的事。那个时候,她们很奇怪,王府的世子为什么也要跟在她们的恩人后面,每日随着恩人回来,与她们吃粗茶淡饭。
    王府的世子名唤秦南,恩人喜欢直唤他的名字。秦南总是冷漠着一张脸,慎行王光有时会和他说话,他都不理,只有在恩人面前,他才会搭理几句,只不过,每次都将恩人气得跳脚。恩人也许不知,但她们知道,每次这个时候,冷漠的少年总会背过身笑得开怀。王府世子上了战场,恩人日子一如以往,但有时,会一个人到世子以前住的屋子坐上一阵,一个人,静静地。
    慎行说:这是思念。
    思念,她们懂,就像她们时常会想自己故去的父母亲人。
    恩人比世子大四岁,但他们成亲时,任她们怎么看都觉得十分般配。成亲后,两人关系更是好的蜜里调油,也不管是人后还是人前,让她们几个侍候的人每次都要低着头进出屋内。
    可是,现在……
    珍珠看向净房的方向,长叹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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