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

回宫后，沈瑾给杨尚亭几人同样一月假，可让这些孩子们喜笑颜开。西宫，在听说后，自然也给陪二、三皇子读书的人一月的假，不过，赏赐却是比东宫贵重了不少。
    当夜，秦南宿于凤宫。沈瑾承欢在秦南身下，心底一片清明，似乎她与他之间，只存在着最原始的欲。或许，连欲都算不上，她只是要完成一件任务。这个夜里，沈瑾被折磨的很晚，她不知道秦南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潜意识里她不想听，应该说自那一次两人说清后，她就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心的交集了，他要她的身心，又要她的宽容贤惠，她给不起，男人啊，总是太过贪心。
    醒来后，依旧身边是空荡荡的。沈瑾早已习惯。她沐浴后，喝了静女端来的药，只吃了一碗粥，就去寿康宫向长公主请安。
    卫氏也在。
    妾见过皇后。卫氏起身行礼。
    沈瑾只是颔首，并未在看她。
    长公主见沈瑾来了高兴，握着她的手，对着宋嬷嬷道：“去将汤药端上来。”而后又板着一张脸让卫氏下去。
    沈瑾看着卫昭面不改色退出去，有时候都觉得古代女人的忍耐力真是强悍。
    不一会儿，沈瑾面前便出现了一碗黑色的药。长公主催着她喝下，“阿瑾，这是补身子的，你全都喝下。”
    “母亲，我身子骨很好。”沈瑾实在没有味口，这药闻起来，她就喝不下去，不知放了多少药材。
    “阿瑾，我跟阿南说了，卫氏有孕，以后他晚上就宿在凤宫，你们可得给我再添个孙子来，阿慕现在大了，忙着听朝政。不念又随你在宫外，我老婆子可没人陪着。”而卫氏生的孩子，她实在喜欢不上来。
    “母亲，我明年都三十有四了，你就忍心让我再生孩子。”沈瑾颇为无奈。“阿慕不念够让我操心了。”
    长公主意味深长道：“阿瑾，卫氏如今有三个儿子，若是这一个再是儿子，阿慕以后可如何是好？”
    沈瑾轻笑着道：“母亲，你亲自带大的孙子，他能耐如何，你比阿瑾还清楚，不是吗？”
    长公主想及孙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阿慕自然是好的。”
    沈瑾挽着长公主的手，两人宛如母女。她撒娇道：“母亲，我不喝，行吗？生孩子好疼的，我不想生了，我还要留着身子骨照顾阿慕和不念呢。”
    长公主念及当初沈瑾生阿慕不念时几乎送命，至今还心有余悸，心疼万分，又想着张大夫当年嘱咐她说阿瑾万不可再有身孕，否则有生命之忧。长公主遂妥协道：“好，不生便不生了，有阿慕和不念也够了。”
    “谢谢母亲。”沈瑾靠在长公主身上，学着女儿一般露出一个无暇的谄笑。
    “你啊。”长公主戳了戳她，又与沈瑾说了会话，方才道：“阿瑾，朝臣奏请皇上选妃，你怎么看？”
    “母亲说该怎么做，阿瑾没意见。”沈瑾微笑着回道。
    长公主轻叹：“孩子啊，你是真的要将阿南放开啊。”
    沈瑾望着长公主，轻道：“母亲，我是皇后，皇后应该胸怀宽大，才能谓之“贤”。给皇上纳妃选美是皇后该做的，不是吗？”
    长公主苦笑，“阿瑾，作为母亲，我宁愿看着你跟阿南闹。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母亲，我闹过的，没用，所以，我学会了接受。”只是，她要收回自己放出去的心，即使难，她也要收回来。这样，她以后就会过得好。
    “是阿南对不住你。”相比自己的儿子，长公主与媳妇相处得更多，十多年的相伴，她看着这个媳妇一点一点的有一个满是朝气，充满希望的少妇一点点在现在面前变得冷静自制妥协。有时候，她这个做婆婆的看着都心疼她的改变。
    “母亲，上元节后我要回国子监，选妃之事就由母亲代劳了。”
    长公主点头，“也好，有时候不见着心里就会舒坦一些。”
    午时两刻。秦慕秦念过来寿康宫，祖孙三代在园子里用点心，晒太阳，十分温馨。偏生这个时候，秦南领着二、三皇子也过来了，朝太后行了礼。
    长公主不高兴了，道：“皇上若无事，就退吧。”
    秦南道：“儿子想陪母亲用午膳。”
    长公主皱了皱眉，道：“既是如此，皇上留下吧。阿屏，送二、三皇子出去。”
    “母亲，阿恢阿休也留下一起吧，他们也是你的孙儿。”秦南声音有些冷。
    长公主面色微变，道：“好，你说让他们留就留。”转过身，长公主对沈瑾道：“阿瑾，你带阿慕不念回去吧，晚上过来与母亲一同用膳。”
    “好的。母亲。”沈瑾微微笑着，领着两个孩子准备出去。
    秦南目光倏而一冷，道：“皇后和太子安宁一起留下吧。”
    沈瑾淡淡答道：“是。”
    膳桌上，长公主命人一样菜备了两份，从中间分开，左右都是匀称的。沈瑾与孩子坐在长公主的右侧，秦南带着二、三皇子坐于左侧。长公主如此一来，是生生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她是看不惯卫氏的子女踩在她心疼的两个孙儿上。
    秦南似乎已经习惯，并不以为意。
    相较于秦南与二、三皇子的食不言，长公主对沈瑾母子照顾有加，“阿慕，多吃些鱼，我都让她们将刺挑了。不念，莫要吃素菜，多吃些鸡肉。阿瑾，你也得多吃些荤的。”
    “祖母，我不要吃鸡肉，我要吃板栗。”秦念向祖母撒娇，说着就要将碗里的鸡肉剔除。
    “吃完。”沈瑾瞟了眼女儿，低道。
    秦念摇头，“母亲，我不吃，我刚喝一大碗鸡汤，够了。”
    沈瑾哪里不知女儿的性子，只不过是挑食罢了。那大婉鸡汤被她倒了半数给阿慕喝。她瞪了女儿一眼，道：“放母亲碗里。”
    秦念喜道：“母亲最好了。”说着执箸将碗中鸡块放入母亲碗中，自己去夹板栗子，片刻后，秦念小碗中就堆成山了。
    “真没规矩。”秦休低低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他眼底扫过秦念的嫌弃让沈瑾不悦，长公主见捧在手心的孙女被人这么说更是不快，狠狠将筷子拍在桌上，对着秦休道：“侮辱嫡姐，这就是你的规矩？”
    秦休身子一颤，低下头不敢再言。秦恢握着拳，忍了下来。
    秦念从椅上下来，走至长公主背后，给长公主顺气，还不忘脆生生安慰长公主道：“祖母，犯不着生气，咱们当作没听见，好好吃我们的。”
    秦南刚才见识过女儿吃饭的境况，道：“母亲，安宁的规矩是要学学了。”
    长公主将秦念搂在怀里道：“不用了，皇家的规矩不念学得很好。”
    秦南放下手中银箸，“母亲，若是安宁在外用膳如此，真要让外人笑话皇家无规矩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在外不念丢过皇家的脸了？”长公主面色极为难看，冷哼道：“在我和阿瑾不慕身边，不念想怎样就怎样，你这么多年都没关心过她，此刻来关心多余了。”长公主的话毫不留情，自己儿子这哪是关心从没教养的女儿，根本是在维护庶子。
    “母亲，你们不能这么惯着安宁。”秦南声音有些高。
    沈瑾瞧着女儿眼角的泪，心蓦地一疼，抓着女儿的手，站起：“皇上，不念是我的女儿，该怎么教，皇上不必费心，皇上若有时间，管教好你与卫贵妃的两个儿子便罢。别以为我不在皇宫，就不知道他们在背后做了什么。再有下次，休怪我下手无情。”
    “皇后！”这是第一次，秦南唤她皇后，目光冷漠，“不要仗着孤对你的纵容，肆无忌惮。你的人……做了什么，孤一清二楚。”多少次，他将她的人做下的事瞒下来，这些事哪一件不让他愧对卫氏和卫氏出的孩子。然而，她呢，纠结着过去，从来不曾体谅过他。
    沈瑾无惧，直视着枕边人，“我肆无忌惮又如何？”卫氏欺人在先，难不成就她该任由着被人捏扁搓圆？笑话，她沈瑾不是软柿子。
    “皇后之位你不在乎，那……阿慕的太子之位呢？”
    秦南话甫一落，一旁站起的秦慕冷冷开口，一双眸子犹如寒冰，冷得吓人，“太子之位，皇上若要收回，尽管收回便是，母亲既然不稀罕这皇后之尊，太子之位我便也不要，您爱给谁便给谁。”
    秦南千算万算，他没料到自己当年那般期待的儿子会以这般不屑的语气，冷漠的眼神，来面对他这个父亲。他蓦然去看沈瑾怀里的女儿，这个他想要宠在手心的女儿，竟然在与他对视一眼后，再不看他。
    秦南发现，他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他的妻子，儿子，女儿！
    长公主实在是对儿子失望透顶，“你要废皇后，废太子，顺便把我这老太婆也废了，我带着他们一起出宫，回我的封地去，我们不打扰你和卫氏了。”长公主从沈瑾怀里拉过眼中已然有泪的孙女搂在怀里，带着沈瑾和秦慕离开，再不管身后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