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似初心

接到于枣的电话，李念念还是有一丝奇怪的。
    “小李啊，有空回单位一趟。”
    “好的，科长。”
    李念念跟王姐请了假，王姐说，“快去吧，反正新的主任还没任命呢，没关系，我就先做主了。”
    新的主任……
    曾景润的脸浮现在眼前，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思念破土而出，如春天的新芽。
    李念念晃了晃头，打车去了质量监督局。
    虽然说是考到了这里上班，但是居然总共也没呆过几天，这世上总是有一些没有道理的事情存在。
    “念念，你回来啦！”张华正要出门，跟李念念在大门口碰了个正着。
    “嗯，科长找我有点儿事儿。”李念念还是不习惯于她没来由的热情，礼貌的一笑，“你要出去啊？”
    “可不是么，咱们局长出门学习了，有个会要我替他去开，你说我一个小科员坐在那么多局长中间多别扭啊……”张华满嘴的不情愿，可是脸上却全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炫耀。
    “那你快去吧，别迟到了。”李念念说着再见。
    “成，走了，回头聊啊，”张华刚想走，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她，“听说……你要结婚啦？”
    “什么？”
    “别装蒜啦，我都知道啦！”张华眨眨眼睛，眼中闪过试探，“你男朋友就是……于姐的小叔子，就是那个陈俞初？”
    李念念扫了一眼她的神情，忽而一乐，“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哎呀，你胡说什么啊？我要是知道你俩是一对儿，哪还有想法啊。不过，念念，你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到位了吧，口风太紧了，我还以为你没有男朋友呢，结果却要结婚了……”
    “其实我也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么……”
    “那，有空叫你家他出来，咱们一块儿吃顿饭吧，认识认识……正好，我打算买房子，听说他们设计公司还挺有实力的……”
    哦，原来早就打听好了。
    “行，”李念念点点头，“哪天有空的吧。”
    “成，就这么说定啦，等你电话。”
    李念念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这样活着不是挺好的，目的可以随现实而变，当知道在感情上无望的时候可以转移到利益上，灵活机动好处多啊。
    来不及感叹了，她有一件更实际的麻烦摆在面前。
    “什么？丢了？”
    于枣皱着眉点点头，“嗯，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张华的都在，只有你的公务员录取通知书不在了。”
    “哦，那没有这个会很麻烦么？”
    “首先，公务员登记就登不上，这之后还会有一系列的问题，比方说调动、参加公务员遴选什么的。”
    “那没有解决办法么？”
    “也可以去找省里的存根，但是一般他们不会给出的……”于枣长叹一口气，“不过我会先去人社局的公务员管理科问一下，看看有没有解决的方法。不用担心。你也想一想，有没有见过那张纸。”
    李念念仔细回想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说道：“真没有印象了。”
    “嗯，行，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科长，我先走啦。”
    “小李！”于枣叫住转身要走的李念念，起身去把门关上，问道，“我想问你件事儿。”
    “您说。”
    “其实也不该我问的，”于枣难得的露出局促的表情，她拨了拨短及耳后的头发，“那个……你跟俞初怎么样？打算结婚了吗？”
    李念念听后一愣，想了想方说道：“嗯，他怎么说的？”
    “你知道的，俞初这孩子跟他哥哥脾气不合，也不怎么去看我婆婆，他们之间聊的并不多。我吧，虽然是嫂子，他却跟我挺亲的，所以，有些话只能我来问。我听他说过，三十号要举办婚礼的，这眼看没几天了，怎么没有消息了？你们俩闹矛盾了？”
    “算是吧，嗯，我们之间出了一些问题。”李念念点点头。
    “是因为阿景么？”
    “阿井？”
    于枣一笑，“是曾景润，不是我老公。”
    “学长啊，为什么说会是因为他呢？”李念念不知道于枣是从何而知的，就问道。
    于枣低头拿出手机，将界面调到图片上，递给李念念：“你看。”
    画面上是一部手机，手机的屏幕亮着，一个姑娘的照片映了出来。
    马尾，白衬衫，还有那拿画笔的动作都熟悉无比，那侧脸不是自己还是谁呢？
    可却应该不是现在拍的。
    因为背景上远远出现了“奋斗、拼搏”的字样，那是大学母校的校训。
    “这照片是……从哪里来的？”李念念愣了半天才轻轻问道。
    “阿景的手机里拍的啊。”于枣挑眉，“你不知道？”
    李念念摇摇头，他怎么会有自己好多年前的照片呢？
    难道自己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不是相亲么？
    “科长，学长以前是不是就认识我？”
    “小念，”于枣拍拍她的肩膀，“你们的相亲，是阿景来让我帮忙的，他早就喜欢你，只是一直没有说。”
    早就喜欢？
    一个画面蹿进她的脑海：曾景润苍白着脸，靠在沙发上，淡淡说道，“为什么不能早点儿认识你？”
    当时只以为他是随便说的，虽然那语气声调已经哀伤到尘埃里，却没想到原来真的是相见恨晚。
    李念念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忙走到窗边，开了窗子，有温热的风拂上她的脸颊。
    “你怎么了？”
    于枣跟了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李念念深深的吸着气，沉默的摇着头。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毕竟俞初是我的弟弟，”于枣也很纠结，“但是不说，又觉得对不起阿景，他一个人太苦了。小念，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扰乱你，只是想让你认清楚自己的心思。如果你确认你爱的是俞初，就找到他，告诉他，然后快快乐乐的当个美丽的新娘子，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性子，咱俩就变成妯娌了，多好。可是，如果不是的话，也最好快刀斩乱麻，不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么？我只是不想你变成个糊涂人，那样俞初也不会真正开心起来。”
    “嗯，谢谢你，于姐。”
    李念念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
    从质量监督局出来，李念念没有回单位，而是打车去了“双心人”。
    还是熟悉的楼，熟悉的鸡蛋灌饼的味道，熟悉的电梯，她看着银灰色的金属门，想了想，还是坚定的迈了进去。
    怎么可能永远那么倒霉呢？
    当然，如果连续两次被困在一部电梯里，那运气肯定能中五百万了。
    李念念自然中不了的。
    电梯徐徐上升，“叮”地一声，顺利停在了八楼。
    出门看去，之前黏着白色气球的地方早已经空无一物，连胶布的印迹都没有，好似重来没有存在过，那场乌龙求婚也重来没有发生过。
    “陈俞初，你别后悔！”
    熟悉的女声从公司的玻璃大门传出来。
    李念念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姑娘的背影，现在是午休时间，偌大的办公区只有三个人。
    那姑娘身材窈窕，一袭直发，虽然没有看见脸，但是她依然能猜出来，站着的是娇娇。
    她旁边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子，正拉着她的胳膊劝道：“走吧，姐……”
    陈俞初正站在两人的对面，冷冷嗤笑一声，“我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
    “你！”
    乔娇娇不知道因为什么气的浑身发抖。
    陈俞初慢慢靠近她，捏着她的下巴，眼睛里仿佛藏着大片阴影，沉沉说道，“你想要什么？就是这个么？！”
    说完，忽然以风卷残云之势狠狠的袭上了她红艳艳的嘴唇，仿佛要将她吃进肚子里一般凶残狠辣，丝毫不留余地，粗鲁又野蛮。
    乔娇娇只挣扎了一下，便慢慢闭上眼睛，默默承受着他唇齿间的肆虐。
    “唔”的一声，她扭开头去。
    陈俞初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定定的看着她，擦了擦嘴边的红色血迹，嘴角挑起一抹邪笑，“你想好了没？你想要的真的是这个么？嗯？”
    乔娇娇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涂抹着口红的嘴唇更加艳丽了，不知道哪块儿是血染红的，哪块儿是唇膏的颜色。
    乔刚一把推开陈俞初，大吼道：“陈俞初！你混蛋！那油漆确实我进的货，我动的手脚！害死多少条人命我来偿！我乔刚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他妈的欺负我姐！我知道你对我们家有恩，我是发烧烧坏了耳膜，再听不到声音，是你送我去学唇语，给我工作，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可你不能让我姐偿债！她是喜欢你没错，可你不能欺负她！”
    陈俞初看着他，无声无息的笑了，“行，是条汉子。不过放心吧，刚收到消息，那俩工人死不了。”
    李念念看着他的笑容，熟悉又陌生，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笑过，当然也从来没有这样吻过自己。
    仿佛是不花钱看了场好戏，她很难判定若是花钱，这样的剧情算不算是能值回票价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乔刚确实耳背，只能读唇语。
    难怪他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闷不吭声的。
    有一点点庆幸，就是自己不用做决定了。
    刚刚看着他亲吻别人，她居然一点儿都不难过。
    这是不是预感着不太妙的事情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