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之南安

17 十七


录离来的比安宁想象中快,在两个小傲娇的表弟威逼利诱下,安宁不得不提前发出书信让大姑父早日上京。
    冬日的最后一场雪下完之后,大地开始复苏,仿佛一下子聚集的能量都释放了,各处都染了一层薄薄的新绿。
    萧逸陪着安洒到东宫看望两个孩子。
    录果和录孜是刚从上学院回来,看见自己的母亲,一下子飞奔到母亲怀里。安洒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梨涡深陷。
    孩子总归是爱的。
    朱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月白的袖衫垂下,这是南合特有的流云锦。
    “爹爹......”录孜和录果转头扑向半年未见的父亲怀里。
    “爹爹,我和弟弟好想你”录离拍拍双胞儿子的头,慈爱的蹲下身,萧逸看向旁边的安宁,瞪了他一眼,录弃的样子显然是风尘仆仆的赶来,却也来的是时候。显然安宁制止了通报。于是让安洒和他不期而遇。
    大家都只当安洒气他救走录弃,她却明白安洒只是需要时间来沉淀自己的决定。
    萧逸拉着小果和小孜,和安宁一同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安洒和录离。
    安洒看着眼前的人,他貂毛领的披风仿佛还带着清香,上面甚至还有一页嫩绿的新叶。让她仍不住想为他摘取,这么想着,手已经伸出去了。
    还未碰到肩头,手却落进了他温暖的手心。安洒并未反抗,却又觉得难堪,将头转向窗外。录离将安洒揽进怀中,温柔细语:“我不想逼你,这半年来,也不曾见你。可是我的心却不听使唤,想你,也想孩子。”
    安洒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俊逸的面庞比之前消瘦了许多,自己不见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对,心里更多的是愧疚。他当年尚她,知她忘了那个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
    那个人,想起来了,那份疼痛像是自己内心的一块口子,无法愈合。可是这拾贰年和子无的相处,没有爱,却也是不可能的。
    放不下那份伤痛,对于子无和孩子,她又何尝能放下,何尝能丢弃?逃避成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可是也明白逃避终究不可能一辈子。
    “你知道我对他......”
    录离将安洒抱紧一些,心中钝痛,却依旧温柔“我知道,安洒,我一直知道。”
    两行清泪滴落。安洒心中愧疚愈甚“你又何苦?”
    录离吻去安洒的泪。“安洒,夫妻十年,我只想给予你温暖,你不能这么狠心。”
    安洒摇头“我忘不了他,至今心还是痛的,可是我怎么会放不下你,我该怎么办?”
    吻渐渐下移,录离吻住了安洒的唇。“当初从打算娶你之时,我就习惯他带给我的痛,安洒,带着他给予你的痛,和我一起,我们一起承受。”
    微风拂过安宁的脸,只觉得一片宁和温暖,带着微微的潮意。安宁觉得自己的心也潮湿起来。看着录离抱着安洒离开。他忽然很想朵儿。
    原来这世间最长情的爱意,就是陪伴。到底什么是爱,他不明白。他只知道已经习惯了朵儿的陪伴,只知道自己只想让朵儿陪伴。什么方式都可以,只要她在他的身边。
    “小门子”
    “殿下......”小门子不明白,安坤帝女和大驸马已经和好了,怎么太子反而不高兴了。
    “让麦冬把送回来的鲛绡找个稳妥的人做衣服。”
    “什么衣服?”小门子不知道怎么今天太子突然想起这事了。东海鲛绡传说中是东海鲛人取自身鲛油而制。不知真假,但此种神物的确轻如蝉翼,却刀枪不入,流光溢彩。
    安宁有些薄怒“嫁衣!”
    小门子嘴张大了不小,嫁衣,其实跟在太子身边那么多年。他是明白太子心中的嫁衣到底给何人准备,主子的旨意不好的顶撞。但又实在难办,于是小门子普通跪在地上。双眼闪着泪光,愁苦道“殿下,安乐公主才九岁,如何能成婚?......”
    安宁一个刀眼看向小门子,淡淡道“我说过现在成婚了吗?”
    小门子战战巍巍叩头。他觉得殿下怎么还是那么不解人意。“殿下,奴才的意思是,到安乐公主可以婚嫁还有五年,可是公主在长身子,这嫁衣如今做,尺寸万一有了差池,岂不无趣。”
    其实小门子想说,要是尺寸弄不好,就暴殄天物了。可是他更明白,若是那样说,太子定然不会让他好受。在太子眼中,天下最好的东西给安乐公主都不为过。
    安宁挥了挥衣袖,甩掉小门子扣住自己衣角的爪子。“那是你的事,无论如何,本宫想何时用,那件嫁衣就必须合适的穿在安乐身上。”
    说罢,扬长而去。小门子跪坐在地,泪流满面,无言望天。这是太子在故意整治自己吗?他努力回想,最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让太子不开心的事吧。
    其实小门子并不知道,并非安宁在为难他,只是安宁知道那鲛绡在做成成衣未沾水,是有着自由伸缩的弹性。只要现在织密点,稍稍大一点。尺寸成婚之时按照新娘尺寸调整妥当后,沁水后即成。
    就在小门子一慌神的时候,安宁已经到了海天宫。还没有踏进宫门,就从半路来的御前太监小推子截住了。
    小推子想帝君果然是最聪明的帝君,果然在海天宫碰到了太子。最近安宁借故已经没有上朝几日了。还不是在默默的抗拒着帝君为他选择良家子的事情上。
    “殿下,帝君在御书房等殿下商议国事。”
    安宁看小推子信心满满,冷冷道“有何大事,帝君不能自行决定,非要本宫去不可。”
    小推子将腰弯的更下“殿下,帝君有旨,若是殿下不肯移驾,请殿下归还上月赐予您的那方宝玉,帝君说,殿下您现在还没有资格赏玩那样的好玉。”
    安宁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小推子的后背。这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的道理。帝君也够无耻的,可是如今的他脸帝君还不是,如何能用有帝后的印玉。也是有理的。
    于是冷哼一声,自顾去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见了礼,却礼让的恭敬站在一旁。辰帝并未赐坐,将手中的折子让太监传给安宁。安宁稍稍瞟了一眼,漠然道:“帝君既然已经有了人选,自行安排就是,何必过问儿臣的意思。”
    辰帝看着安宁的样子,稍稍顿了顿,威严道:“太子既然无所谓孤为你挑选的良家子,但作为储君,总该知道这些女子的出处和身家。”
    安宁忍不住直视辰帝。“儿臣不明白,既然帝国统一,朝臣臣服,为何还要去讨好他们。即便先帝生缝乱世,但也只有南宫帝后一人。”
    辰帝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就因如此,先帝走了比别人更多的弯路,付出更多的代价。”
    安宁单膝下跪。“帝父,祖父能做的,儿臣亦是可以做到。”
    辰帝气息微微起伏,他的后宫三宫六院,难道人人都是他上心的,当年为了稳住朝堂,甚至连宰相家的女儿都二娶为后。这些,安宁虽懂,却不是真的懂。
    辰帝起身扶起安宁。叹息道:“你祖父只你祖母一人,二人却至死无法言明,你二叔虽弦子一人,却是放弃朝堂混迹江湖。你以为若是你小姑父不是如今南宫世家的家主,若是东望的国君,当真只得你小姑姑一人?辰家稳坐江山,那是因为你是江山一览众山小之人,而巍峨的山总是有着庞大的基石,一家两家不成气候。而这些朝臣栋梁就是你今后的基石。他们忠君之令,食君之俸禄,但总归是外臣。无论你是真的宠信他们的女儿也好,把她们放在自己的后宫当摆设也罢。可是总要让这些基石觉得你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外臣。这是获得衷心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自古帝君自称孤人,可是又有哪个孤傲的帝君能成就大事。
    安宁,除非你不要这江山,不顾及多年来我的期盼和南夜的复兴。那你可以任性。”
    安宁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小门子已经在门口接他了,接过太子递给他的奏折后默默的跟在太子身后。
    安宁一言不发,最后一抹晚霞在他眼中慢慢消失,刚才帝君说的,他明白,就连小姑父也明白所以未曾表示什么。
    放些女人到他的后宫做摆设?安宁自嘲般笑了。他有千百种方法去安抚那些摆设。可是他没有办法给朵儿一方净土。
    不要这江山吗?能做到吗?他知道他做不到,心中有着自己的追求和向往,搜集土木技师,秘密造船,密训水师,改造兵器......他想让南夜帝国在他的手中强大,让人民富足,让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恺觑,让这天下在他手中绽放最美好的景象。
    江山,美人他都要。
    唯独只有委屈朵儿。
    一阵无力感,安宁融在夜色中,小门子默默的跟在身后,没有掌灯,没有其他侍从在侧。安宁走到海天宫的背后,遥遥看着,直到那寝宫中摇曳的烛火熄灭。
    小门子还没有来得及制止,安宁已经飞身而起,掠进了海天宫。
    小门子一跺脚。冷冷的对着隐在身后的秘卫道:“用尽你们的本事为太子掩护。”
    本来海天宫是辰家帝宫,可是自从南宫家主住进海天宫时,海天宫就成了帝宫中最强大的护宫。虽是看起来平常宫殿,但是里面隐藏的机关,防护,隐卫。就连小门子都没有门路。
    太子本可大摇大摆进去,为何如此偷偷摸摸?小门子苦笑不已。为了太子进海天宫,连十八卫都动用了,小门子觉得很委屈忍不住又轻轻躲了一下脚。
    正在安宁顺利溜进朵儿的寝宫时,海天宫别处的暗卫正在暗暗较量。大家看见彼此都知道是谁的人,一边是南宫家的,一边是辰家太子的。却都定了一股较量的底气,想让对方明白,谁才是最厉害的。何况自身这关没过,也没脸闹到主子那去。虽有伤人,却都没有杀人。只是向对方显露实力。
    南宫家的人看辰家的隐卫甚是不屑,这帝国从开始争霸,连辰家帝族都是由他们保护,而辰家的隐卫连同十八秘卫早就憋了一口闷气。所以使劲浑身解数较量。
    却不想安宁真正顺利进了朵儿的寝宫,将朵儿抱出了海天宫。
    南宫木在黑暗中默默看着一切,却无甚行动。萧逸走到窗边为他披上披风。温柔道:“要是有个男人为我如此,我也会觉得幸福。”自从录离来到其都,她就搬回来了。夫妻同住一处,女儿在侧,也是过了几天天伦之乐。
    南宫木皱眉“朵儿还太小了。”
    萧逸嗤笑:“安宁不会对朵儿怎么样的,他们自小在一起,你如今一年让他们像陌生人一般不亲近,难免安宁狗急跳墙。”
    南宫木轻哼了一声道:“朵儿毕竟年龄太小了,那么早让她明白男女之间的羁绊,不太好。”
    萧逸从后面抱住南宫木。“当初你还不是嫌我太小了。你在想什么,安宁难不成还会对朵儿做什么。”
    萧逸其实很理解南宫木,父亲对女儿的那种占有和爱护的心情,她是明白的,奈何孩子大了有了他们自己的决定,总该要放手的。
    南宫木想起当年的萧逸,不由得笑了,紫眸在黑暗中也仿若星辰。将萧逸拉倒怀里笑道:“你当年可没有少折腾我。”
    萧逸嗤嗤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困了,睡吧。”
    安宁将朵儿抱到自己的寝宫。解了朵儿的睡穴。朵儿醒过来,看到安宁皎挟的笑了,甜甜的换了声“安宁哥”
    安宁将朵儿裹进被窝,自己合衣躺在她的身边,笑道:“死丫头,笑什么。”
    朵儿努力将两只爪子从被窝里挣出来,扯着安宁胸口的衣衫笑道:“你不要命了,这样把我弄过来,明日,爹爹肯定打死你。”
    安宁看着朵儿唯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明天是什么日子?”
    朵儿假装想了半天,看着安宁的神色越来越臭,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大声道:“明天是你的生辰,呀!明日你就及冠了就成人了。”
    安宁笑了,头抵着朵儿的头道“明日举国欢庆太子殿下及冠之礼,我觉得你爹明日不会对我怎样。”
    朵儿感觉到安宁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让她觉得很舒服,却也知道这样不妥,退后了一点娇嗔:“你过去一点,我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安宁合着被子把朵儿楼得更近一些。“朵儿为何不好意思?以前不是说在哥哥怀里才睡得着吗?”
    朵儿双手蒙着脸,支支吾吾道:“因为安宁哥长得好看,我不好意思了。”
    安宁此时觉得心里如蜜般甜蜜,难道这小姑娘开窍了,开始懂了。他把朵儿的手扒开,轻轻道:“朵儿喜欢安宁哥吗?”
    朵儿抿了下唇道:“喜欢”
    安宁觉得世界开始美妙起来,得寸进尺“有多喜欢?”
    朵儿认真思考了许久道:“每次有好吃的,好玩的,我会第一个想到你。”
    安宁圆满的世界仿佛塌了一块角。裂缝在扩大。原来朵儿还是不太懂。若不是那些年的朝夕相伴,或许朵儿想到的人会是别人,有可能是她的父亲,活着还可能是她的哥哥。这不是他想要的喜欢。
    其实朵儿是懂的,怕懂得太早,吓坏了安宁。
    她何尝不明白安宁对自己的心思。疼她,护她,爱她。
    安宁幽幽道“朵儿可否送哥哥一个礼物,不要告诉任何人。”
    朵儿含笑点头。
    从此朵儿永远记住了那一刻。
    那是她知人事以来,安宁第一次吻自己唇,那个吻如羽毛般扫过,轻柔又美好。
    安宁轻轻盖住朵儿的眼睛,轻轻的吻上了朵儿的唇。
    他知道太早了,真的太早了。可是,他想试试,明日他会是很多人的夫君,今日他只想任性一次。
    安宁温柔的轻轻的吻着朵儿的唇。他吻过她的脸,她的额头,她的头发,可是,他从来没有吻过她的唇。即使在他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他也没有过。
    小心翼翼,流连忘返。却又不敢深入。他不想在朵儿不明白这样依恋的感觉带来的亲近时候做这样的事情。
    朵儿眼睛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扫在安宁的手心。也颤抖了安宁的心。
    朵儿的唇很软很软,香甜水嫩。他并不想离开。
    良久,他终于放开了朵儿,却在最后放任的用舌头舔了一下朵儿的唇。
    朵儿睁着大大的琉璃紫眸,呆呆的看着安宁,脸颊已经通红。
    这种刺激,朵儿虽小,心里却是如清泉流过。她懂。却忍不住逗弄安宁,皎洁笑道:“安宁哥?”朵儿用手轻轻抚摸已经红润的嘴唇“这个不能告诉任何人吗?连我爹爹和娘亲都不能说吗?”
    安宁觉得自己要疯了,前一刻还柔情蜜意,此刻却想好好揍揍这个没良心的小人。只有恐吓道:“不能说,任何人都不能说,你要是说了,你我就永远不能相见了。”
    朵儿一下子抱住安宁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道“不要,我最喜欢安宁哥了。”
    其实,哪天晚上的事情,却实是萧逸和南宫木不曾想到的,更想不到,安宁会吻朵儿。次日,南宫木虽有怒气,奈何发作不得。就像太子所述,今日乃是他的成人之礼,一国储君成人之礼不比一般王子公主。太子及冠之礼乃是国事。关系国家兴亡命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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