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人下

40 直言相告


华晓生心知留不住云智,只好让他出府,又嘱道:“本官身为郡守,自会以百姓安危为重,切勿再妖言惑众,扰乱民心。”
    “贫道记下了。”云智施施然告辞,走出府衙,拐进小巷,便见到侯在那处的元深。
    “办妥了?”
    “嗯。”
    “果然还是你厉害。我们再去别州?”
    “不必”,云智摇头,道:“算来上疏和给胡恪的密信早该到了,朝廷有何决断,不日内消息也将传来。我们且在这里等着,与大军会合后再做商议。”
    “好。”
    几日后,义军抵达城下,原本接温钊等回报后,还以为会有一战,云仁心里万般不忍,在云义、车离等劝说下,才下定决心。而此时忽然城门洞开,郡守华晓生领着数十官员走出,站好队列,云仁忙策马上前,华晓生对他拱手道:“左将军,本官乃是为冀州百姓及无辜兵士而来--您手下兵多将广,区区州内守备难以为敌,战事若起,生灵涂炭,本官万分不忍,这才与诸位同僚商定,开城投降。望左将军体念我等拳拳之心,万勿惊扰民众。我等跪谢了……”
    说罢他们齐刷刷跪在云仁马前,云仁大受感动,忙下马搀扶,道:“华大人爱民如子,此心可鉴日月,本将怎会置之不理?大人请起,本将在此担保,义军经过冀州时,必定小心谨慎,不伤一草一木。大人为一郡之守,政务繁忙,这便请回吧。”
    “不”,华晓生仍跪着不肯起身,道:“未得圣旨而将冀州拱手交给叛军,还有何面目端坐公堂?罪臣已降,左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众人闻得“叛军”一说,纷纷变了脸色,要与华晓生理论,被云仁喝止,他道:“大人所言有理,唯有圣旨,才可令百官遵从。然则眼下时局有变,还请大人酌情处之--冀州不可无长官,大人为百姓计,勿离值守。至于圣旨,早晚会颁下。”
    华晓生身后的官员也齐劝道:“郡守大人,请留在冀州!”
    “罢了罢了”,华晓生叹道:“罪臣便听众位所劝,暂留着这戴罪之身,忝居郡守位上,待圣旨下达,接任者到后,再回朝领罪。”
    他们一行刚走,云智、元深便回到军中。隔了不少时日才再见到这幼弟,云仁喜不自胜,听闻元深说起翼州之事,得知华晓生态度转变正是云智之功,云仁更赞叹不已。此刻一军士来报,说一队禁军称奉胡将军之命,前来传信,云仁当即决定大军暂歇,搭起营帐迎禁军官兵入内。
    为首的乃是胡恪另一副将卫甫,他将书信、令牌等一并呈上,交由云仁验看,又细述了朝中诸事,只除岑德举咬舌自尽那一桩外。云仁听得安泰帝果然遇害,甚感唏嘘,又闻李成玉、郑陵运、冯青等紧要关头挺身而出,大感欣慰,更对胡恪将军处事公正、决断慎重赞不绝口。虽太子被红儿等刺杀令他极为忐忑,但得知云贤与此无干,还怀上龙种,顿时对岑家翻案信心大涨。加之车骖阴谋一一落空,似乎父亲洗脱冤屈也指日可待。
    念及此,他叫人引卫甫等到偏帐歇息,又急召云义、云智、车离等速来议事。他转述了卫甫所言,云义问道:“大哥,你真要携玉玺随他们回朝?”
    “如今胡将军令禁军接管宫中防务,云贤又是后宫之首,车骖大势已去,我回长安也当无碍。稳妥起见,我一人前去,云义,你们仍带兵驻扎此处,等我消息。”
    “不可!”车离叫道:“仅凭几个禁军兵士的一面之词,左将军便只身前往长安,为免太过冒险,万一这又是车骖等设下的陷阱呢?”
    “秦太医多虑了”,云仁道:“我已验看胡将军亲书及令牌,他秉正公直,断不会与车骖为伍。况且此信传到,我若是不去,还继续领兵推进,岂不落人口实?原本占着的道义也荡然无存,倒显得居心叵测、畏惧对质了。这不是给车骖可乘之机?”
    他这话说得极是,车离一时不好反驳,云智瞧着他难掩焦急的模样,心下一动,道:“我也觉着贸然行动不妥,但暂时想不出万全之策。今儿天色已晚,不如各自散去,再多思量一番,明早合议?”
    “也罢,就依云智所说。”云仁点头道。
    出得大帐,车离便低声叫住云智:“到我帐中来。”
    少顷,云智、元深悄悄进到车离帐内,车离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左将军一心要尽快救出岑大将军,听不进劝,我只好找你们来。云智,我早对你信任有加,便直言了--岑家灭门血案后,我曾请在阳城的旧识去见他,挑明若要保住两子,须得他有所牺牲。想必他独自回朝,也是听了这话。他临走前曾留书给左将军,交代了何时起兵,也明言若自己被朝廷扣下,以为人质,要左将军切勿掣肘。但知子莫如父,大将军想是也明白二位将军绝不会弃他不顾,他决心牺牲自己,保全二子,在被诬陷弑君后便有所决断。内廷中有我的眼线,两位将军举义旗等事,当已告知大将军,则……”
    “你是说我爹会在狱中自杀?”
    “正是!以我对大将军的了解,他当已自我了断、解除左将军后顾之忧了!”
    “但卫甫他们并未提及……”元深疑道。
    “必是胡恪严令”,车离回道:“两位将军手握重兵,若骤然知晓父亲亡故,怕心绪混乱、激愤起事,则天下难安。”
    “这么说来,便是现在叫卫甫来逼问,他也定会矢口否认”,云智起身,道:“必须说服大哥相信此事。车太医、元深,我们同去大帐。”
    “我把来龙去脉向左将军坦承。”
    “不”,云智否道:“你同我大哥多年交情,他日还有用处,不能让他因此对你存下不满。这事我与元深处置便可,你勿多言。”
    三人稍作合计后,去见云仁。元深拱手道:“将军,我有一事上报。”
    “请讲。”
    “十数日之前,我曾发觉云智气息有变,似是至亲离世所致。他是当事之人,自难觉察,而他道行又远高于我,故我也不敢断定,便按下不说。”
    “什么?!”云仁大惊。云智至亲,只剩他和云义、云贤及父亲德举,前三个安然无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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