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音

23 临别呓语


水底的容莞突然停止了下沉,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似的慢慢上升,容莞大惊,手忙脚乱的去找扣在身上的东西。
    到她浮出水面,悬在半空,看清湖边除了长秋和洛心还站着个冷脸胤琩君,而长秋抱着的钓鱼竿怎么看怎么像指向她的。
    “你们干什么啊!”容莞奋力一动,差点把长秋拉飞出去,长秋碍于胤琩君在不敢破口大骂,只得在心里腹诽天杀的女淫?魔,放容莞落地时故意在离地面还有半人高的距离松开钓钩,听到容莞砸地上发出“咚”的声响,顿时解了气。
    容莞正脸着地,九重天上没有尘土,万物皆生长在厚厚的积云上,不然她这脸准得破相。
    眼前多了双玄色靴子,容莞无奈的闭了闭眼,双手撑地跳起身。
    “你躲在水底下做什么?”靴子的主人胤琩君问。
    容莞伸伸腰,拍拍腿,活络完筋骨,不情不愿的回答道:“水底下凉快。”
    她这敷衍的态度让长秋和洛心又怕又气,他家帝君何等人物,一个女淫?魔竟对他家帝君如此不敬,不敬归不敬,干嘛当着他们的面不敬,这下他们不替帝君出头是不护主,替帝君出头又打不过她。
    最后,两个小童子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悄悄退出去,让他们两个说说私密话,要是打起来,反正女淫?魔不是他家帝君对手,用不着他们“千里迢迢”来给帝君助威。
    他们两个你争我赶的往外跑,逃跑的过程中听帝君说:“既然喜欢呆在水里,那就呆个够好了。”
    好可怕好可怕!帝君要把女□□按水里去了!幸亏他们跑的及时,不然帝君按一个不解气按三个才舒坦,他们不就要给女淫?魔陪葬了?
    容莞不以为然:“什么意思?您不会就是为了推我下去才拉我上来的吧?”
    胤琩君鄙夷的眼神告诉她,他没犯上无聊的病。
    “明天你兄长来接你去白龙宫,你喜欢呆在水里,想必会很乐意。”
    乐意个屁,除了敦煌她哪儿都不想去。
    胤琩君迅速捕捉到她心里的小动作,故意说道:“怎么?难不成你想要一直赖在玉清境?”
    赖在玉清境?亏他说得出口,当玉清境是什么好地方,堂堂天上苑囿,没花酒喝,没五谷肉糜,没悲欢情爱,了无生气,哪个在凡间醉生梦死过的人愿呆?
    这些,容莞是不会跟胤琩君说的,她永远不会提醒他他生活的地方有多无趣。
    “不敢不敢,容莞清楚自己的身份,万不敢对玉清境有非分之想。”她会跟他说的,顶多是保命的阿谀奉承。
    胤琩君斜睨她一眼,与容莞偷瞄过来的目光恰好对上,容莞连忙俯首帖耳的低下头去。
    “言杞不在,你自己去收拾东西吧。”
    “是。”
    事实上容莞空手被绑来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硬逼她收拾只能卷些金银珠宝,等回到下界找家店子一醉解千愁了。
    夜晚容莞正在房间里刮柱子上的金屑,长秋和洛心冷不丁跑来撞个正着,两个小童子眼若铜铃,手指着她“你……你”了半天,硬是想不出下句。
    被抓个现行的容莞索性破罐子破摔卸下一大块金子,放嘴边吹去粉屑面不改色的装进袖子里,回头摸摸两个小童的脑袋:“知道什么叫劫富济贫吗?这就是,你们帝君是富,我是贫,为富不仁可是要遭天谴的。”
    两小童挥开她的手,长秋道:“什么天谴,帝君就是天。”
    检查完失去一金角的柱子,洛心回首道:“女□□你完了,这柱子上雕的是上任帝君成婚时的盛况,你挖去的是上任帝君的脑袋。”
    容莞手一寒,掏出尽快来瞧了瞧,还真是个俊俏男子的脑袋。
    可是挖都挖了,能怎么办?所谓沧海桑田覆水难收,一切因缘不可强求,她能做的只有善待这金子。
    见她毫无悔改之心的把上任帝君的脑袋重又收到袖子里,洛心跳过来一大步抓住她袖子:“你快把先帝君脑袋放回去,被帝君发现可不得了。”
    容莞撇开他:“你们不是有个万能的言杞姐姐啊,让她想办法。”
    “言杞姐姐去给高夏国师降神诣了,等她回来罪魁祸首的你跑了,顶什么用。”
    容莞心里邪恶起来,惹个祸让他们自己去头疼也解解她这段时间里憋的恶气。
    “你们言杞姐姐聪明,会想出法子的。”两个小童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前后夹击的围攻她,容莞陪他们玩了会儿猫捉老鼠的游戏,逮着空隙飞了出去。
    一下子蹿的太猛,不知飞到什么地方,放眼望去,一片星光熠熠,恍如白昼。脚尖点到云端,云层竟泛出水纹来,容莞连忙收回脚躲得远远的。意想不到的是,水纹处冒出嫩绿的芽叶,哧哧上长,不多时长成参天的古树,树上藤叶缠绕,郁郁葱葱,树干粗的要差不多十个成年人才围得住。
    容莞不由惊叹,双脚先行,踩着水纹飞上树冠,惬意的躺在一根比她还粗的树干上。
    秉着星光,容莞掏出金子,翻来覆去的瞧,越瞧越觉得这先帝君长得俊,也不知是原本长得就俊还是工匠的手艺好,可不管是哪个原因,单凭这长相到了下界不翻个十倍卖着实亏得慌。
    “啧啧,这成色,不枉我虎穴里走一遭,胤琩君啊胤琩君,你不是眼观八方么?我把你老爹脑袋刮下来你观得到么?人要给别人留活路,你处处逼我,是会得报应的。”
    说完,换了平躺翘腿的姿势,金子举高:“说什么我赖你玉清境不走,别笑掉人大牙了,你以为玉清境是个什么好地方?一无美人二无美酒,能打发时间的就两个将来铁定要断袖的小童子,呵呵,你贵为天界帝君又如何,西域胡姬的细腰你摸过么?”
    容莞自言自语的起劲,话锋马上就要转到胤琩君不近女色性好龙阳上了,却在这时,她握金子的手让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容莞疼得松开手,金子穿过枝叶唰唰直往下掉。容莞一看还了得,那可是喝花酒的横财,掉水里她长八只爪子也捞不回来。
    花酒钱离水面只余半尺,容莞身如燕雀险险漂过水面截住金子,激起一圈更大的水纹。
    失而复得,容莞满心欢喜的准备飞回古树上,一回头,她看到树梢之上立着个人,那人手执棋子,专注的看着面前浮悬的棋盘。
    大抵是感觉到容莞的目光,他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汇,容莞冷抽一口气,拔腿就跑。
    那人是胤琩君啊。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胤琩君落下棋子,她身后卷起一阵强风把她推到古木树梢尖上的胤琩君面前。
    “看到本君为何要跑。”胤琩君眼观棋局,干晾着容莞。
    “帝君大人误会了,容莞哪次看到您是送上门来的呢?”
    胤琩君抬头看她,眼中带着几分诧异,随即很快恢复正常:“本君还当你是说了本君坏话,被本君发现,想要逃之夭夭。”
    容莞一噎,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金子。
    “误会误会。”
    “是何误会?”
    “容莞见帝君大人正与自己对弈,不敢扰您清净。”容莞心里烦躁得很,这帝君明明什么都听到了,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逼她。
    “要说扰本君清净,本君原本在太虚池里好好下着棋,你突然过来拨开池面积云让这古榕疯长,本君的清净从那时起就没了。”
    容莞直扼腕自己羊入虎口,不过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是太虚池,跟白天完全不同的景象,云厚的如同边疆的棉花田,星辰也似乎触手可及,容莞不禁问:“这里怎么会是太虚池呢?”
    “天上的东西,有何稀奇的,本君倒是对你口中西域胡姬的细腰甚感兴趣。”
    容莞要笑出大牙来,胤琩君平日里不苟言笑,一副从出生到现在没碰过女人的清冷样儿,没想到他竟说出这话来。
    “哈哈哈,你是帝君你感兴趣去摸不就好了。”
    说完,空气骤冷。
    容莞突然明白了什么,胤琩君哪是真对胡姬的细腰有兴趣,他是明示她不要扯开话题,他一个字不差的听进了她在树上的长篇大论。
    胤琩君衣袖在棋盘上一扫,棋盘消失,两人间再无阻隔。
    而容莞的身体本是被棋控制的,棋盘一消失容莞的身子失去支撑掉了下去,她是个机灵人很快反应过来,飞到古榕上去,脚刚站定,胤琩君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腿一软倒坐树丫上。
    胤琩君半俯下身,右手撑住她身后的树干,把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胸前:“你从小欠管教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不敬本君就要替你母亲管教你了。”
    说完,抽身:“容莞,做神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第一要明白的即是仙凡有别,神魔有别,你若跨过这条线,本君是不会念及你容姮之女的身份。”
    此时此刻,她心是凡人的心,胤琩君的警告左耳进右耳出,但他靠近她的时候,她恍然明白这不是个没碰过女人的男人,事实上,他有一个儿子,魔君清蘅。
    到第二天白含光接她去白龙宫,胤琩君是清蘅父亲的事实仍在她脑中盘旋不走,临行前,长秋和洛心从胤琩君那儿捎了句话给她:玉清境的东西不是白拿的。
    “你惨了,帝君说的肯定是你刮了先帝君脑袋的事。”洛心说道。
    “岂止啊,帝君这么说肯定是要你拿自己的脑袋来换,哼,看看你的脑袋,连先帝君的头发丝都比不上。”长秋补充道。
    容莞拍了拍长秋头顶,飞也似的跑出房间。
    白含光派了个大排场接她,东海神龟拉车,车内珠翠琳琅宽敞得能坐下十个容莞,白含光亲自给她驾车,两人见面时他甚至行了礼。
    “含光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容莞双手托住他,没让他屈膝。
    白含光避开她的手,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神中埋着捉摸不透的情绪,意非所指:“我但愿永远不要有向你跪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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