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君令

第22章


  秦贵妃湿了眼角儿,“可怜见儿的,怎么先前儿不找了我来,我这儿不见得多好,总能接济你一些的。”
  曹婕妤哽着嗓子,“照这样儿,旁的姐妹都学着臣妾来找皇后娘娘娘,贵妃娘娘,那可何好呐?我使唤人跟内务府理论好几回了,他们让我找余公公说道,欸,余公公也在呐,今儿您给臣妾应个话儿罢。”
  皇帝起开步迈至殿口,“即刻起睿郡王协同锦衣卫北镇抚司查办余泽海及其相干人等,关如涟暂接司礼监承笔太监一职彻查内务府。陪你们唱了半天戏,今儿朕的脸面也算是丢尽了,该散的早散了罢,皇后生辰也过了,该回藩的尽早回去。朕先回奉天殿了,有了结果你们主案的再去见朕。”
  “皇上起驾!”
  “恭送皇上!”
  膝盖擦地追至殿外,抬头看了眼殿外的青天白日,余泽海叩地低呼,“奴才恭送皇上。” 肩背的四爪横织细云蟒暗暗失了颜色。
  ?
☆、失先机
?  常四海扑住祁冀的脚,“王爷,我都招了,您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祁冀抬开脚,弯腰捡起地上一物,“这是你的?”
  水晶红蟾蜍鼓着腮帮卧在他手心,常四海点头扯开笑,“王爷喜欢,就是您的。”
  祁冀抬手凑近下袍,“我嫌脏。”
  顺着他手看向他腰间,赤红葫芦水晶鼻烟壶底的织金垂穗依着风轻曳,祁冀一挥手,红□□跳出殿外粉身碎骨,常四海噤住声,瘫坐在地上。
  锦衣侍卫进门提了余,常两人离殿。
  皇后理了衣冠睥睨众人,“圣意都瞧见了,这回整垮那阉竖儿,全依仗在座诸位夫人了,不负正旦那日所约,薛太太,难为你了。”
  薛太太理了理面,“余泽海罪孽深重,妾身等也恨他入骨,为娘娘尽忠是妾身等人的本分。”
  皇后点头看向一人,“吴夫人,瞧你这会子脸色不好,可是殿里太闷了,祖宗的规矩,正旦那日只邀了诰命,没法儿交代你,吴大人近日可好?刑部里政务繁忙,你可得提醒他,多操心操心自个儿身子。”
  吴夫人瑟缩着肩膀,“劳……劳烦谢娘娘记挂……”
  皇后正回身,“既这么,若无事相告,就请诸位自行离宫罢,今儿都跟着受累了,回去仔细歇着。”
  祁冀坐下身轻咳了声,皇后一顿,笑道:“对了,我这儿没个好茶,留苏夫人说会子话,老四也留下,有话问你。”
  众命妇依言请辞出宫,苏老太太道:“娘娘若不嫌弃,妾身府中那茶叶……”
  皇后笑着打断她话,看了眼苏君,“那个不急,回头再说不迟,我今儿先问您一事儿,这丫头可说亲了没有?”
  苏老太太微愣,“回娘娘,下月及笄,还没呐。”
  “是这样……”皇后突然止住话看向殿门,门外走近一内侍,“回娘娘的话,北镇抚司镇抚使宋大人求见,说是有要紧事儿。”
  祁冀蹙眉,“他要紧事儿不少,这会儿娘娘不得闲,告诉他不见。”
  宋炆升跨进殿门行礼,“娘娘,恕臣莽撞,臣衙门里刚收到的消息,圣上回奉天殿潜修说什么不肯再见臣,臣只能先找娘娘回禀,这儿有封密笺,请您过目。”
  祁冀起身走近,“宋大人,这宫里不是你衙门,能出便出,能进便进,你什么规矩?”
  皇后伸手,“无妨,拿来我看看。”
  祁冀正欲阻拦,宋炆升跨步上前,从怀中取出纸笺,双手呈上。
  皇后张开看后,垂下手看向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一怔,“娘娘有案子要操心,妾身不便久留,先告退了。”
  皇后点头,“事儿赶事儿的,苏夫人先离宫罢。”
  她缓步跨过殿门,水纹白绸裙边的竹叶绣轻曳过门槛,祁冀看着她背影转过身,“娘娘,可是老杨头儿的案子审出来了?”
  皇后盯着殿外不做声,祁冀躬身一礼,“娘娘保重凤体,儿臣告退。”
  皇后看着他背影醒过神,“这上头话当真?”
  宋炆升点头,“审的这几个都是宁王爷那边儿的人,据他们交代,是老杨头死前亲口儿透漏出来的。”
  皇后点头,仔细打量他,“你家王爷说你办事儿一向严谨,今儿我瞧着不是这么回事儿,凭方才这一出儿,老四怕是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宋炆升抬起头,“娘娘方才可是要帮郡王做媒?臣对晋王爷一片忠心,有得必有失,您应该谢臣才是。”
  皇后一怔,复看了眼手中纸笺,“也是这话,晚一步儿,老四就先登了,不是我不信他,东西呐,迟早还是握在自个儿手里稳当。”
  苏老太太理了理苏君额鬓的碎发,“今儿可吓着了罢?谁料着你那根儿簪子也误打误撞派上用场了呐。”
  苏君笑笑,“我也觉着巧呐,真好,可把他整下马了。老太太,这回他不能够再起了罢?”
  苏老太太沉吟道:“照今儿这架势,怕是难,那么些人看着呐,圣上折了那么大面子,不会再纵着他了。”
  苏君回身看了眼景仁宫宫门,福子叉着腰从门内追出来,“可算撵上姑娘了,请您回去一趟,娘娘说姑娘那枚簪子还留您自个儿使唤。”
  苏君看向苏老太太,苏老太太笑道:“这是娘娘给的恩典,我在这儿等着,你去罢。”
  折身走到仪门处,文馨郡主探着身往门内张望,看见一人迎上前,“宋恪之!”
  宋炆升跨过仪门躬身揖手,“见过郡主。”
  文馨笑道:“免礼免礼,欸,怎么样儿,我今儿表现还成罢?这回可把他整垮了。”
  宋炆升直起身看向她,苏君避开目。
  文馨顺着他视线看去,收回笑,“你这会子忙不忙?能先送我回家么?”
  宋炆升低头看她,点头笑道:“不忙。”
  两人从她身边经过走远,侧门内跨出一人,福子看到他,福了福身去了。
  这厢祁冀走近她张开手,“还你簪子。”
  苏君抬手去拿,他挪开手抬臂,“我帮你戴上。”
  苏君避开他手,他一手摁住她肩头,“别动!丧着脸给谁看,真吓着了?”
  头顶一沉,苏君抬手扶了扶簪摇头,祁冀看向她身后,“半年前,那丫头出城,半道上遭流民滋扰,被他所救,两人打那时候儿起就认识了。”
  苏君侧身看向一旁的月季丛,“王爷不必说这个,跟民女没半点儿干系。”
  祁冀点头,“你真这么想就好,今儿皇后留你实际上是我意思,你现在点头,我现在就进去求她给咱俩赐婚,等你月后及笄,迎你上门儿做我王妃,怎么样?”
  苏君转过身深蹲一礼,“多谢王爷高看抬举,民女资质卑陋,配不上您。”
  祁冀抬手去抚她脸,“怕什么,没人嫌弃你。”
  见她避开,祁冀放下手冷笑,“你真看上他了?”
  苏君抬头看他,“您说笑了,我不依您跟谁都没干系。”
  祁冀舒眉对上她目,“那你说说,我哪处儿不好,容你不答应的。”
  苏君降下目光,“您哪儿都好,只是认错人了,您老照着我娘的影儿看我,说句惹您不待见的话,十几年前人换成是我,不一定愿意搭理您呐,您把民女想太好了。”
  祁冀不甘心,“她是她,你是你,我没你说的那么糊涂。”
  苏君被噎得没话反驳,“家里老太太还搁宫门口儿等着呐,民女先告退了。”
  祁冀点头,“你不答应眼下也不着急,等我想出法子就由不得你了,记住我先前跟你说的话,没得被人骗了。”
  苏君见他说话虚掩,不敢跟他多兜揽,忙告辞去了。
  那厢宋炆升走了没多远回头看,她玲珑细腰儿掩在月季丛中背着身看不清神色,祁冀掂着嘴角抬手替她插簪,想是没遭着拒绝。
  文馨抬头看他,“瞧什么呐?”
  宋炆升扭回脸,垂着眼转头,“昨儿晚上没躺好,脖子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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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月跟采芙左右各站,张着一件大袖曲裾深衣
  苏老太太探身拉过裾角,一手撑在衣背,一手来回抚着,“这做工考究,哪儿处做的来着?”
  苏照按下茶盅笑道:“就咱家铺子对面儿那于记成衣铺。”
  苏老太太摆摆手,“拿去让君丫头瞧瞧。”
  苏君掂起衣袖儿摸了摸,“这料子好,生辰那日我就穿它了。大哥,可花了不少钱罢?”
  苏照翘起腿,晃了晃,“一两银子没花。”
  赵氏问:“你跟那掌柜的熟悉?”
  苏照笑道:“那于掌柜存着心思想让他外甥进咱家铺儿里当账房,明里暗里打听好几回了,我就跟他提了一句,说家里妹子过几日及笄,衣裳还没准备呐,这不,一早就派他店里伙计送上门儿了。”
  赵氏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你收了人东西,早晚得还。”
  苏照点头,“您就放心罢,他那外甥我私下里托人打听过了,也是个实诚人儿,要不也不能敲他这一笔,正好咱家铺子缺个人儿,回头安排他进来就齐全了。”
  苏景信跨进门,脱了外褂坐下身,“说什么呐,老远听见屋里头人笑。”
  苏老太太忙吩咐人侍茶,“说君丫头生辰礼呐,那边儿怎么样了?”
  苏景信手一横在脖间比了个手势,“斩了,这大半月弹劾他的折子都累上梁了,嗬,抄他府里的时候儿,几十人费了十天功夫儿才把人库里的东西清点干净,前儿衙门里人一块儿吃酒,还传出句玩笑儿话来着,‘这回国库里要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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