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有情非此岸

10 情岸


可能是月老他老人家一不小心搭错了我们俩的红线,让不顾淑女形象跑得那样匆忙的我撞上从拐角走出来的他。
    “对不起。”我们异口同声地道歉。
    后来才知道他就在我们学校,比我高了一年级而,只是因为学校太大,我们没打过照面而已。
    我和他的恋爱算是水到渠成,没有轰轰烈烈,没有非你不可,很细水长流,但终究还是走到了最后。
    而我,没有挽留。
    镜子里的我似乎瘦了一点,我抚着胸口苦笑,原来自己的心还在。
    吴宥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失恋了,我知道是宋婉告诉他的。
    我说是。
    他问我还好吗?
    我说心还在。
    他在那边轻笑,半响开口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好了。”我感激他没有再问下去。
    晚上在群里看到一条公告∶本人婚期将至,恭请各位老同学参加婚礼。后面附有时间和地址。
    鼠标往下滑,发件人居然是邓婕,当时大说特说自己是不婚族的那个女生,竟然也要结婚了。
    我瞬间泪流满面,这些年看着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而我还是孤身一人,不禁悲从中来,不是矫情,而是真真切切的难过。
    要是能妥协一点,我可能早就结婚,孩子现在都能蹦蹦跳跳地出去打酱油了,可我办不到,说好听一点叫固守本心,说难听一点就是执迷不悟。
    星期六,我起了个大早,洗潄、挑衣、化妆一点儿都不含糊。
    裙子是在我和曹华海分手之前买的,深紫色,很衬我的皮肤,服装店店员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违心的。
    婚礼场地设在一家新开的酒店,富丽堂皇。
    门口站着迎宾的应该是邓婕和她的老公,我上前道德恭喜,邓婕惊讶地问我是谁。
    我说我是庄雯雯。
    她说我变化太大,都不敢认了。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我回过头。
    是沈黎,“你来这儿参加婚礼?”我问他。
    “嗯,新郎是我大学同学。你呢?”
    “新娘是我的初中同学。”
    然后我们沉默了,大概是因为彼此都觉得做陌生人比较合适。
    饭桌上,包里的手机忽然不停地振动。
    是曹华海的电话。
    我快步走向大厅外的走廊,然后才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曹先生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他的手机里只有你的电话号码,请您马上到仁爱医院来。”下一瞬,我的手机滑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计程车都显示有客,我急得扔掉高跟鞋准备跑去医院。这时,一辆车停在我身边,“雯雯,上车,我送你。”幸好沈黎来得及时。
    “你要去哪儿?”
    “仁爱医院。”说完,我整个人开始发抖,他千万不能有事。
    为了能尽快赶到医院,他连闯了三个红灯。
    “别担心,一切会好的。”车停下,沈黎握住我的手,我才惊觉得自己的手温度量太低。
    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我脚步有些虚浮。
    手术室亮着红灯,还在抢救。
    下一秒,我的一只手被沈黎的手握住,他的掌心很温暖,“手太凉了。”他开口说道。
    “嗯。”
    “你现在一定得镇定。”
    我咬唇回答∶“我……知道。”
    很久之后,手术室的灯熄灭,门开了,医生先走了出来。
    “病人得到及时的抢救,一条命虽然保住了,但脑部因为剧烈撞击出现了脑震荡。”
    我不解地看着医生,“车祸?”
    “是,警察就在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不仅有两个警察,还有另外几个人,好像是在做笔录。
    “当时遇上弯道,我明明按了喇叭,可还是跟他撞上了。”那名男子满头大汗,目光涣散。
    “你说你按喇叭,那你是什么时候按的?离拐弯处多远?”其中一位警察问道。
    “两三米。”
    “这么近才按?你当时在想什么?”
    “那个地方这么偏,平时很少有人去,我不知道会有人从那边开过来。”
    另一个警察看见我们过去,问道∶“你们是曹华海的家属?”
    沈黎看了我一眼,然后回答道∶“是。”
    “曹先生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在过弯道时撞上了迎面开来的汽车,现在我们正在调查此次的交通事故。”
    下一瞬,我头痛欲裂。
    六年级曹华海出国前一天骑自行车带我去兜过风。
    所以,他现在骑自行车也是因为我,对吗?
    “雯雯,你怎么了?”
    “我想进去看看他。”
    “好。”
    沈黎扶着我离开,走进了电梯,他的病房在顶楼。
    病房很大,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单,他的脸也是白色的,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我慢慢走过去,跪在他的病床前,默默地流眼泪。
    沈黎拉是房门出去了。
    都是我的错,曹华海,你醒过来好吗?
    在医院的时间过得分外缓慢,慢慢折磨着我,吞噬着我。
    他已经昏迷了五天,对对我来说就像是五年,甚至是十年。
    有人敲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每天来给我送饭的沈黎,而是两个陌生人,“你们是?”
    “我们是华海的父母。”
    “你们好。”我侧身让他们进去。
    “华海怎么样了?”伯父问我。
    “已经昏迷五天了。”
    “你是小海的女朋友。”
    “是。”我现在只能这么说。
    “辛苦你了。”
    我摇头。
    过了一会儿,伯父接完一个电话后,伯母说道∶“你还是回公司吧,这里有我们就行。”
    我不大知道他的背景,只是他以前跟我提过一点儿∶爸爸经营一家地产公司,妈妈是家庭主妇。
    晚上我让伯母回家休息,自己照顾得过来,她拍了拍我的手,“小海真有眼光,谢谢你。”
    后来我靠在床边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轻抚着我的头发,我睁开眼,“你……醒了?”
    “嗯,我睡了很久吧?”
    “接近六天了。”
    他对上我的眸,“你……原谅我了吗?”
    我闭上双眼,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不相信我。”
    他失声,“对不起。”随即艰难地坐起来,伸手抱我入怀,“雯雯,我们重新开始。”
    我轻轻推开他,“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跟你复合的,你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他用力拉着即将远离他视线的我,卑微地乞求道∶“不要离开我,给我一次机会。”
    “对不起,我做不到,也请你……忘了我。”说完,我挣脱了他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可以那么心狠。
    对于他来说,我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应该是最残忍的一件事了吧,也好,这样再好不过了。
    有时候流泪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有时候流泪只是流泪,失恋的人都这样,莫名其妙地悲伤,莫名其妙地流泪,好似时光倒流,又回到懵懵懂懂的青春年华。
    早上从床上艰难爬起来看闹钟的时候会吓一跳,因为还没到它打铃的时间,甚至,早了两三个小时。
    到浴室洗脸刷牙的时候也会吓一跳,因为会突然惊觉镜子里的人竟然是自己,憔悴得厉害,眼睛肿得像是核桃。但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流的泪,或者是昨夜坐在窗边太久,以至于被风吹了太久。又或许是因为风里藏有的沙子落入了我的眼眶,我才不自禁地流出了泪吧。
    短信提示音响起,我刹那间回神,点开,是沈黎发的∶庄雯雯,请振作起来。
    我轻扯了下嘴角,是啊,这么些天了,我的工作放得太久了,我,的确应该振作起来,毕竟,是我提出的分手,我为什么要如此失魂落魄呢?
    “我刚起,还没吃早饭,你帮我随便买点儿过来吧。”我回复他,然后给孙玫发了封邮件,让她把我要做的企划案的电子文档发到我邮箱里,是两个月的分量。
    从房间换好衣服之后又喝了一大杯水后,门铃就响了。
    两个月后∶
    看着门外站着的提着保温桶的沈黎,我竟有些怔住,这一幕上演了太多遍,这些天,不都是这样的吗?早中晚三餐都是他从家里做好再带过来的。
    我看似无厘头地冲他说了一句∶“谢谢。”
    “谢我什么?”他边问边进屋。
    “……”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我欠他的东西恐怕像夏夜的繁星般难言数清。
    “雯雯,我们重新开始。”不知道我愣了多久,他开口道。
    下一瞬,我泪盈于睫。
    “好。”既然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他还在原地,不如就在一起吧。
    我会真正爱上他,因为我早已过了执着于回忆里那个让我念念不忘的人的年纪,那样的爱经历过就足够了,毕竟不是我的岸。
    靠在他的胸前,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我百分百确定,他才是我寻找的一生,差点因为我的不懂珍惜而失去的岸。
    只有抱着我的这个人才是我的情岸,想到这里,我的泪润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雯雯,不要哭,你只需知道我爱你就行了。”不用觉得亏欠。我已经猜到了他未说完的话。
    我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久久地,才松开他……
    窗外夜色正浓。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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