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朝士,多拜在其门下。崔呈秀心狠手辣,连他的同党亦都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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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毕命,崔呈秀自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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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魏忠贤毕命,崔呈秀自缢
像客、魏一样,崔呈秀的亲属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据《明史本传》载:
(崔呈秀)子铎不能文,属考官孙之獬,获乡荐。用其弟凝秀为浙江总兵官,女夫张元芳为吏部主事,妾弟优人萧唯中为密云参将,所司皆不敢违。
上述人物中,孙之獬值得顺便提出来“介绍”一下,他是蒲松龄的同乡,山东淄川人,降清擢为礼部右侍郎。当时服饰并无定制,连满洲的官服,都是孝庄太后的一个宫女匆匆设计而成。降清的明臣,束发戴加贤冠,长袖大服,与拖着辫子用马蹄袖的满臣大异其趣。殿阶之间,亦分满汉两班,各不相涉。
哪知,无耻的孙之獬有一天突然改穿满人装束,想列入满班,满班以其汉人,不受;再回入汉班,又因为服饰不同,亦不受。孙之獬进退失据,大为狼狈,于是恼羞成怒,疏言:“陛下平定中国,万事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多尔衮大为赞赏这几句话,因而有“薙发”之令,汉人以衣冠沦亡,痛心无比,不从薙发令而死者无算,都是孙之獬造的孽。到了顺治三年,山东布衣谢迁起义兵抗清,攻入淄川,首先就找孙之獬,被报复甚惨,而咎由自取,诚可谓“可怜不足惜”。
当思宗即位后,阉党都知魏忠贤必败,有人便以“自相残杀”作为效忠新君的表示,杨维恒和贾继春就以崔呈秀为目标,上疏力攻。崔呈秀请求解职,思宗犹以温谕慰留,三请而后得回乡。不久,魏忠贤毕命,崔呈秀自知不免,决心自杀,死前还有一个很可恶的动作,《明史本传》:
时忠贤已死,呈秀知不免,列姬妾,罗诸奇珍异宝,呼酒痛饮,尽一卮即掷坏之,饮已,自缢。
以后“定逆案”,阉党以崔呈秀为首,开棺戮尸。当魏忠贤盛时,崔呈秀上疏称颂,有“臣非行媚中官者,目前千讥万骂,臣固甘之”的话,传到外边,朝野哄笑。而与崔呈秀同样恬不知耻者,则有曹钦程,他是江西德化人,先谄事汪文言,汪败后由其座主冯铨的引荐,拜魏忠贤为义父,成为“十狗”之一。
五十五、曹钦程尤为无耻
曹钦程在群小中尤无耻,日夜奔走魏忠贤之门,摇尾乞怜的卑谄之态穷凶极恶,因此阉党亦羞于有此同类。吹、拍原是做官这一行的大学问,拍马尤贵在“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曹钦程肉麻得过了分,连魏忠贤都觉得吃不消,因而有点讨厌他,加以阉党说他的坏话,所以魏忠贤责以“败群”。天启六年正月,为人所参劾,魏忠贤毫无顾惜地摘了他的纱帽。动身回江西以前,他向魏忠贤去辞行,说是“君臣之义已绝,父子之恩难忘”,又哭了半天才走。
等魏忠贤一死,思宗“定逆案”,曹钦程在“首等”,论死,但不是斩立决,关在监狱里许久。他的家人与刘志选的家人差不多,先还常常送牢饭,到后来就不管他了,曹钦程便在监狱中“掠他囚余食,日醉饱”。逆案后来有翻覆,论死者多未死,曹钦程就在刑部大狱中关了十几年,到李自成入京师,曹钦程“破狱出降”。等到吴三桂请清兵入关,李自成败走山西一带,曹钦程跟在一起,不知所终。
大致“十狗”者专以谄媚为能事,除曹钦程以外,为首的“狗头”是周应秋,他是江苏金坛人,当到左都御史。此人的拍马方式又与众不同,家厨绝妙,尤善于烹制猪蹄,魏良卿常到他家去做客,非此味不欢,因而得了个外号叫做“煨蹄总宪”。总宪者,都御史的别称。
天启六年七月,周应秋调任吏部尚书。明朝六部权重,吏、兵两部尤甚。周应秋获得了这个要缺,学严嵩的样,勾结文选司郎中公然卖缺分赃,而清流未尽者,周应秋随便找个借口,拿他们或降或调,无日无之。杨涟、左光斗死在狱中,周应秋半夜得到消息,敲开他门客的卧室,说是:“天眼开!杨涟、左光斗死了!”小人陷害君子,有些心知为非,而利害所迫,不能不出以辣手;亦有些确实以为正人君子该死,如周应秋以及清末的徐桐等等,都是这类丧心病狂的妄人。
在阉党中,亦不是个个能保富贵。魏忠贤很难伺候,稍有忤犯,顿时失宠,但有的是良心未死,说了几句正论,不为魏忠贤所喜,而有的只是无意中触犯了魏忠贤的忌讳,应当分开来谈。
五十六、石三畏无意中犯忌讳
前者可以王绍徽为例,后者可以石三畏为例。王绍徽原以排击东林出名,曾经编过一部《东林点将录》,以李三才拟作“托塔天王晁盖”,叶向高拟作“及时雨宋江”,杨涟拟作“大刀关胜”,汪文言拟作“鼓上蚤时迁”。而崔呈秀所进的《天鉴录》,则以王绍徽与于“真心为国,不附东林”之列,因此左光斗被逐后,王绍徽得代以为左佥都御史,很快地迁升为吏部尚书。魏忠贤叔侄要加官晋爵,王绍徽无不唯命是从,但他亦有不可抹杀的一面,《明史·阉党传》:
至忠贤遣内臣出镇,绍徽乃偕同官陈“四不可”。王恭厂、朝天宫并灾,绍徽言诛罚过多,忤忠贤意,得谯让。
按:史书称某某建筑物“灾”,都指火灾,而“王恭厂灾”是火药爆炸,《旧京遗事》言:
京师诸火药局以王恭厂为大,旧在城西南包家街,天启乙丑以药发毁……击坏西城两三条街,伤百许人。
又《畿辅通志》及《两朝从信录》亦皆记其事,时间在天启六年丙寅五月,非乙丑。火药局爆炸,当然是管理有问题,这与天然的灾难不同,确是当政者值得警惕的事。王绍徽以此上言,虽“得谯让”,仍有所陈:
已复上言:“四方多事,九边缺饷,难免催科,乞定分数、宽年限,以缓急之宜付抚按。正殿既成,两殿宜缓。请敕工部裁省织造、瓷器诸冗费,用佐大工。奸党削除已尽,恐藏祸蓄怨,反受中伤,逮系重刑,加于封疆,显过三案巨奸,则人心悦服,余宜少宽贷。”复忤忠贤意。
因此,王绍徽为阉党中后起者所排击,魏忠贤未有表示,削职而去。
石三畏为魏忠贤“十孩儿”之一,又跟崔呈秀有密切关系,“锻成杨、左之狱,咆哮特甚”。有一天他到亲戚家赴宴,魏良卿亦在,伶人来请点戏,石三畏喝醉了酒,忘却忌讳点了一出“刘瑾酗酒”。魏良卿回去告诉他叔叔,魏忠贤以为石三畏有意讥讽,大怒,革了他的职。及至魏忠贤事败,石三畏反以此为功,得复官为御史,后来为人所劾,指出真相,依旧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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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维华开新运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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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霍维华开新运河无功
小人之为小人,最大的特征就是反复无常,只问利害,不讲道义。当魏忠贤将败时,阉党中“内相携贰”,以设法攻魏忠贤或其同类求自保其身家爵禄的,还有许多人,甚至包括“老牌”的阉党霍维华和贾继春在内。
霍维华以攻王安为魏忠贤立下第一功起家,与崔呈秀同为魏的谋主。熹宗得病,魏忠贤认为是“灵露饮”吃坏了,而进此“仙方”,有霍维华参与其事,因之失宠。霍维华心里害怕,便起了叛魏之心。当时关外用兵,袁崇焕有宁远大捷,清太祖努尔哈赤竟因此愤恚而死,论功行赏,霍维华以兵部侍郎署理尚书,至是真除,并恩荫一子为锦衣卫千户,霍维华“虑有后患”,想摆脱阉党的臭名,所以力辞恩命,请求把荫封让给袁崇焕。魏忠贤知道他的用意,“降旨颇厉”。如果熹宗不死,他迟早会被魏忠贤驱逐回乡。
思宗即位,霍维华与杨维恒百计弥缝,避免牵涉及于魏忠贤,因而仍以“兵部尚书协理戎政”,但在京还不安全,想借“行边”的名义避到关外。按:兵部尚书行边,即等于国防部长视察前线,名正言顺,自无不可。哪知有个言官顾继祖识破他的奸计,上疏说道:
维华狡人也。珰炽则借珰,珰败则攻珰。击杨、左者维华也,杨、左逮而阳为救者亦维华也。以一给事中,三年躐至尚书,无叙不及,有赉必加,即维华亦难以自解。
因此,思宗不准他出关。逆案一起,霍维华充军充到徐州。按:充军是俗称,这个刑罚称为“流刑”,明朝的流刑与唐朝相同,分三等,自一千里至三千里,称为“三流”,各杖一百。路程以京师起算,不问地方好坏,这里面就有人情好托,霍维华大概在刑部有人照应,所以充军能充到徐州这样很不错的地方。
到了崇祯七年,徐州以南、宿迁以北的骆马河淤塞,霍维华想利用这个机会复起,建议自宿迁到徐州开一条新运河,引黄河水通漕。结果,征用民工,费银五十余万两,而运河没有开成功。明思宗这个人对赏罚向来轻率,看霍维华治河无功,立即下狱论死。
五十八、阉党结局非死即充
“五狗”、“十孩儿”大致是替魏忠贤出坏主意,出头做猫脚爪,至于荼毒正人的实际执行工作,则另有其人,文的是“五虎”,武的是“五彪”。
“五虎”以崔呈秀为首,依次是工部尚书吴淳夫、兵部尚书田吉、太常寺正卿倪文焕、副都御史李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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