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楼台烟雨中

与代岩、沙郁谈妥，次日一早尹良便让代岩帮忙告了个假，自己则赶到位于圆通巷的天怒门据点，将与代岩等人商讨的结果报告给蔡大人，蔡大人听了十分欢喜，又将任务的细节与尹良详细探讨了一番，直到中午尹良才从位于圆通巷离开，一看天色不早，肚子也开始咕咕叫，索性不回营舍而直奔佳林酒苑去填饱肚子。
    尹良刚到佳林酒苑，便撞上正在大堂忙活的老何，老何见了尹良，忙伸手拉住，好似怕他跑了一半，直径拽到二楼的一个包间，尹良见老何兴奋异常，不明就里，便由着他拽着自己走，进了包间后，尹良才发现代岩、沙郁均已在座，老何把尹良按到座位上，又把包间门仔细关好，才嬉皮笑脸的道：“尹良兄弟啊，你要作的那件大事和蔡大人商量得怎样了？”
    尹良一听，心道不妙，口中却道：“你所指何事？我有何事能称为大事？”
    老何小道：“何必隐瞒呢？盗取考题的事啊！”
    尹良一听，头嗡嗡直响，向代岩望去，代岩也无奈的耸耸肩，向沙郁努了努嘴。
    沙郁见尹良脸色不对，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哎，老何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老何在一旁也笑嘻嘻的道：“没关系，我嘴严得很，严得很。”
    尹良苦笑一声道：“老何你是明白人，我并非不想说给你听，我之所以不想让你知晓，是因为此事太过冒险，若将你牵连在内，一旦败露，会连同你一并被满门抄斩，我又何必给你平添风险。”
    老何呵呵陪着笑脸，道：“无妨无妨，在商言商，没有风险哪有钱赚？”
    尹良笑道：“这事何来商机，你又打的什么算盘？”
    老何低声道：“你将考题盗出之后，自当是交予你的组织，我倒考虑，你可否多腾出一份交给我，我店中所住的赶考儒生多得很，我将题卖与他们，可发一笔大财，赚的银子我们平分。”
    尹良笑道：“老何你可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什么钱都敢贪，这考题又值几钱银子，冒着掉头的风险值得么？”
    老何道：“几钱银子？你可知这考题代表着什么？这考题便是功名！这众多的儒生一生追求的便是这功名二字，若提前一日便可知晓考题，提早做好准备，在笔试中自然是占了大大的便宜，这份功名，卖个二、三百两还算贵么？若卖给二十个考生，这便是四、五千两，这笔钱还小么？”
    尹良也未曾想过此节，听闻老何如此一说，才发觉金额着实巨大，心中暗想左右盗题也是死罪，将题卖了还是死罪，从中大大赚他一笔也没什么不好，便对老何说道：“这倒是个好买卖，可你想在自己店中做着勾当，风险也未免太大，若被这些儒生报到官府，我们如何撇清？”
    老何道：“这你无需担心，我已想好如何去做此事了。”
    尹良道：“且将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老何道：“我在宣城老家有一个侄子，名叫何东来，刚来金陵半个月，你们也曾见过吧。”
    沙郁道：“小东嘛，我们不是一同饮过酒么，当然见过。”
    老何道：“东来这小子从小就精明伶俐，却不善农耕，我便想让他到我店中帮忙，一算给他一口饭吃，也恰巧最近我店中后厨有个配菜的伙计回老家不干了，我便让东来去顶那个缺，所以他来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后厨帮忙，也没什么人见过他。我便考虑让他去与那些儒生见面，收到银子之后连夜送他到我那个在闽国经商的同乡那里躲避些时日，不会有人查到此事与我们有关，基本可保万无一失。”
    何东来这人尹良也见过几次，确实与他的叔叔老何一样的机灵能干，尹良也十分满意，便道：“让东来去办倒也可以，可想到他一个年轻人，事后却要孤身一人到闽国避难，这让我等如何能够心安？”
    老何道：“年轻人不搏命，哪有前途，得了银子分他三五百两，到闽国买房置地，娶妻生子，过地主一般的生活，有何不妥？”
    尹良也觉有理，刚要点头答应，代岩却在一旁对尹良说道：“依我看，天怒门横竖也得安排人将这考题放出，不如你主动向蔡大人请缨，名正言顺的将此事拢在手中，在卖题之时一旦出现差池，也可得到天怒门的援助。”
    老何道：“可如此一来，卖题所得银钱，岂不要交给天怒门。”
    代岩笑吟吟的道：“老何你怎么又糊涂起来了，一则天怒门想做的是拉政敌下马，银钱之事哪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二则即便天怒门索要银两，可他们又怎知我们卖给多少下家？我们瞒报二三十人，又有谁人能知晓？”
    尹良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方法，我这便去圆通巷找蔡大人商议。”说罢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转身去了。
    尹良匆匆忙忙跑回圆通巷，恰巧蔡大人尚未离开，尹良便将卖题的想法说与蔡大人听，蔡大人沉吟了一阵，道：“原本我欲将此事安排给陈焕的属下去做，全因他们平日里与儒生接触的机会较多，不过现在想来，让一个酒店的小伙计去做更恰当些，即是生面孔，身份又恰当，起码他们很难借此追查到我们天怒门。你若觉得此人可信，那便让他去做吧。不过你要注意一点，这考题只能卖予那些庐州来的考生，而且要记清每个买题考生的名字。”
    尹良却奇道：“为何偏要卖给那庐州考生？”
    蔡大人呵呵一笑，道：“你有所不知，那礼部侍郎姜阳，乃是庐州人士，又在庐州担任过刺史，若考题在他手中走漏，舞弊者又均为庐州考生，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罪名了。”
    尹良道：“大人果然算无遗策，属下谨遵大人的吩咐去做，不过属下还有一事，这卖题所得的银两我需作何处理？”
    蔡大人微微沉默了一下，好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随后说道：“得到的银两便分给配合你行动的那两位朋友和出面卖题的伙计吧，毕竟他们也替你担了风险，银子也是应得的。”
    尹良心中虽然颇有些兴奋，表情却还平静，道：“蔡大人如此体恤属下，我等必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