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片我的江湖

这一天天气很好，天很蓝，阳光温暖，明亮而不刺眼，干柔而不燥热，空气清爽，到了晚间自习结束，人群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学楼，仍可感受到皎洁的月光周围蔚蓝帷幕散发出清新的召唤。
    李柳走出校门抬头，便看到站在不远处路灯下的邵小康。他身穿一套运动装，插兜悠闲着站着，身边路过的同学们，有些会回头仔细的看一下他，他便低头避开，又抬头微笑着看着她，她加快步伐，后来干脆跑向他。
    他看到她脸部皮肤恢复到那个年纪女孩应有的细嫩，头发也被梳理出一个流畅的发型，还是穿着那一身校服，散发出的却不是往日那种破茧不出的绝望。她像春天里生机盎然的稚嫩柳树，微风拂过，柳枝轻舞，带动青绿的叶子，让人舒畅。她穿过周围嬉笑打闹的少年少女，微笑着望着他。李柳啊，这个画面太平常不过，却唯独你更能揪住观者的心，他想，一切没有比这更值得的了，为了豆蔻芳华。
    “叔叔，来接我放学？”李柳问。
    “是啊，第一天回家，这么晚，我还是带你熟悉一回路线。”他们走向地铁口。
    “谢谢叔叔，可是您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这样太麻烦您了。”李柳说。
    “没关系，这段时间我工作不是很忙，早上可以送你上学，或者你坐地铁上学，晚上，若我有时间就会来接你，或者叫其他同事来接你。”
    “真的不用，叔叔，以前我都是一个人走夜路的，我会小心的，也会跟同学一起走。”李柳认真的说。
    邵小康从兜里拿出一部手机，“柳柳，这部手机你先拿着用，刚刚我买了张新卡已安好，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我把学校到家里的路线用地图查好后截屏存到手机里了。虽然这是我用过的手机，不过基本功能还是好用的，等你上高中，我再给你买部新手机。”
    李柳接过手机，这是部触屏手机，是前段时间大家都用的那种款式，“谢谢叔叔，这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破费了。”她打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条联系人记录——邵小康。
    “过两天我要去新加坡一周，刚刚已经跟你的班主任打好招呼了，在学校有什么事，记得及时跟老师反映，家里有岳奶奶和张爷爷，他们会经常来看你的。还有我的同事，他们也会帮你的。”邵小康叮嘱。
    “放心，叔叔，我会照顾好自己。”李柳对着邵小康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地铁上人不是很多，李柳站在车中间，望向路线指示牌。
    快到家的楼下时，邵小康问，“记住回家的方向了？”
    “记住了。”李柳笑着说，“我一个人来回走也没问题。”
    邵小康点点头，“这个小区环境还可以，这个时间下了地铁，路上还可以碰到夜跑的人，或者是散步回来的一家人。”他指指不远处的亭台，“以后你若是学习累了，我可以陪你在小区的花园里转转，平时也可以在花园里晨读或锻炼。”
    李柳环顾四周，眼睛像星星一样，这就是我要度过一段时期的家，要珍惜这段时光，要记住通往这里的路线，她想。
    林叶盯着邵小康的手机屏幕很久，邵小康看到手机屏幕黑了，可是她还盯着手机屏幕。儿子在旁边吃冷饮，他也分着吃，两个人开开心心，仿佛与一动不动的林叶处在两个空间，虽然他们在一张桌两边，面向而坐。
    “她母亲会被判什么刑？”林叶抬头面无表情的问。
    “......”邵小康伸手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出现一张照片，照片上两位女性偎依站立，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背景是家商场。那是李柳和毕莉莉，李柳穿得正是毕莉莉送给她的那件红色羊绒衫，未施粉黛却娇艳欲滴，笑容真诚却羞涩无措，让人好奇她的未来会是如何一番景象。秦擎很会拍照，不仅构图视觉舒服，还能告诉观者图片传递的感情或者说画面里生成的氛围。秦擎拍的办案的同事的图片给人以紧张、震撼、帅气、感动的情绪；秦擎拍的毕莉莉的图片给人以无畏、无趣、无心的情绪；秦擎拍的李柳的图片给人以希望、期待、憧憬的情绪。他看着手机屏幕，“10至20年吧，”又把手机屏幕拿给林叶看。
    林叶继续仔细的看，低头问，“这孩子对她母亲被判刑这事怎么说？”
    “检察院正在审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移交法院开庭，没听她讲过。”
    “她住在家里，我没意见，”林叶把手机还给邵小康，“康儿，既然收留了她，还是要对她负责，有我能做的，还是要跟我讲。”
    邵小康点头。
    “衣食住行的问题，我看还是其次，她现在正是青春期，你有时间了解她的思想状况吗？这件事不能指望妈妈吧？”林叶开始头疼，又不想让儿子和对面的男人发觉，“你若没能及时察觉她的想法，我还是担心，担心你，总觉得会有麻烦事，又说不清。”
    “如果因为怕麻烦，而不管这个孩子，我的心又放不下。”邵小康摸摸儿子的脑袋，儿子很用心的吃冷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去抚摸、拥抱、亲吻。
    “果果在我这，你放心好了，”林叶也看着儿子，他这样懂事，真叫人心疼，“虽然我刚到这家公司，不过，之前也都跟公司的领导接触很多次了，工作范围和交际面也是以前的，我还能应付得来，果果长大了，我们互相依靠，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们培养感情，更了解对方。”
    “不如我也来新加坡找个工作吧。”邵小康问林叶。
    林叶一愣，她看向儿子，儿子在看他俩。
    “这件事，你还是回家再想想吧，问问妈妈意见。”林叶小心的回答，“看情况，咱们再聊。”
    秦擎写完报告，准备回宿舍，等电梯时，向走廊尽头望去，似乎有灯光，那应该是从毕莉莉的办公室发出来的。
    他走去，看到门果然虚掩着。
    毕莉莉听见敲门声，疑惑的问，“谁？”
    秦擎推开门，“还加班呢？”
    “是呀，胡处给我的这些报销单，我还要重新核对一遍，”说着她叹了口气，“明天再去找领导签字。”
    秦擎今天来找毕莉莉领服装时，正好赶上胡代次也在。
    “小毕，要不是小陈告诉我领导发现一张报销单填得有问题，我还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说我叫你把这些单据汇总找领导签字，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核对一遍？领导那，我都不知道他会以为是我故意写错了，还是你没有认真检查！”
    毕莉莉窘迫，一脸茫然，“哦，那我再检查一遍，胡处，您要重新填制一张报销单吗？”
    胡代次不耐烦的说，“我已经填好了，你尽快汇总，找领导签字吧，我明后天还要出差办事。”
    毕莉莉大气不喘，低头攥着一叠报销单，“好。”
    等胡代次走远，她才抬头呼出一口气，皱起眉，又看到秦擎，脸色转为平静，问，“来领服装吧？”
    秦擎站在那，点点头，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真厉害！”
    毕莉莉知道他指的是胡代次，低头笑笑，转身给他找服装。
    “胡处升到副调研员后，你把她的工作都接过来了？”秦擎见毕莉莉自他进门后一直低头摆弄手中单据不理他，自找话题。
    “不仅是她的，”毕莉莉整理桌上的纸张、文件夹，“以前综合科是胡处和蒋升，现在综合科就只有我。”
    “你一个人做这些活，要跟领导申请吧？看能不能给你调一个人过来帮忙？”秦擎问。
    “还好了，”毕莉莉摇头，“时忙、时不忙的，多一个人，有时觉得是种行政资源浪费，忙的时候加个班，还好我是单身，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也可以接受。”她又想了想，说，“只是平时用不到自己的专业，很可惜，没有时间温习的时候，心里着急。”
    “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就叫我，咱们都是一个处的，别客气。”秦擎说。
    毕莉莉记好明天要做的事，抬起头，笑笑，“谢谢你，秦擎。”又低下头看着笔下的便纸，勾画几笔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我有个朋友收到一些法国进口的礼物，想请人帮忙翻译产品使用说明书，”秦擎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什么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吧？”毕莉莉问。
    “厨房用具，”秦擎答，“你最近有时间吗？”
    “周末可以的。”毕莉莉答。
    “周末不是要游泳？”
    “游泳只需要一上午而已，”毕莉莉说，“你叫朋友把说明书扫描后发给我就行了。”
    “扫描后，能看清吗？”秦擎不放心，“我跟你一起翻译吧，边翻译边学着怎么用，我担心朋友看了说明书也不会用。”
    “随便。”毕莉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