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片我的江湖

毕莉莉开车来到秦擎电话里说的小区，门口保安礼貌的问她要找哪户业主，她报上名号和门牌，保安抬杆让道。
    毕莉莉锁车时听到有人喊她，“毕莉莉，毕莉莉......”
    她四处看，终于在一座高楼中寻找到一个人影在挥手，她翻了个白眼，快速走进那栋楼。
    “您好，快请进。”一对年轻夫妇在门口迎接。
    “您好。”毕莉莉进屋换鞋，看到秦擎站在门口不远处叉腰笑着看她。
    主人问，“想喝点什么？咖啡？果汁？果酒？白水？茶？”
    毕莉莉站在客厅中央，受宠若惊，“不必客气，白水就可以了，谢谢。”她又冲秦擎高声说，“小秦，介绍你朋友？”
    “这是我学长，曹殿，大我两届，现在自己创立公司，是我偶像。”秦擎随意的介绍，“这是我学妹，吕青青，小我一届，刚回国，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不用介绍也看得出，他们是一对，新婚不久。”说到这，他得意起来，“我是他们的媒人。”
    “哦，”毕莉莉笑着看向曹氏夫妇，心想，秦擎不愧是中国顶级学府毕业的高材生，同学就是这么有魄力，已经能够自己做老板了，看样子混得相当可以。又见他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只能向主人挥挥手，“你们好，我是秦擎的同事，毕莉莉。”
    “知道，毕科长，秦擎经常向我们提起您，说您年轻有为，女中豪杰。”曹殿笑嘻嘻的说。
    毕莉莉想翻白眼，终是忍住，“叫我莉莉就可以了。听秦擎说，你们有厨具，要我翻译使用说明书。”
    “是的，莉莉姐，”吕青青活跃起来，“我的法国朋友给我邮寄来一套烤箱，作为新婚礼物，我们看着挺好，就安装在厨房了。后来才发现，根本不会用啊。做出来的食物跟说明书的样例差很多。”
    毕莉莉看着递过来的一厚打资料，才明白，为什么秦擎不给她扫描件更不好意思叫王君君翻译了。她说，“咱们开工吧。”
    好在说明书上的语言都是常用语，而且很多词反复出现，年轻夫妇接受能力很快，有时毕莉莉已经忘记曾经翻译过烤箱的某个部分，某个环节涉及到翻译过的功能，曹殿会提醒，吕青青在旁边会拿便利贴写好贴在烤箱某个部位的旁边。在翻译烤箱功能原理时，毕莉莉在旁边翻词典，秦擎就负责将中文文稿录入电脑。好在厨房不小，一个操作台上被笔记本电脑、词典、便利贴、产品说明书、食材占满。
    眼看要大功告成，吕青青急迫的要试验，面包机里和着面，烤箱里有鹌鹑蛋，曹殿洗好菜，去挑红酒，秦擎切菜、清理鱼。吕青青和毕莉莉磨碎好杏仁又研究沙拉与酸奶的调配比例。
    面和好了，吕青青拿出面团，与毕莉莉按照说明书的步骤，制作甜点雏形，“殿下，感觉这次会成功呀，多亏莉莉姐在了。咱们去买些海鲜吧，不然主食太单调了，不好表达谢意呢。”
    “好啊，正好红酒开瓶后要放一会儿才好喝。”曹殿来到厨房，“现在去吧，买回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吃。”
    厨房里只剩毕莉莉和秦擎，秦擎认真地在摆弄鱼，毕莉莉坐在高脚櫈上，“年轻人就是热爱生活啊。”
    “说得好像自己不年轻一样。”秦擎低头说，“麻烦把那边的腌黄瓜切了，”他指指操作台角落里的一个保鲜盒。
    “已经有很多菜了，还要咸菜，是不是过于丰富了？”毕莉莉打开保鲜盒，拿起刀。
    秦擎把调配好的鱼放在食盘中，等待放入烤箱，又打开冰箱找法芥，“配蔬菜牛肉汤，学长说青青昨天晚上煮汤时就期待跟法芥配腌黄瓜一起吃这菜的味道了。”他拿出法芥，姿态陶醉，“蔬菜牛肉汤与法芥配腌黄瓜真是绝配啊！”
    毕莉莉想用菜刀收切好的腌黄瓜小块儿，哪知菜刀窄，不好收，走神间，刀锋碰到她的手指肚，顿时看到血水冒出，她放下刀，将手指放在水龙头下清洗。
    “切到手了？”秦擎抓起她的手看，“这刀就是锋利，一碰一个伤口。”他从橱柜里找到创可贴，帮毕莉莉包扎伤口，“还想跟你一起洗餐具呢？你是故意的吗？”他笑着看向毕莉莉，发现毕莉莉在走神，睫毛上挂着泪珠，他笑着问，“疼哭啦？我来洗碗，还哭吗？”
    毕莉莉回过神，看着秦擎，露出淡淡的笑，“你的学长不会比你大很多吧？算结婚早？”毕莉莉问。
    “学长比我大5岁，学妹与我同龄。”秦擎放下毕莉莉的手，收好腌黄瓜。
    “青青是那种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生，杜恋也是。”她伸了个懒腰，“还是早结婚好呀，早结婚早稳定。”
    “杜恋、肖话的婚礼，你去吗？”秦擎问。
    “去，当然要去，杜恋提前半年就告诉我了，又是我师妹。”毕莉莉说。
    “那你是伴娘吗？”秦擎问。
    “不是，她应该请跟她一个年龄的女孩儿做伴娘吧。”
    “嘿！他俩在我们同期入关的同学中，找了不少伴郎伴娘。”
    “呵呵，你们见证了他们的故事。”毕莉莉笑。
    “可不是呗，两个多月的相处，果真成了，一直异地恋，真是佩服。”秦擎说。
    “还是现在的年轻人有魄力啊。”毕莉莉感叹，她取出烤箱中的饼干，接过秦擎递过来的鱼，放入烤箱，调试好火候。
    “你能不能不要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呀？你这样给我倚老卖老的感觉。”秦擎站在她面前，无奈中带着笑意。
    毕莉莉推开他，去看做好的饼干。饼干香气四溢，让人心旷神怡。看着卖相很好，顿生超级成就感。
    “看这里，来张自拍。”秦擎抓了下毕莉莉的肩膀。
    “咱俩的布景都是杏仁饼干，好温馨啊。”
    “笑——”
    曹氏夫妇很快回来，四个人又在烹饪间隙拍了很多照片。毕莉莉觉得，跟年轻人在一起，自己也活力四射呢。回到家，她躺在床上翻看午间拍的照片，点到有蔬菜牛肉汤的图片，照片里的吕青青举着腌黄瓜，笑眯眯的看着她。毕莉莉忽然心头一酸，眼睛又湿润了，“他也说过那句话。”她想起，那时他们分别住楼上与楼下，在宿舍的公共厨房里，霍启明手舞足蹈的向她这位祖国同胞推荐这道法国地道菜。很久了，她想，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尝到他做的菜，听他讲美食听到流口水了。
    邵小康回家时，李柳的房间门都紧闭着，他想着是女孩儿的房间，不好轻易敲门，也许她在认真复习功课，也没必要打扰了。这天清早，因为头一天晚上与朋友多喝了几杯，起来的稍晚些，进洗手间时，恰好李柳开门。
    “叔叔，您今天不用提早上班？”李柳见到邵小康，很诧异。
    “是，”邵小康睡眼惺忪，“你早上煮的馄饨，还有吗？”
    “没了，我给您煮去？岳奶奶准备了很多种馅，您要吃哪种？”李柳问。
    “不用了，你快准备上学吧。”邵小康低头要关门，“等等，柳柳。”
    李柳低着头，停在原地。
    邵小康绕到李柳面前，一只手扶起她的头，眼睛盯着李柳的脸，神情变得凝重，“你的脸.....有人打你耳光？”
    李柳躲过邵小康的手，又低下头，轻轻摇头，“没事，叔叔。老师已经找过他们了。”她头也不回的去房间里拿书包，向房门走去，“我去上学了，您放心吧，没事，再见，叔叔。”
    邵小康开始每天早上和晚上都送接李柳上下学。李柳的笑容变少，心情也低落很多。邵小康不知如何帮助李柳，他跟林叶讲，这孩子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林叶说，多跟班主任沟通。
    赵老师说，她把董励滢和李柳的座位调到距离很远，董励滢没再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李柳所在的班级是学校的重点班，同学关系单纯，学习气氛浓厚，因为李柳平时轻言细语，少与同学接触，只在同学请教问题时细心解答，所以，同学们虽然对她不热情，但也算友好。知道李柳被外班学生打耳光后，她特意嘱咐班干，在离开教室时，要集体活动，不能让学生落单，上厕所时，男同学会顺带等女同学一起离开，以防在厕所内发生打架事件。至于为什么李柳被打耳光，从李柳口中也没问出什么，打耳光的外班学生是个濒临被学校劝退的女学生，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与父母沟通多次，也没看出有什么好的作用，这女生更是没一句可信的，学校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但打人者满不在乎，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还有几个月就中考了，希望她能顺利渡过这段时期。”赵老师最后总结，“她母亲的事，不知什么结果？”
    “在公诉阶段了，10-20年吧。”邵小康说。
    赵老师叹口气，“带了这么多年学生，第一次遇到李柳这样的学生，我带的学生，都是好苗子。唯独她家庭这样特殊，我也是倾注在她身上很多精力，十分希望她能与她的母亲有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生！”她严肃的看着邵小康，“咱们都尽自己的一份力吧，这孩子若以后有什么差池，我心有不甘啊。十分感谢你，邵警官，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她母亲出了那样的事，我就是再不甘心，恐怕自己也撑不了多久。”
    邵小康很感动，他点点头。
    之后，邵小康征求李柳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跟自己晨跑。通常邵小康跟李柳建议什么，李柳都会答应，这次也不例外。
    于是，他们每天都会比原先早起1小时开始晨跑，李柳会利用这个时间练习英语听力，半小时正好可以完成1套题，邵小康偶尔会在他们热身时测试她的语文。
    有那么几次，连夜开通报会议，邵小康走不开，只得叫秦擎接李柳放学。
    周末，如果邵小康加班，就把李柳带到单位，他尽量减少她一个人的时间。这时，秦擎会拿起李柳的数学卷子和物理卷子，煞有介事的点评。李柳会认真的听，秦擎讲到更简便算法和解题思路时，李柳直竖大拇指，心情会比往日兴奋。
    邵小康见他俩因为练习题讨论的热络，忍不住打趣，“擎儿，你这数学专业的高材生，怎么会跑到这儿做警员呢？真是大材小用。”
    “秦哥哥物理也超棒。”李柳补充。
    “物理是我的本专业，数学是我的二学位。”秦擎倒似乎不好意思，“我用二学位报考的咱关的统计职位。”
    “结果被潘局发现你特有的敏锐观察能力，硬在你现场实习期结束时把你要来做侦查了？”邵小康笑着问。
    “哪里，”秦擎摆手，“做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到哪我都会认真做的，领导就别挖苦我了。”
    “你看，你这思想境界，让莉莉都望而却步了。”邵小康看向秦擎又看向门口。
    “是呀，如果把你分到财务处数钱，是不是连计算器和验钞机都能省下了？”毕莉莉揶揄。
    “领导，你们能舍得吗？”秦擎问。
    众人皆笑。
    毕莉莉问他们点什么工作餐，或是在食堂吃？众人最后决定叫食堂打包，在办公室解决午餐。
    毕莉莉看秦擎拿李柳的试卷，她也拿起语文和英语试卷。
    “你学法语的，懂英文和中文吗？”秦擎故意问。
    “我的二外选的就是英语，语言都是相通的，你见哪个翻译家，自己母语差的？”毕莉莉不服气。
    “得，以后我家柳柳都不用请家教了，有你们二位学霸，还愁成绩不好？”邵小康开玩笑。
    李柳也笑，这几天难得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开心。
    “叔叔，这段时间，您不顾工作繁忙，还要照顾我，非常感谢您。我知道妈妈的案子马上要宣判了，您放心，我会正确对待这个结果的。它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毕竟，这15年来，我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
    邵小康回到家时，李柳的房间已关灯，房门紧闭。他在自己的床头柜上，看到了李柳给自己的纸条。他来到厨房找水喝，想了想，在冰箱门上用冰箱贴贴了张纸条，“愿李柳同学成为快乐、开朗的女孩，来迎接每天的阳光！”
    第2天晨跑时，邵小康问李柳，“今天是你妈妈法庭宣判的日子，你去吗？”
    “去。”李柳说。
    “那我替你跟赵老师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