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鹭大道

第39章


」欧代尔心里也紧张,他心事重重地吸着烟,喝着兰姆酒;想从仓库门前开车经过一下,看看那是什么样子,而且他还得在今晚开车到伊斯拉莫拉达,去接沃尔卡先生,把他送上一架飞往自由港的飞机。一切都迫在眉睫。不过,这样倒好,今夜就出城,明天也别太露面。
  他对路易斯说:「我主要想告诉你一件事:由麦拉妮到她们试衣服的地方去。」
  「试衣室,」路易斯说:「我敢说,在她出来之前,周围就没套装了。」
  「随她去吧,」欧代尔说:「但随后别走开,你别走开,等她提着『梅西』袋子出来。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你接过袋子就和她分手,别耽搁。她要是给你找麻烦,就堵上她的嘴。我的意思是说,你一定要把袋子从她手里接过来,懂吗?不然的话,麦拉妮一走,钱也就丢了。全完了。五十五万哪,伙计。」
  22
  星期四,在自由港飞往西棕榈的班机上,贾姬在厕所里待了十五分钟,重新摆放了一下她袋子里的东西。
  她先放进去的五十万,几乎占了一半的地方。她用内衣塞满钱的四周,上面盖了几件衬衣和两条裙子,紧紧地捆好,塞紧。剩下的五万是最后放进去,舖满了顶部。
  她出来的时候,一个到自由港赚钱的家伙说:「我想要点喝的,可是你在厕所里待了飞行时间的一半。等我们着陆后,我要提出正式的投诉。」
  贾姬说:「因为我晕机嘛。」
  「你一位空中小姐怎么会晕机?」
  「所以我才准备辞职。」
  「我还是要投诉。」
  「是因为我晕机呢?」贾姬说:「还是因为我叫你傻瓜?」
  这倒把他弄糊涂了。他说:「你没叫我傻瓜啊。」
  贾姬说:「我没叫过吗?那好,你是个傻瓜。」
  这是她的最后一次班机飞行。
  电·尼科莱在停车场的上层等着。他从她手中接过带轮行李车,说:「我们不能这样见面了。」
  「上次你就这么说了。」
  「是吗?这是当真的,对吧?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会面。你看呢?」
  「当然可以,如果我不坐牢的话。」
  「法龙给卅检察院打过电话。今天上午在巡回法庭上已经宣布不给你立案了。」
  就像这样——在昏暗的停车场里,在空车之间听到这条消息。她站住脚,等着尼科莱停下身回头瞧。「你是说,我脱身了?」
  「像鸟一样自由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把东西带来,把这件事做完。你这次带来多少?」
  「我跟你说过,」贾姬说:「五万。他很清楚,他会需要保释金的。」
  「如果能保释的话,不过我怀疑。」尼科莱说。他们走到了贾姬的本田轿车前。她开行李厢的时候,他说:「昨天晚上我们缴获了会给他又赚来一笔值二十万的武器,很利落,不放一枪就抓住了他的三个伙计。」
  贾姬提起行李厢盖。「可是你们没抓住欧代尔。」
  「还没有。有一个人会供出他来的。也许就是你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他已经准备坦白招供了。」尼科莱把行李车放进贾姬的行李厢,提着航空袋进了汽车。贾姬钻进车里,坐到方向盘后边时,航空袋放在膝头,而且拉开了拉锁。
  他说:「这是五万,嗯?」一边看着一捆捆的百元大钞,每捆上都勒着一根橡皮筋。「看上去没那么多。」
  「告诉我的是每捆一万。」
  「你没数?」
  「我从来不数。这又不是我的钱。」
  「他也许在里面夹了一些古柯硷。你查过了吗?」
  她看着尼科莱的手插到钱捆下面,摸到了叠着的一条裙子。
  「沃尔卡先生答应不再那么干了。」
  「你的卷发夹呢?」
  「我没带。」
  她看着他的手伸向一双歪到一边黑高跟鞋上。他的手指碰到了鞋,然后又回来,拿起一捆钞票。他把那捆凑近耳边,用拇指很快地刮着钞票的边。
  「一万,没错。」
  尼科莱用指头来回摸着钞票,然后把那捆给了贾姬。「上面有古柯硷的粉尘。你摸出来了吗?有一半钞票在佛罗里达用过。我想,如果你试一下,就会发现粉尘的。」
  贾姬用手指摸着钞票。她手里掂着那一万。她微微一笑,说:「你是不是受到诱惑了?」
  尼科莱看了看她。「什么,把一捆放进我的口袋里?要是我拿了,我也得让你拿一捆,对吧?要不我们想拿多少就拿,反正没有收条。除了你我,没人知道这儿有多少钱。」他把那捆钱从她手中拿过来,丢进航空袋。「我在毒品贩子的家里看过桌上摆着更多的钱,都放在纸板箱里,收在存货的房间里。我看到过各种赃钱在周围摆着,我从来没经不起诱惑去拿上一些。你呢?」
  贾姬说:「你在开玩笑。」
  「不是的,我没开玩笑。」
  「从欧代尔身上拔毛呢?」
  「或者说从我身上。」尼科莱说:「我一做上记号,这五万就归管理局了。」
  「既然我无时不受到监视,」贾姬说:「我怎么能拿出来一些呢?」
  「这就是我要你明白的,你要是想试一下可就傻了。你把这五万放到你的购物袋里,等我检查谢伦妲的袋子时,我就要看到这么多。你还用『萨克斯』购物袋吗?」
  「这次用『梅西』的。」
  「为什么?」
  「问欧代尔去。」
  「我来不及了。」尼科莱说。
  *    *    *
  你带着五十万现金远走高飞时,该穿什么衣服呢?是穿着运动鞋,随随便便地走呢,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麦克斯考虑了一下,就穿上他的棕色毛葛西装,里面是蓝色的衬衫和一条海军领带。他的任务是在「梅西」二楼女装部的「安·克雷恩」展台附近守候,盯着贾姬在四点三十分左右从试衣室里走出来。不管有什么监视,他们都得按她的时间准时走开。然后他再走到一名售货员面前,告诉她,他太太觉得她忘了一个购物袋在某间试衣室里。里面有海滩用的毛巾。
  他曾经从一本书里读过,一个果断的男人是孤独的,看来这话不错;这时四点刚过几分,他站在雷妮画廊的外面,腋下夹着一份报纸,往里看着绿色的绘画,没有雷妮的身影——来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麦克斯?」
  声音有点哀伤,也许是不安。雷妮在他身后,站在中央大厅的中间,手中扶着放在地上的那个餐厅打杂工的一幅绘画。
  「是今天上午收到的,」雷妮说:「一个递送传票的司法人员送来的,像是法院传票。」
  「就是那东西。」麦克斯说。
  她扶着那幅巨大的油画,显得那么瘦小,对身边走过的买东西的人视而不见。这是她的一个特点,总是旁若无人:在马路上行驶的车辆中间停下来和人说话,在公共场所的大门口和人聊天,站在停车场的通道上,不管后边有没有车等着开走。
  「我很伤心失望,」雷妮说:「我还以为你会表现出更多的风度而不是让个陌生人通知我呢。结婚都二十七年了,麦克斯,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他说:「你干嘛不过来一点,让开路呢?」买东西的人在看雷妮,然后转身娆过去,又回过头来瞥上她一眼。「来,我来帮你一把。」
  雷妮走进她的画廊,她穿着一套阿拉伯式的肥肥大大的衣服,料子是一层褐色一层白色的,黑色的条纹从上到下。麦克斯跟着她往里走,停下来抓住迎面而来的玻璃门。他把油画放到里边,靠在中间的桌子上,等着听雷妮更多的唠叨。她的小脑袋上留着帽子式的发型,从阿拉伯袍服里露出来,眼睛化妆后很明亮。雷妮现在一心看油画了。
  「我确定,拉尔夫·劳伦会买一幅,我跑了老远的路到他那儿去拉生意。我说:『挂点什么生气勃勃的东西,换下那些傻乎乎的英国马的照片。』」
  「他们懂什么?」麦克斯说,出于某种原因,对她很同情。她现在看着他,她的表情告诉他,她依然伤心失望。
  「你该来找我的,麦克斯,告诉我你的打算。」
  「我不是没来过,可是你在忙你的乳酪和饼干。」
  「我在开幕那天卖掉了达维德的三幅油画。昨天又卖了一幅。」
  他在想,哼,他们出事了,他们准出事了。但他嘴里没说什么。怎么开口呢?让她接受现实,然后走开。现在已经四点过十分了。
  雷妮又在看画了,就是那幅甘蔗地,她脸上的表情很迷惘,或者说很空泛。她说:「我们有差别。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这里没什么可以通融的,我有我的艺术。你有……我想是你的生意吧。」她这时又看着他了。「可我们也有过美好的时光,是吧,麦克斯?」
  这话是不是来自一首歌词?
  我们也有过美好的时光,是吗?
  他竭力要想出一个具体的例子。起初是有一段时光,他简直没法把手从她身上移开,回想起来,她大概慢慢喜欢这样了。后来,他就放弃了想找话谈的欲望。可能也确实没什么美好的时光,整个这二十七年,不算分居的时间,至少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例子。分居的时间倒还不坏。那段时间有克瑞基特给他唱着乡村歌曲,在月色下听着克瑞基特歌唱度过的时光……说来有趣,他喜欢女侍。贾姬不同。既聪慧性欲又强烈,而且还是以一种不声不响、不慌不忙的方式——在阳台上把手伸进他的裤子,把玻璃杯丢到外面,然后抓住他。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