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季的三世情缘

13 固守山寨


在一阵不安之中,我觉得必须要对乱军的情况有些掌握,不然就会在无休止的被动之中陷入混乱。于是,我派出去了几个小队下山去刺探军情,结果却都是有去无回。在一阵焦急的等待之后,我决定亲自前去,几个佐领急忙拦住我说去不得,但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什么消息都不清楚,在这里只是坐等宰割,我已经无法忍受这种煎熬。才入傍晚,我就换好了夜行衣,并带了两个得力的随从,沿着崖边一条密道潜行而下,我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都统,因为在他的眼里,所有事情都是危机四伏的,任何的尝试和努力都有可能断送性命,他对此非常顾忌,但我和他不一样。
    冬日的山里,北风不知疲倦的吹打着松树林,听上去就像是野兽的嘶吼。尽管山里有几条隐蔽的小路,但我担心有埋伏,就决定自己开路下山,走下山腰后,这里又多了一些槐树和杨树,我更加警惕了起来。多年的打猎经验使我对山里的动静了如指掌,就算有风声造成的混乱,我还是可以分辨出那些精细的异乎寻常的声音来。又走了一段路,我忽然听见有一阵细微的“沙沙”的声音,就命令那两个士兵停止开路,并一起潜伏下来。片刻之后,就看见有一个大约六七个人的小队走了过来,他们一边小心翼翼的撩拨着那些茂盛的野草一边用着当地的方言抱怨着什么。我们屏住呼吸,看着那几个人从我们不远的地方走了过去,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我们继续前进,并且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巡逻的小队,我知道已经无法前进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也就只能抓走一两个匪军带回去审问了。
    我们又悄悄的潜行到山腰的附近,这里是他们巡逻队伍最少的地方,也是最适合出手偷袭和撤退的地方。就像是当年狩猎一样,我们隐藏在一片小枣林中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果然又过来一个巡逻的小队,这个队伍只有五个人,我认为这是出手的最好时机了。当他们从我们旁边经过时,我们三个人迅速从枣林中跳了出来,登时就砍死三个,看见另外两个正要大喊,就又立刻把他们扑倒在地并扭打了起来。早就听说这些乱军身体强壮非常,摔到一起就更加感受到了那种蛮力。但我们毕竟是三个人,而且还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很快就把这两个人制服了。我们从他们衣服上扯下两块布条塞住了他们的嘴,又用带来的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捆了一个结实。在浓浓夜色的掩护下,我们带着这两个俘虏小心返回山寨。还没有走出多远,又见一队巡逻的人走了过来,我们又一次潜伏下来,并把刀架在了那两个俘虏的脖子上示意他们不许发出任何动静。
    当那一队人经过的时候,有个俘虏还是趁机挣脱着滚了下去,几个人立刻循声冲了过来,我见已经暴露,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砍死了那个俘虏,又冲了回来砍杀那几个乱军,几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如果是在平地,收拾这三五个人并不在话下,但现在是在山里,而且又在晚上,周围的一切都在树枝野草的掩映下显得有些虚实难辨。很快,有一个自己的士兵被砍伤了,我急忙提刀过去保护,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呼啸的风声,我暗叫一声不好,正要转身,却听见“砰”的一声枪响,那个匪兵顺势就倒了下去,然后又听见“砰”的一声,又一名匪兵倒了下去。我知道是酒儿来了,心中一喜,又猛发一股狠劲杀死了两名匪兵,其他两个匪兵见状拔腿就跑,我立刻掷出手里的大刀,正中一人后心,那人立刻就倒了下去。然后又随着一声枪响,另一名匪兵也倒在了地上。我走过去,拔出了自己的大刀又回到那名受伤的士兵旁简单帮他包扎了一下,就带着先前抓到的那名俘虏迅速返回山寨,酒儿已经等在前面了。我冲着她笑了笑说:“这次多亏你,不然还真有点麻烦。”酒儿皱了皱眉头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呢?幸亏那个庞佐领告诉了我,不然我们就只能来给你们收尸了。”我说:“这是必须要冒的险,其它的回去再说吧。”
    被带到山寨上的那名俘虏很快就供述了山下的情况,他说现在山下已经集结了十二万军队,大多都是从各地的前线撤退过来的,两天之后,赫名堂的队伍也会来此集会,那时他们首先会攻打山寨,然后再凭山寨的险要抗衡清军,借机复仇。听完这些,都统第一个就坐不住了,只见他皱着深深的眉头说:“这仗可怎么打啊?”我说:“我们只要全力守寨,等待援军即可。”然后又安慰他说守寨并不是什么难题,因为山寨地势险要,还有一面是悬崖,两万多守兵已经足够用了,况且乱军在战败之下已露颓势,不会形成太强的攻击之力。都统却是依旧不安,并责怪我当初不该随意出击以致引火烧身。我说当初就算没有下寨出击,乱军也不会放过我们,他们且战且退到了这里,肯定容不下在这藏着随时都有可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势力。都统无言以对,就把我赶了出去。我回到营里继续整顿军备,准备迎接未来的那场硬仗。
    果然,两天之后,山下来了一个信使,并递给都统一封劝降信,都统看完之后,脸色忽然变成铁青,捋了捋胡子说:“这可如何是好啊。”我拿过信来看了一眼就扔在了地上说:“都统何意啊?”他说:“降了至少可以不死。”我笑着说:“都统好糊涂啊,您问问张团练,他们可曾容得下一个满人或汉人?”张团练又把□□时的情景说了一些,都统这才低下了头,走了几步,看着我们说:“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就打他娘的。”都统下令斩杀了信使,并把人头扔到了山下。
    很快,山下的乱军似乎已经开始集结,并由几名将领模样的人带领着向山寨的方向进发。我们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都统坐镇中军大营,几名参领率兵分守两个咽喉要塞,所有的士兵也都严阵以待。辰时才过,乱军就发起了进攻,但是他们显然如别人说的那样不善攻打城寨,每次都会集合很多的兵力向山上冲锋,在滚木和礌石攻击下,敌军常常无法躲避,自相踩踏,死伤无数,然后,我们就会趁势杀出山寨消灭残军,再迅速返回寨中迎接乱军的下一波反扑。几波之后,山下已经血流成河,乱军的尸体也是越积越厚,伤亡应已上万,我们损失却并不大,都统这才稍微有些安心,我觉得这个大腹便便的家伙的确不适合打仗。
    第二天,乱军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但他们也只是收获了更重大的损失,连都统都开始笑着说:“这群傻鸟根本不会打仗啊。”
    第三天,乱军没有任何的行动。
    第四天,乱军运来了几台火炮,朝着山上猛轰,连都统的中军大营都被炸出了一个大洞,于是,都统就再也不敢在那里呆着了。配合着火炮,乱军又开始了冲锋,几次下来,又是死伤无数。
    乱军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连续几天都没有反应。不久之后,一股大火就从山下烧了上来,我们指挥兵士将近邻山寨的树木立即全都砍倒,所以,当大火烧过来时,却并没有蔓延到山寨中来,看着那些被烧成黑炭的林木,我深深觉得这些乱军真是有些丧心病狂。后来,我们又趁夜在山寨的四周洒了很多的泉水,天明之时,就已经接连成冰,乱军更难进攻了。
    不久之后,我们就看到山下的乱军开始拔营起寨,我担心那是敌人的佯装退兵之计,但仔细看了看四周却并有没发现一点埋伏的迹象。我首先带着一队士兵下了山寨,曾经战斗过的那些地方已经满是被冻得发僵了的尸体,我忍不住一阵慨叹。敌人扎营过的地方已经很是凌乱,除了一些被散乱丢弃的锅碗瓢盆,竟然还有几面战旗,我心中马上就猜得其中一二。我回到寨中说了说山下的情况,都统立刻笑意盎然的说:“就这帮孙子还敢跟我斗,简直就是找死,现在打不过跑了吧。”有的参领立刻就开始奉承起来。我说:“应该是左宗棠大人打过来了。”
    没过半日,刘松山的部队就追到了山下,都统带着我们下山寨迎接,当夜,左宗棠大人也到了山寨。都统详尽又略带夸张的说了说守寨的过程,钦差大人笑着说:“进陕之前,还有人曾和我说步兵营难堪重任,但依现在情形看来,都统有勇有谋,步兵营进退有节,果真会有一番作为。”然后,他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说:“全军休整一日之后,继续追击白彦虎余部,步兵营可为先锋营。”
    都统正在喝茶,闻听此言,竟然差点喷了出来。
    钦差大臣惊奇的说:“可有异议?”
    都统连忙说:“鏖战之后,将士多有疲惫之心,只是害怕影响了全军的进程。”
    “都统不必担忧,若有疑虑,尽可问知叔瑜,有此巨擘,尽可放心去战。”
    都统只好低下头来继续喝茶,不再言语一声。
    第二天,步兵营作为先锋营先发追击,全军继续前进。追过千阳、陇县,一直到了六盘山区都未见叛军的大规模部队,只有一些残余的老弱残兵被抛弃在沿途之上,在他们的口中,我们得知白彦虎的军队正在赶往陇西。都统故意放慢了步兵营的行进速度,有了上次冒失追击的教训,他竟然变得谨慎起来。一般时候,他都会派出两拨探马,一拨去前方探视敌军,一拨去后方探视自己的军队,这样才会使步兵营在追击的时候还能给自己保持好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我只在心里嘲笑着这位都统的良苦用心。
    当探听到白彦虎的部队已经驻扎在陇西的时候,我们就在距离陇西不远处的鸳鸯镇安下营来。虽然是个城镇,却已经四处凋敝,荒无人烟,全军将士无不为之唏嘘感叹。当地流传一首民谣说:同治五年三月间,杀气弥漫天。十余万人一朝尽,问谁不心酸。桃含愁兮柳带烟,万里黄流寒。阖邑子弟泪潸潸,染成红杜鹃。清歌一曲信史传,千秋寿名山。碧血洒地白骨撑天,哭声达乌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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