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季的三世情缘

34 北伐


没过多久,新的学期就开学了,北伐的消息还在不断的传来,到了三月的时候,就听说上海和南京都被解放了。后来又听说张作霖把那位“狗肉将军”和他的儿子也派了过去支援孙传芳,我们无一例外的希望他们会战败,因为正是他的儿子带着部队硬冲冲地闯进来我们的校园,不仅逮捕了几名学生,还带走了我们图书馆的很多报刊书籍,他们留下的借口还是“赤化”,我们为此更加的痛恨他们。那时,我和芸香都觉得新奇,北伐的主力明明是国民党,即将推翻北方政府的也是南方的国民政府,这些东北的军队为何就那么惧怕共@产党了。后来的事实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四月的时候,奉系竟然把军队开进了使馆区,起因据说是日本领事馆的高密,那时的日本领事馆和苏联领事馆只有一河之隔,他们常常见到这边的华人出没和争论,日本人是有意交好张作霖的,张作霖也当然领情,于是很快就派了几百人过去搜捕。然后就逮捕了五十多人,并从那里拉出了几辆卡车的东西。没过多久,审判的结果就出来,李大钊教授和其他二十来人被判了死刑。执行的时候,我们都没敢去看,听说了李教授是带着一脸的从容走上绞刑架的,但那毕竟面对的是死亡啊,换个人又有谁会有那样的勇气?我不知道执行死刑为什么换成了绞刑架,后来听说那是李教授自己的选择,他认为那是西方的文明刑法。于是,我们就更加痛恨张作霖了,并巴不得早点离开北京,既然江浙都已经解放了,我们就还要回去吴县,革命党人或许要比张作霖好一些。但是这样的期盼也只是短暂的存在于幻想之中,他的破灭来的真是很快。
    也是在那个月,上海发生了惨案,死了一百多人,伤者不计其数。蒋@介石在上海“清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方,我们也在报纸上知晓一二,在“三大亨”的协助下,上海每天都有很多人被抓起来,又有很多人被拉去枪毙。之后,就是“清党”一路蔓延的消息,从上海到了广州,又从广州到了福建,还有江浙、安徽、福建和广西,我们等待的北伐却再也没有了音信,这位孙中山的追随者还是最终背叛了他。后来听说蔡元培校长和几位颇有名望的国民党领袖亦参与其中时,我们忽然就觉得不寒而栗,整个天似乎都塌了下来。在这动荡的岁月里,我们的偶像一个接一个的倒掉,我们开始摸不清方向,辨不清真伪,那么究竟还有谁是对的呢?
    没过多久,蒋@介石就在南京成立了一个属于他的国名政府,整个中国就更加混乱了起来。陈克己说:“这是要演一出三国演义吗?”虽然这是戏言,却正是那时的真实写照,那些国民党的领袖们肆无忌惮的排演着一些“你杀我”和“我杀你”的戏曲,所有的进步势力都被绞杀其中,我忽然开始有些担心,回到吴县之后 ,我是要如何的韬光养晦才可以保得自己不死,我对这个国家忽然有了一种空前的绝望。
    我们在北京大学的毕业时间是七月,而这时的孙传芳却还在和国民军在南京鏖战,我和芸香只好在北京多停留一段时间了。没过多久,罗梦良和叶国风就来信说,汪精卫的武汉政府也要跟□□学习“清党”,所以军官学校也就提前解散了,他们两个人被分配到了位于南京的陆军二十二师见习。两个人参军的消息让我们兴奋不已,但是更大的顾虑也随之而来,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也许很快就会赶赴战场,那就真的要去搏命了。罗梦良和陈克己去参军了,陈克己却被迫在这时放弃了去军校学习的念头,因为军校已经解散了,他又不得不重新规划自己未来。后来 ,陈克己在他父亲的一位朋友的引荐下去政府做事,但是没过几天就辞职了,他给我们的解释是“官府之中竟比那些最简陋的茶馆还要乌烟瘴气。”于是,他又回到了学校陪我们看书,我们则在看书的时候等待着战事消停的消息。
    8月的时候,蒋@介石下野了,武汉的政府也迁到了南京,这就是当时所谓的“宁汉河流”。没过多久,孙传芳的军队被打回了长江以北。我和芸香决定在这个时候离开北京。本来我和芸香想的是,如果革命军和孙传芳还要打的话,我们就坐船并借道上海回去吴县,现在既然孙传芳败了,那边也就有了暂时的太平。也许北伐还会继续,但我们现在就要回家去,陈克己有些不放心,并想送我们回去,但是我们终于没有答应,这么远的路途,就算把我们安全送达了,他自己回来也是有着很多的风险。争论过几次之后,我们只是答应陈克己护送我们到天津,然后我们继续前行,他则返回北京。我问陈克己还有什么打算,他笑着说:“我就在这等着北伐军的过来,然后再直接加入到罗梦良他们的队伍,我想他怎么也要给我个营长当当吧。”
    芸香听了立刻笑着说:“果然是当兵之心不死啊,光复中华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啦。”
    陈克己说:“如果蒋@介石和汪精卫这两个白痴不胡闹,兴许早就打到北京了呢,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也快了。”
    “你就耐心等着吧。”说完,芸香有些庆幸似的说:“还好我们没有加入那些党派,不然回家之后还真麻烦呢,这‘清党’清的可真是摸不着头脑,共@产党要杀,国名党也要杀,这是要闹哪门子啊。”
    “他们不是在清党,他们是在清先进,你们就不要随便搀和了,专心去养家糊口,等我们将来打下天下就共享太平。”陈克己说。
    “太平,还真是一件何其遥远的事啊。”我叹着气说。
    因为南京之前的那些战乱,我和芸香决定避开那里,到了徐州就转去了淮安,然后就是盐城、泰州,我们在靖江寻了渡船过了长江到达江阴,终于到了吴县。跟随我们一同回去的还有学校的几个名男生,也许是人多的缘故,谈笑之间,我们就渐渐淡忘了那些对战火的担忧,回到家乡后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长长的舒了一大口气,并忍不住大喊一声说:我回来了。
    到达吴县那天的天色已经晚了,我在芸香家住了一天,第二天才作别回家。一路之上,我看到了很多的被炸毁的房屋,有的甚至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在县城和乡村里,随处都可见那种战火之后的破败和凋零。无论是北伐军还是孙传芳,都不会对这些老百姓的损失进行赔偿,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承认那是自己所犯的错,老百姓则只好认命并自行修复。如果有人死或伤在了炮火之中,那也一样是要认命,老百姓的命从来就不是太值钱,那些善良一些的邻人、乡绅和地主在这个时候多少都会施舍一些。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但还是有些人挑着扁担等在那里卖着蔬菜和杂货,毕竟,无论怎样,生活还是要生活。庆幸的是,我的家中安然无恙,父母和兄弟都好,连爷爷也似以前那样的硬朗。一年未见了,母亲见到我时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也很快就哭的不成了样子,活着,也许就是那时对亲人的最好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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