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季的三世情缘

38 婚礼


那一年的年底,我和叶国风在安徽芜湖简简单单的办了婚礼,芸香、陈克己和罗梦良也都赶了过去。新年才过,叶国风和罗梦良就就匆匆的去了南京,因为蒋中正已经复职为北伐全军总司令准备第二次北伐了。
    过了破五,我就告别了婆家,并和芸香、陈克己一起去了吴县,因为南京的军校再过一个月也就开学了,陈克己要在这时再返回北京就有些折腾,于是我们几个人就打算让他去吴县小住时日,待南京那边开了学再让他去报名也不迟。对于这个安排,陈克己欣欣然,芸香却有些不情愿了。
    但是芸香的不情愿也仅仅是持续了三两天,没过多久,潜移默化的改变就随之发生了,两个人又变得惺惺相惜。我不知道陈克己在私底下对芸香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人竟又牵起手来。初见时,我还诧异,看着他们说:“这——?”
    芸香笑了笑,陈克己抢先说:“你也知道,我是喜欢芸香的。现在,你和叶国风连洞房都进了,我和芸香牵牵手也没什么吧。”
    “这倒真没什么,只是不知是不是好事将近啊?”我说。
    “我还不急,你却猴急个什么啊?”芸香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看着我说。
    “毕竟老大不小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又不是什么新识的朋友,讲究那么多又给谁看啊。”我漫不经心地笑着说。
    “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是有主张的,你还是去多多准备尿布等着当妈吧。”芸香也笑着说。
    我们如此打闹着过了月余,等到陈克己离开吴县的时候,我们才发觉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芸香恋恋不舍的看着火车消失在了站台的尽头,然后扭过头来看着我低声说:“我和克己已经订婚,婚期就在今年暑假。”
    我高兴的抱起她来说:“恭喜你啊,这真是一个大好的消息。我回去就写信告诉国风和梦良他们。”
    芸香想了想说:“这倒不必,我想克己到了南京就会和他们见面的。”
    “说的也是。”说完,我就拉着芸香的手一起高高兴兴的走出了火车站。
    四月初的时候,□□带着他的部队在徐州誓师北伐,一起讨伐奉军的还有冯玉祥、阎锡山和李宗仁的部队。那天,一向不信鬼神的我特意去玄妙观里上了三炷香。
    前线的书信不时的寄来,每次看信的时候,我和芸香都会挨得很紧,相比于战事的进展,我们更关心的则是叶国风和罗梦良的安危。庆幸的是他们一直都很好,并且连战连捷,很快就打到了北京。那时的罗梦良已经升任到了营长,叶国风也成了那个步兵营的参谋长。
    六月三日的晚上,张作霖带着他的姨太太们乘坐着当年慈禧太后用过的“花车”逃出北京,却没想到在皇姑屯中了日本人的阴谋。半个月后,沈阳那边就传来了这位号称“雨帅”的头领的死讯。这些是我们在那时的报纸上看到的一些消息,我和芸香对张作霖绞死李大钊和派军队封锁北大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对于他的死掉就说是“恶有恶报”,但我想他那位醉心于烟花胡同的儿子也许是会伤心的,可谁又知道能伤心几天呢。
    北伐结束之后,国民政府对所属部队进行了编遣,叶国风和罗梦良所在的二十二师被缩编为第一师第二旅,没过多久,两人又被调任到驻军吴县的第三师。于是,我们又重新相聚在了一起,一起去戏楼,一起去茶馆,一起去影院。那时,我已搬出了芸香的家,住到了叶国风在碧凤坊边新买的一所三进的合院之中。那所小院闹中取静,修葺一番后也显得非常别致,后来,叶国风又在院里种了藤萝,搭了架子,这让我更加的喜欢这里了。
    那时的政府高官常常举办一些舞会和歌会,当地驻守的军官也多被邀请了去。我一向不爱应酬,不会跳舞,也不愿学跳舞,更不喜欢听那些如《毛毛雨》和《人面桃花》之类的情歌。只是到了实在推辞不掉的时候,才会陪着叶国风去走一圈。后来,罗梦良见了就笑着说:“像你这样可是不好,如果你不会跳舞的话,你的丈夫可就很有可能被人拉去跳舞的啊。”
    我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跳就跳吧,不就是握握手嘛。”
    “跳舞之后要是被人拉走了怎么办啊?”
    “那就麻烦你帮我枪毙了他。”
    叶国风听到这里立刻站过来说:“又要胡说些什么了,你这是中了梦良的诡计啊。他现在是愁媳妇哩。”
    罗梦良听了立刻笑着说:“我才不愁这个,放眼这个天下,除了于右兰,又有哪个是我罗梦良娶不到家的?”
    罗梦良似乎并没有说大话,很快他就在这个交际圈里找到了一位他所心仪的女子——尚小瑜。罗梦良说有一次他在戏楼听她唱起《黛玉葬花》时竟然感动的直至落泪,后来,他怀疑自己或许只是追求那个葬花的“黛玉”。可是到了后场看见卸下妆容的尚小瑜时,却发现台下的尚小瑜竟然比台上的黛玉还要可人几分,于是他就深深地被打动了,而尚小瑜也就成就了他追求的目标。在后来的接触中,我们发现尚小瑜不仅样貌秀丽,谈吐率直,还是出自评弹的世家,说的一口好曲词,尤其擅长《贩马记》和《杜十娘》。罗梦良和尚小瑜很快就陷入了火热的恋爱之中,那时只要有尚小瑜的演出,罗梦良逢场必到,演出之后,他就会端着茶水送去后台,并嘘寒问暖一番。有时尚小瑜还要去其他戏楼或电台赶场,罗梦良就会鞍前马后的跟着,有时半夜里可以跑遍大半个吴县。一个月下来,罗梦良就和我们吹嘘说自己可以蒙着眼睛从程公祠走到拙政园的花厅戏台了。再一个月后,两个人就开始谈婚论嫁了,这让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九月,是一个暑气连天的九月,也是一个喜气盈门的九月,陈克己带着芸香回北京成亲去了,罗梦良带着尚小瑜回北京成亲去了,我和叶国风也一起告假去了北京,这时的北京已经在《对外宣言》发布之后易名为北平特别市了。
    再次回到北平时,我们的心情都是非常激动,这可是一片久违了的热土。罗梦良和陈克己在各自的家中忙碌于婚礼的准备,我和叶国风却正好闲了出来,不是去学校拜访导师旧友,就去是戏楼听戏。但是那时的余叔岩已经不再参加营业演出了,叶国风有些遗憾,我却是没有的,因为那时已经有了梅兰芳的新戏——《凤还巢》。当看见梅兰芳那惊艳的妆容时,我忍不住感叹了一阵,然后又说:“孟小冬为何就舍得下这个美男子?”
    叶国风听了淡淡的说:“舞台是舞台,生活是生活。我们只要看戏就好。”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再也看不见他们的《游龙戏凤》和《梅花镇》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更加有些难过。
    “我倒是没所谓的,余叔岩不登台了,看看孟小冬也是可以的。反正都是老生,反正我只是个看戏的。”
    “孟小冬可是去了天津,梅兰芳可是就在眼前的。”我又有些得意起来。
    叶国风听完叹了口气,一边清唱了一句:“天地含忧,怎叫我看水流舟”,然后就自顾自的倒了茶水。
    罗梦良和陈克己的婚庆很快就到了,因为陈克己视罗梦良为兄,就谦说让他先办。于是,我们先去了罗梦良那里,然后又去了陈克己家,两家都是京城里的大户,婚事自然也办得风风光光。我和叶国风也毫不客气的埋头在摆满大鱼大肉的喜宴里连吃了好几天。
    我们曾经以为芸香和尚小瑜在结婚之后至少要留在北京一段时间,可是听说我们要走的时候 ,两对新人就纷纷向家中“请愿”。我们不知道罗梦良和陈克己使用了什么手段,在经过了短短的一天之后,两边的家长就纷纷放行,这也让我们对他们的开明刮目相看。
    回到吴县后,芸香悄悄地对着我和尚小瑜说:“我们这也算是为吴县发展做贡献吧,瞧瞧,一下子就拉来了三个倒插门的女婿。”我们两个听完了立刻大笑了起来。叶国风、罗梦良和陈克己看了看我们,又互相的看了看,一时如坠五里雾中。罗梦良先在尚小瑜家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就相中了碧凤坊里一所四进的合院,而且那院与我家也只有几墙之隔。等到罗梦良和尚小瑜搬过去后,我们差不多每天都会自觉或不自觉的溜达到一起。因为碧凤坊和观前街也是相隔不远,所以,几个人聚到一起就更显得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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